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冰將沾濕的帕子擰幹，輕輕擦拭哥哥的額頭。窗外蟬鳴刺耳，十月的日頭毒辣，連屋內的泥地都蒸騰著熱氣。她望著哥哥緊閉的雙眼，那睫毛在下午第一次微微顫動。
    \"哥？\"她聲音發顫，帕子掉在炕沿。她盯著楊天賜看，發現他的睫毛並沒有動。
    楊天冰從空間兌換了一瓶活泉水，把水放在楊天賜嘴邊，掰開他的嘴，水流進去了些許。
    又過一會兒，楊天冰畢眼禱告，“慈愛的主耶穌，我感謝你，感謝你救了我哥哥楊天賜，也救了李翠花，求神醫治他們身上的傷痛，使他們能夠藕著你的活水盡快痊愈。以上禱告是奉耶穌基督得勝的名所求，阿門。”
    禱告完以後，楊天冰又坐下來，心裏開始思考著怎麽回到青溪村。
    楊天賜的眼皮像被線扯著般猛地睜開，瞳孔在陽光下收縮成針尖大小。楊天冰倒吸一口涼氣——那眼神陌生得可怕，像是深山老林裏突然撞見的野獸。
    \"天冰。\"楊天賜開口，聲音沙啞卻異常平穩，仿佛不是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人。他緩慢地支起身子，動作流暢得不像重傷初愈的病人，左肩被薛家打手刺穿的傷口竟似毫無妨礙。
    楊天冰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腰撞上木櫃。櫃頂的陶罐晃了晃，她急忙扶住，罐底殘餘的藥汁還是潑灑在手腕上，燙得她一個激靈。
    \"小心些。\"楊天賜說，嘴角扯出個古怪的笑。他伸手要幫她擦拭，指節分明的手掌在陽光下泛著不正常的青白。
    院外突然傳來李翠花的尖叫：\"我的腿！神啊——\"
    楊天冰如蒙大赦般衝向隔壁屋子，推門就見李翠花正抱著左腿在炕上打滾。這位與她哥哥同日遇襲的鄰居麵色紅潤，除了抱著傷腿嚎叫外，看起來精神得很。
    \"翠花姐，別亂動！\"楊天冰按住她，掀開褲腿查看傷口，腿腫了，但沒化膿的跡象。\"疼是好事，說明經脈沒斷。\"
    李翠花喘著粗氣點頭，突然壓低聲音：\"天賜醒了？我聽見動靜。\"
    楊天冰手指一僵，藥粉撒偏了半勺。\"醒了，就是...\"她不知如何形容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有冰冷的蛇順著脊背往上爬。
    院門突然被踹開，薛大悔帶著四個壯漢闖進來，腰間佩刀撞得叮當響。楊天冰渾身繃緊，心裏默默呼叫，耶穌，我感謝你，請你幫助我。
    \"楊姑娘，\"薛大悔摸著絡腮胡，眼睛卻往主屋瞟，\"聽說令兄醒了？\"
    不等回答，這滿臉橫肉的寨主已經大步流星走向主屋。楊天冰追上去時，正看見薛大悔彎腰檢查楊天賜的傷口，粗短的手指在繃帶上按來按去。奇怪的是，哥哥竟沒露出半點痛色，反而直勾勾盯著薛大悔的後頸。
    \"恢複得不錯。\"薛大悔直起身，突然認真的說道。“楊姑娘，你自從你來到我薛家寨，你向你的確為我們提供了很多糧食，牲畜，為這個原因，我把你哥哥楊天賜特意還給你。”
    \"寨主仁義。\"楊天賜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古怪的腔調。
    薛大悔眯起眼睛，突然湊近楊天賜，壓低聲音：\"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在薛家寨的地牢裏待了10年，對嗎？\"
    楊天冰心頭一跳。
    \"寨主，你又何必問呢\"楊天賜微笑，露出過分整齊的兩排黃牙齒，\"若非我們每楊天平來，你今天是不可能放我出來的，對嗎？\"
    薛大悔哈哈大笑，拍著楊天賜的肩膀走出屋子。楊天冰注意到哥哥走路時左腳先著地的習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詭異的輕盈，像是踩在棉花上。
    \"天冰丫頭！天賜！\"中氣十足的喊聲從院外傳來。桃花麵老神醫挎著藥箱風風火火闖進來，白胡子被汗黏在下巴上。老人先給李翠花換了藥，這才轉向主屋。
    在看到楊天賜的瞬間，桃花麵手裏的銀針盒哐當落地。他枯瘦的手指搭上楊天賜的腕脈，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不可能...\"老人喃喃自語，又去翻楊天賜的眼皮。當看到瞳孔，桃花麵突然跌坐在地，抱著腦袋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楊天冰去扶他，卻被老人死死攥住手腕：\"丫頭，他不是楊天賜呀？\"
    桃花麵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突然觸電般跳起來，藥箱都顧不上拿就往外跑。楊天冰追到院門口，隻聽見老人飄在風裏的半句話：\"...鷹麵人...\"
    她轉身時，發現楊天賜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近得能聞到他呼吸裏那股奇怪的鐵鏽味。
    \"哥，你和桃師傅鬧別扭了嗎？\"她強作鎮定。
    楊天賜歪頭笑了笑，這個孩童般的動作放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驚悚：\"薛家寨的這些年。\"他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天氣，\"我從來沒有見過桃花麵。\"
    楊天冰盯著哥哥走回屋的背影，後知後覺地發現——從醒來至今，楊天賜沒喊過一聲疼，沒問過半句昨天發生了什麽，甚至沒看一眼李翠花。
    夜色漸濃時，她蹲在灶台邊熱藥，突然聽見哥哥在裏屋哼起小調。那是首古老的謠曲，歌詞含糊不清。
    藥罐沸騰的泡沫濺到手背上，楊天冰卻感覺不到痛。她悄悄扒著門縫往裏看，隻見月光下，楊天賜摸著自己的臉說“鷹麵人你好狠的心。居然騙我家人這麽久，我和你勢不兩立……”
    楊天冰驚訝，心裏暗道，難道和自己相處這麽久的人居然不是哥哥楊天賜嗎？劇情中的鷹麵人所到之處，慘忍程度令人發指，天呐……
    楊天冰透著門縫再次看去，天呐，哥哥居然撕下了臉。楊天冰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啊……”
    等楊天賜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楊天冰，在門外直接昏了過去……
    等桃花麵想通後又折回來時，恰好看到楊天賜抱著昏迷的楊天冰，桃花麵什麽也沒有話，怒火中燒，他一掌劈向楊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