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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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冰和楊天賜默默走在回青溪村的小路上,腳下的泥土有些濕滑,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思緒卻早已飄到了楊家鎮的那段經曆。
那是一個黑暗而又潮濕的柴房,楊天冰被粗糙的麻繩緊緊地捆在一根破舊的柱子上,麻繩深深地嵌入她的手腕,已經磨出了一道道血痕,鮮血染紅了麻繩,也染紅了她那原本白皙的皮膚。
柴房裏光線昏暗,隻有一束微弱的光線從門縫中擠進來,恰好照在她那蒼白如紙的臉上,使得她的麵容看起來更加憔悴和無助。她的嘴唇幹裂得像久旱的土地,額頭上還有一塊明顯的淤青,那是被村民們推搡時留下的印記。
“妖女!擾亂民心!”村民們憤怒的叫喊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那一聲聲怒吼如同驚雷一般在她的腦海中炸開,讓她的頭痛欲裂。
然而,楊天冰卻隻是靜靜地閉上了眼睛,默默地祈禱著。她沒有像其他被冤枉的人那樣大聲喊叫,也沒有拚命掙紮,甚至在被推入柴房時,她都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
因為她知道,這些村民們並不了解真正的福音,他們隻是被恐懼和無知蒙蔽了雙眼,對於未知的事物充滿了恐懼和敵意。
柴房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憤怒的說話聲,仿佛能聽到來人的怒火在熊熊燃燒。緊接著,是開鎖的聲音,“哢噠”一聲,門鎖被打開。
門緩緩地被推開,一道刺眼的陽光猛地射了進來,讓她不禁眯起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線後,她才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楊老太太。
楊老太太身材矮小,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站在那裏。當她看到柴房裏的她時,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造孽啊,我兒這是造孽啊?”
“丫頭,受苦了,我來放你出去。”楊老太太說著,快步走進柴房,徑直走到她身邊,拿起放在一旁的柴刀,手起刀落,利落地割斷了綁住她的繩子。
“我內急,到後院解手,看到柴房門鎖了,一問才知,把你關了。哎呀,可憐的孩子……”楊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扶著她慢慢站起來,眼中滿是疼惜和憐憫。
楊天冰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硬的手腕,輕聲說道:“謝謝。”
“你為什麽不喊?”楊老太太看著她,滿臉狐疑地問道,“我聽說你被關在這裏一整天了。走,我這就帶你到前麵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孽障!”
楊天冰輕輕地拍了拍自己身上那件沾滿稻草的粗布衣裙,仿佛要將那些草屑都抖落掉一般。她的動作顯得有些隨意,但卻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
“我隻是在想,”楊天冰緩緩地開口說道,“該如何才能將福音傳遞給楊天德呢?我聽說他可是個讀書人,能夠當上縣令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楊老太聽到這話,並沒有立刻回應,她隻是默默地走著,嘴裏還低聲嘟囔著:“孽障啊,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看我今天不打你一頓才怪!”
……
楊天賜看著楊天冰一邊走著,一邊似乎在沉思著什麽,心中不禁有些好奇,於是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妹妹,你在想什麽呢?”
楊天冰突然被他的聲音打斷了思緒,稍稍一愣,然後回答道:“我在想,怎樣才能把福音傳給楊天德呀?”
“楊天德?”楊天賜顯然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他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問道,“就是那個舉人老爺嗎?”
“是的。”楊天冰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她的眼睛像是被點亮了一般,閃爍著光芒,“我在柴房聽看守的人說,楊天德可是楊家鎮唯一的舉人啊!他本可以在京城擔任要職,享受榮華富貴,可他卻心甘情願地回到這小小的楊家鎮,當個七品芝麻官。這……”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對楊天德的選擇感到十分困惑。然而,還沒等她繼續說下去,楊天賜就發出了一聲嗤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楊天賜的語氣充滿了不屑,“人都是會變的。你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滿腹經綸、心懷天下的書生嗎?現在的楊天德……”他的話突然停住了,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四周一片靜謐,隻有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楊天賜似乎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道:“算了,先離開這裏再說。”
楊天冰點了點頭,兩人默契地不再言語,悄悄地沿著小路向青溪村走去。夕陽漸漸西沉,餘暉灑在他們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仿佛是兩個孤獨的行者,在這寂靜的小路上漸行漸遠。
楊天冰的步伐有些蹣跚,顯然是在柴房裏受了不少苦,但她的眼神卻依然堅定,透露出一種不屈的精神。
\"天賜哥,你知道楊天德為什麽回鄉嗎?\"楊天冰問道。
楊天賜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著該如何措辭,最終他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道:“關於他的事情,眾說紛紜,有人說他這麽做是為了家鄉的百姓,也有人說他在京城得罪了權貴……不過,我所知道的情況和這些說法都不太一樣。”
楊天冰聞言,停下了腳步,目光凝視著楊天賜,臉上露出十分認真的神情,追問道:“那到底是怎樣的版本呢?”
楊天賜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現在還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對了,你丈夫知道你被關起來了嗎?”
一提到丈夫,楊天冰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複雜,她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路途他……應該不知道吧。他帶著七個徒弟,整天忙得不可開交。”
“七個徒弟?”楊天賜的眉毛微微一挑,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我記得上次見到他的時候,好像隻有三個徒弟啊。”
楊天冰微微一笑,解釋道:“信仰在傳播,自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追隨他。”然而,在她的笑容中,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兩人繼續並肩前行,前方不遠處,青溪村的輪廓已經若隱若現。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由遠及近,仿佛一陣疾風驟雨。楊天賜心中一緊,連忙警覺地回過頭去,隻見一輛馬車正風馳電掣般地朝他們疾馳而來。
“是路途!”楊天冰突然像是認出了駕車的人一般,聲音猛地顫抖起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這時,那輛馬車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拉住了韁繩一般,在他們麵前戛然而止。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同時揚起了一片塵土,如同一團煙霧般將馬車和車上的人籠罩其中。
隨著塵土漸漸散去,一個身影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步伐穩健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楊天冰的心上。
楊路途!楊天冰的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在他的身後,還緊跟著七個穿著樸素的孩子,他們的年紀都不大,臉上帶著些許驚恐和好奇。
楊路途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妻子的身上,當他看到楊天冰手腕上的傷痕和那一頭淩亂的頭發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股無法遏製的憤怒湧上心頭。
“天冰!”楊路途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前去,一把將自己的娘子緊緊地摟入懷中,仿佛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和關切,“我聽說你被關起來了,我立刻就趕回來了……”
楊天冰的身體在丈夫的懷抱中微微顫抖著,她的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怎麽也止不住。她緊緊地抓住楊路途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依靠。
“路途……我……我好害怕……”楊天冰的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
楊路途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慰道:“沒事了,我來了。福音會保護我們的。”
楊天賜站在一旁,表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幕。他注意到楊路途身後的七個徒弟中,有一個特別年輕的女孩正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盯著自己。
\"這位是...\"楊天賜指了指那個女孩。
楊路途這才注意到楊天賜的存在,表情立刻變得警惕:\"天賜?你怎麽會和我娘子在一起?\"
\"本來。\"楊天賜平靜地說,\"村裏人把她關在柴房一整天了。\"
楊路途的表情緩和了一些:\"謝謝你。這是我新收的徒弟,楊小七。\"他指了指那個女孩,\"他父母都死於去年的瘟疫,我收留了他。\"
楊小七上前一步,仍然警惕地盯著楊天賜:\"師父說你是村裏最厲害的打獵好手。\"
楊天賜笑了笑:\"你師父過獎了。不過...\"他轉向楊路途,\"你們現在回村恐怕不安全。\"
楊路途聽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接著說道:“我們不會再回到村子裏去了,聽說楊天德縣令最近正在招募衙役呢,說不定我們可以在那裏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楊天德?”楊天賜和楊天冰突然不約而同地叫出了聲。
楊路途見狀,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們,問道:“怎麽了?你們認識他嗎?”
楊天冰急忙從丈夫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滿臉激動地說道:“路途,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啊!我之前在柴房裏無意間聽到別人談論楊天德的事情,他竟然放棄了在京城的大好前程,毅然決然地回到了家鄉,這一定是主的指引啊!我們應該去拜見他,向他傳播福音才對!”
楊路途若有所思地說道:“確實如此啊……一個人竟然能夠舍棄榮華富貴,毅然決然地回到故鄉,想必他的內心一定充滿了善意。”
然而,楊天賜卻冷笑一聲,不以為然地反駁道:“你們可真是太天真了!如今的楊天德早已今非昔比,他可不是什麽善茬。他在縣衙裏……”
話還未說完,楊天冰突然插嘴打斷了他:“天賜哥!請你不要這樣說。每個人都有接受福音的權利,無論他們過去曾經做過什麽。”
楊天賜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道:“好吧,隨你們怎麽想吧。不過,如果你們真的要去楊家鎮的話,最好還是小心一些。特別是……”他話鋒一轉,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楊小七,接著說道,“在帶著這麽多人一起的情況下。”
楊路途似乎從楊天賜的話語中領悟到了什麽,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對楊天冰說道:“謝謝天賜哥的提醒。天冰,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吧,爭取在天黑前趕到鎮上。”
楊天冰轉向楊天賜:\"謝謝你救了我。主會保佑你的。\"
楊天賜看著他們登上馬車,漸漸遠去,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他低聲自語:\"楊天德...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馬車裏,楊天冰靠在丈夫肩上,輕聲問:\"路途,你覺得楊天德會接受我們的福音嗎?\"
楊路途撫摸著她的頭發:\"不知道。但每個靈魂都值得拯救,我們會盡力而為。\"
楊小七坐在馬車角落,眼睛一直盯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稚嫩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深沉表情。
三丫頭突然說道“他不是楊天賜,真正的楊天賜怎麽可能不認識我們?”
“自從你們回來青溪村,楊天賜的確像變了一個人?”楊大娃說道“是不是真的楊天賜,師母應該最清楚?”
楊天冰因為上次懷疑楊天賜,導致空間被鎖3天,她已經長記性了。
“這不重要,但凡做事蒙神喜悅的,他便是我的哥哥楊天賜啦!你們別討論了,我哥哥聽到會不開心的?你們認為呢?”
三丫頭說道“別瞎猜了,師母都不糾結,你們糾結啥呢?”
“李翠花認為他是楊天賜,回不過受傷而己,心情複雜了,沒和我們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