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有一扇門，比其他門都要大一些。餘鐵柱推開門，裏麵是一個寬敞的廚房。灶台、櫥櫃、甚至碗筷都一應俱全。
    最引人注目的是廚房旁邊的地麵，不知何時有了一口井——石砌的井沿，木製的轆轤，井繩垂向深處。
    餘鐵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楊天冰站在門口，月光從她身後的窗戶照進來，給她鍍上一層銀邊。
    "水井..."餘鐵柱喃喃道。
    "你娘子說的對，"楊天冰的聲音很輕，"這不是給你的。但你可以選擇成為看守它的人。"
    餘鐵柱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院子裏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看守？我？"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餘鐵柱要當這座房子的主人，不是看門的狗！"
    楊天冰的眼神變了，那裏麵不再有憐憫，隻剩下一種深沉的悲哀。
    "那就走吧，"她說，"天亮前離開。"
    餘鐵柱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盯著楊天冰，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這恐懼不是來自楊天冰本人，而是來自某種更大、更不可名狀的東西。
    "你們都是瘋子，"他後退著離開廚房，"一座憑空出現的房子，一口井...明天太陽出來，這一切都會消失的！"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活動板房，夜風迎麵吹來，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跑出十幾米後，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活動板房靜靜地矗立在月光下，每一扇窗戶似乎都亮著溫暖的燈光。
    餘鐵柱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轉身向村裏狂奔而去。他的腳步聲驚起了路邊灌木叢中的夜鳥，翅膀撲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活動板房一樓，餘玲玲靠在窗邊，看著丈夫遠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手裏握著楊天冰給她的那瓶葡萄糖酸鋅口服液，液體在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他會回來的。"楊天冰站在她身後說。
    餘玲玲搖搖頭，一滴淚落在窗台上。"不會了，"她輕聲說，"我了解他。他寧可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錯了。"
    樓下傳來水桶碰撞井沿的聲音，接著是李翠花和三丫頭的說笑聲。她們找到了院子裏的水井，正在打水準備洗碗盛粥。
    餘玲玲閉上眼睛，感受著夜風拂過臉龐。這座神秘的板房，這口及時出現的水井，還有楊天冰眼中那種不可動搖的信念...這一切都讓她想起小時候奶奶講的故事——關於信仰如何移動大山，如何讓沙漠湧出甘泉。
    "明天會有更多人來，"楊天冰說，"村裏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餘玲玲點點頭。她知道丈夫不會成為這些人中的一員。但也許，僅僅是也許，這座神奇的房子會改變一些什麽。就像它已經改變了她今晚的命運一樣。
    窗外，月亮隱入雲層，第一縷晨光在地平線上若隱若現。
    楊天冰這次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仿佛全身的困倦都隨著這個哈欠被釋放了出來。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喃喃自語道：“我實在是太困了，感覺自己的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讓我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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