“啟苼，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啟苼正在辦公室整理資料，這時她的護工組組長帶著早飯進到辦公室。
    聞言，啟苼笑著用平板打出幾句話給組長看。
    “今天有很多老人都需要我做緩解肌肉疲勞的按摩。”
    “我想著早來可以節約點時間，要不然今天晚上又要加班。”
    看到文字，組長點了點頭。
    “也是，最近天天下雨，好多人都一直待在房間不能出去活動活動。”
    “昨天，我負責的那個覃婆婆背後和臀部又壓出褥瘡來了。”
    “而且，她最近天天以淚洗麵，想要說什麽但好久才能說出一個字來，我感覺她的意識都快要崩潰。”
    “她現在由我們好幾個人扶著坐起來都費勁，一口氣全靠機器吊著，遭老罪了。”
    “說句不好聽的，我感覺這哪是活著啊，坐牢都比這輕鬆。”
    “我給她擦身體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下就讓她受傷，看看她瘦的，很可憐。”
    “可惜沒辦法，想要活著就必須這樣。他家人每隔好幾天就來看她，為了家人她也得撐下去不是。”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真是一種折磨。”
    “她不僅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都要人伺候。身上還插滿連接儀器的管子，可以說是人的尊嚴都沒有。”
    “而且她都已經九十多歲，多活幾天除了生不如死之外，我是看不到任何的好處。”
    聽到這話，啟苼眼神悲哀的點了點頭。
    她上前拍了拍組長的肩膀，然後重新在平板電腦上打出一行字。
    “組長，我力氣小，不如我去幫你給覃婆婆按摩好了，肯定不會讓她受傷。”
    看到這句話，組長驚喜道：“真的？”
    啟苼點了點頭對著組長確定。
    “那多謝你了，過幾天我請你吃飯。”
    半個小時後，啟苼一個人帶著按摩需要的東西來到覃婆婆的房間。
    她走上前看著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的老人，心情沉重。
    她輕輕的伸手搖了搖老人的肩膀，頓時老人猛地睜開雙眼。
    見到啟苼，老人眼睛中立刻露出呼救的神色。
    她微微張嘴，然後抬起手指指向一旁維持她生命設備的開關。
    她吃力的想要從嗓子裏發出聲音，但這樣嚐試了幾分鍾後她的嘴裏才緩緩吐出一個不清楚的字。
    “關...”
    這個字出口之後，老人頓時疲累不堪 ，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
    仿佛剛才那一個字已經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這時，老人的雙眼露出萬分焦急的眼神，她不斷的對著啟苼快速眨眼。
    片刻後，她的眼中流出不甘和痛苦的淚水。
    她盯著啟苼，絕望無比。
    啟苼看到這一幕難過的搖了搖頭，她伸手輕輕的擦拭起老人眼角的淚水。
    等老人情緒稍稍穩定，她在平板上打了一句話然後用語音播放讓老人聽。
    “覃婆婆，我是個啞巴不能說話，但我有一個嚴肅的問題的想問你。”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聽到聲音，覃婆婆先是一愣然後激動的用全身力氣點頭起來。
    見狀啟苼心裏無比高興。
    “既然如此，就把你加入第一個幸福死亡的候選名單裏。”
    “如果，這兩天再沒有比你更需要死亡的，那第一個就是你了。”
    就在啟苼這樣想著的時候，她身後的房門突然被推開。
    聽到聲音的啟苼立刻轉身看去。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女一股腦的走進房間。
    為首的男人表情嚴肅的上下打量啟苼。
    “看你衣服應該是這裏的護工，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你，我母親的責任護工呢？”
    聽到中年男人問自己，啟苼立刻用手將自己的工牌遞了過去。
    男人拿過工牌將上麵的信息查看一遍後，眼神落在備注的那一欄。
    備注上寫著啟苼是一個啞人。
    男人看到這兩個字微微有些驚訝。
    他將工牌還給啟苼然後略帶抱歉的開口。
    “不好意思，既然不方便溝通，那麽我就不問你為什麽會代替原來的責任護工來照顧我母親了。”
    “可以請你出去一下麽，我們一家人需要一些私密的空間。”
    聞言，啟苼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但她沒有拿走自己的平板電腦，而是在平板電腦上操作了幾下。
    之後她當著眾人的麵將電腦放在一旁的醫療器械上。
    她指了指平板電腦然後又指了指醫療器械然後對著眾人微微點頭。
    眾人見狀立刻明白了啟苼的意思。
    那平板電腦是和醫療設備一起的，不能亂動。
    看到自己成功將所有人誤導，啟苼便轉身離開房間。
    幾個小時後，覃婆婆的家人離開。
    啟苼立刻走進覃婆婆的房間將平板電腦拿回來。
    看到自己已經將剛才房間裏的對話全部錄下來，啟苼無比興奮。
    下班回家後，啟苼飯都沒吃就立刻衝到房間裏將錄音放給自己聽。
    剛開始錄音中都是一些家常問候，還有各自相互聊天之類的話。
    但是啟苼能從聲音的語氣中聽出來他們基本上都是在逢場作戲。
    錄音大約播放半個小時左右，啟苼突然聽到整個房間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覃婆婆那虛弱到快要死亡的顫音在錄音中出現。
    “讓...我...死。”
    聽到這話，啟苼頓時震驚無比。
    她不敢想象覃婆婆究竟是用多大的力氣才將這三個字完整的說出來。
    而這三個字所蘊含的憎恨更是讓啟苼不不寒而栗。
    隨後她聽到那個之前和自己說過話的覃婆婆的兒子開口。
    “媽，真不好意思，您必須活著。”
    “你現在離滿九十五歲還差一年，這一年我們就是用盡所有的辦法都要讓您活著。”
    “畢竟如果你現在死，那麽我們家七成的財產都會隨著你的死亡而落到別人的手裏。”
    “要不是那些財產隻能在您過九十五歲以後才能被分配到遺囑裏，現在您也不會這麽痛苦。”
    “所以沒辦法，我們不能同意您尋死的要求。”
    “您是我們兄弟姐妹幾人的親媽，所以您肯定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忍耐的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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