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霧氣還未散盡，如同一層薄紗般籠罩著這片山林。三個小姑娘緊緊地跟在楊天冰身後，小心翼翼地踩著濕滑的山路往山下走去。
    二丫頭走在最前麵，她雖然隻有十四歲，但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的一雙杏眼猶如兩顆明亮的寶石，不時地回頭望向楊天冰，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又猶豫不決。
    而大娃、四娃、五娃和六娃則默默地跟在楊路途身後走著，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
    “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二丫頭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聲音清脆悅耳。
    楊天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她今年剛滿十八歲，身材高挑修長，一襲素色的布衣更襯得她的肌膚如雪般白皙，眉目間透露出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和淡定。
    “去楊家鎮啊，早上不是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嗎？”楊天冰的語氣平靜而溫和。
    三丫頭像隻靈活的小兔子一樣，從人群後麵擠了上來。她的個頭比二丫頭略矮一些，大概隻有十三歲的樣子，年紀也比二丫頭小一歲。
    別看三丫頭年紀小，可她的嘴巴卻像抹了蜜一樣甜，說起話來那叫一個口齒伶俐。這不，她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滿臉疑惑地看著楊天冰，脆生生地問道：“可是，姐姐，我們不是應該在青溪村傳福音嗎？怎麽突然改道了呢？”
    楊天冰剛想開口解釋，七丫頭卻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嗖”地一下從人群中飛了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前麵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七丫頭年紀最小，卻也是最調皮搗蛋、古靈精怪的一個。
    她晃著兩條小短腿，笑嘻嘻地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覺得好奇怪哦！為什麽不是去月家寨呢？我聽說那邊的人可凶啦，從來都不讓外人進去的呢！”
    一直走在隊伍最後麵的楊路途聽到這話，不由得老臉一紅。這位二十歲的師傅身材瘦削，身上背著一個已經有些破舊的布包，裏麵裝著幾本福音書。他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撓了撓頭，解釋道：“呃……這個嘛……其實是為師記錯了路。”
    楊天冰滿臉無奈地看著楊路途，然後轉過頭去，對著那三個小姑娘耐心地解釋道：“青溪村那邊，我已經下定決心，三年內都不會再離開了，因為我要在那裏建立教會。這次去楊家鎮，隻是一件很短暫的事情，最多也就一兩天的時間。至於月家寨嘛……”她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確實是你們師傅楊路途帶錯了路，導致我們走錯了方向。但我們也不能一錯再錯啊。”
    “錯？”七丫頭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疑惑地歪著頭問道，“傳福音怎麽會是錯的呢？”
    楊路途聽到七丫頭的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有些不滿地說道：“丫頭，你這是什麽話？傳福音當然沒有錯！隻是……”他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那片陌生的山林，有些無奈地繼續說道，“今天我們確實應該回到青溪村去了。”
    “回去？師傅！”二丫頭突然提高了聲音，顯得有些激動，“那姐姐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直接走了？就這麽將錯就錯下去嗎？”
    楊天冰完全沒有想到二丫頭會突然這樣問，她不禁被問得愣住了。是啊，為什麽一定要按照地區來劃分傳福音的範圍呢？月家寨的人們難道就不需要聆聽福音嗎？她向來都是個行事果斷的人，可此刻卻被這幾個小丫頭的問題給難住了。
    三丫頭見楊天冰沉默，趁機說道：\"姐姐，我們來一次也不容易，不如就從這裏開始吧？\"她指了指不遠處隱約可見的村寨輪廓，\"那就是月家寨吧？\"
    四娃欲言又止。後來也沒說，五娃也同樣是這種表情。六娃全程都低著頭。好像做錯事的小孩子。大娃想了想，最終什麽也沒說。
    楊天冰忽然間問“大娃，四娃，五娃，六娃，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這幾個孩子集體搖頭，他們不敢貿然說什麽的原因是，擔心楊天冰認出來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楊大娃，四娃，五娃，六娃。真正的原主，應該正在青溪村。他們發現月小八教給他們的知識就是能不開口的時候不開口，能少說話的時候盡量不要說話，免得露餡兒，到時候就要挨揍了。
    楊天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山坳間散落著幾十戶人家，炊煙嫋嫋升起。寨子外圍著一圈木柵欄，幾個穿著異樣服飾的男子正在寨門口巡邏，警惕地望著山上的方向。
    \"這..\"楊天冰轉頭看向楊路途，\"您覺得呢？\"
    楊路途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月家寨的人向來排外，我們貿然再去，如今，正值天旱，除非你傳福音能顯神跡，比如向神求糧食，牲畜和家禽。...\"
    \"可福音不就是傳給所有人的嗎？\"七丫頭突然從石頭上跳下來，小臉漲得通紅。
    楊天冰隨口說道，\"正如經上記著說"你們往普天下去，傳福音給萬民聽"嗎？七丫頭問的對，為什麽月家寨的人就不能聽？\"
    楊天冰接著說道“七丫頭雖然年紀小，卻一語道破了我的心事。是啊，我一直自詡為福音的傳播者，卻從未想過要打破地域的界限。”
    七丫頭接著又說，“那就是姐姐同意啦。”
    \"好。\"楊天冰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們就去月家寨。\"
    楊路途故作大驚，心裏卻開心不得了：\"天冰，這...\"
    \"這，\"楊天冰打斷他，\"所謂，傳道者當無所畏懼。月家寨再封閉，也是需要光明的地方。\"
    三個小丫頭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二丫頭拍手笑道：\"姐姐說得對！我們去吧！\"
    楊路途見攔不住，隻得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不過到了寨子裏，一切聽我安排，不可魯莽行事。\"
    一行人沿著山路往回走去，不多時便再次來到月家寨的寨門前。幾個守衛立刻圍了上來，為首的漢子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站住！什麽人？\"刀疤臉厲聲喝道。
    楊路途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這位大哥，我們是...\"
    \"滾出去！\"刀疤臉不等他說完，便粗暴地打斷，\"月家寨不歡迎外人！\"
    楊天冰眉頭微蹙，卻仍保持著溫和的笑容：\"這位大哥，我們隻是路過此地，想討碗水喝。\"
    \"水？\"刀疤臉冷笑一聲，\"月家寨的水不給外人喝！趕緊走，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三丫頭躲在楊天冰身後，小聲道：\"姐姐，他們好凶啊...\"
    七丫頭卻不怕，從楊天冰身後探出頭來：\"大叔，你們為什麽這麽凶？我們又不是壞人！\"
    刀疤臉一愣，顯然沒想到一個小丫頭敢這麽跟他說話。他正要發作，寨子裏突然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怎麽回事？\"
    人群分開，一個身著錦緞長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約莫五十歲上下，麵容威嚴，腰間掛著一塊月牙形的玉佩，顯然是寨中有身份的人。
    \"族長！\"刀疤臉立刻恭敬地行禮，\"這幾個外人想進寨子，屬下正在驅趕。\"
    族長月大海銳利的目光掃過楊天冰一行人，在看到三個小姑娘時，眼神微微一動。\"你們是什麽人？來月家寨有何貴幹？\"
    楊路途上前一步：\"這位族長，在下楊路途，這是我的徒弟們。我們迷了路，想借貴寨歇歇腳。\"
    \"迷路？\"月大海冷笑，\"月家寨地處偏僻，尋常人根本找不到這裏，你們怎麽會迷路到此？\"
    楊天冰不卑不亢地答道：\"回族長的話，我們本要去楊家鎮傳...呃，訪友，不料我夫君記錯了路，才誤入貴寨。若族長不歡迎，我們這就離開。\"
    月大海盯著楊天冰看了許久，突然問道：\"你姓楊？\"
    \"是，晚輩楊天冰。\"
    \"楊家鎮的人？\"
    \"不是，我們來自青溪村。\"
    月大海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青溪村...\"他沉吟片刻，突然轉身對刀疤臉道：\"讓他們進來吧，安排在東頭的空屋住下。\"
    刀疤臉大驚：\"族長，這...\"
    \"照我說的做。\"月德海不容置疑地說完，又看了楊天冰一眼，便轉身離去。
    楊天冰與楊路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但既然族長允許，他們也不好推辭，隻得跟著刀疤臉進了寨子。
    月家寨比從外麵看起來要大得多，寨中道路縱橫，房屋錯落有致。不少村民從窗戶或門縫中偷偷打量著這群陌生人，眼神中充滿警惕和好奇。
    楊天冰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昨天幾個人睡在月大爺家，其實那是於家寨的外債並沒有到寨內。
    \"姐姐，\"二丫頭小聲說，\"他們為什麽突然讓我們進來了？\"
    楊天冰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總之小心行事。\"
    他們被帶到寨子東頭一間空置的木屋前。刀疤臉冷冷地說：\"就住這裏，別亂跑。寨子裏規矩多，衝撞了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說完便離開了。
    木屋雖然簡陋，但收拾得很幹淨。楊路途放下包袱，故意憂心忡忡地說：\"天冰，我總覺得不對勁。月家寨向來排外，怎麽會突然對我們這麽客氣？\"
    楊天冰正要回答，七丫頭突然從門外跑進來，興奮地說：\"姐姐！外麵有個小哥哥在偷看我們！\"
    楊天冰走到門口，果然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躲在附近的樹後，見她出來，立刻縮了回去。
    \"別怕，\"楊天冰柔聲說，\"我們不是壞人。\"
    少年猶豫了一下，慢慢走了出來。他穿著月家寨特有的服飾，麵容清秀，眼神卻有些陰鬱。\"你們...真的是從青溪村來的？\"
    楊天冰點點頭：\"是啊，怎麽了？\"
    少年咬了咬嘴唇：\"我...我叫月明輝。族長是我父親。\"他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你們最好明天一早就離開！月家寨不歡迎外人，更不歡迎姓楊的！\"
    說完，他轉身就跑，很快消失在寨子的小路盡頭。
    楊路途臉色變得凝重：\"天冰，看來我們真的不該來這裏。\"
    楊天冰卻若有所思：\"楊路途，您不覺得奇怪嗎？他們為什麽對"楊"姓這麽敏感？\"
    三丫頭插嘴道：\"也許他們和姓楊的有仇？\"
    \"不可能，\"二丫頭反駁，\"楊家鎮離這裏又很遠，要是有仇，早打起來了。\"
    七丫頭突然說：\"姐姐，我剛才看到寨子中央有個大台子，上麵畫著個月亮，好多人跪在那裏拜呢！\"
    楊天冰心頭一震：\"拜月亮？\"
    楊路途也變了臉色：\"月家寨...難道他們拜的是月神？\"
    在當地民間傳說中，月神是一位古老的神隻，但正統教義早已將其視為邪神。楊天冰在青溪村傳福音時，就曾聽聞附近有村落仍在秘密祭祀月神，沒想到今日竟誤入了這樣一個地方。
    其實隻有楊路途知道是他故意帶楊天冰到這裏的，因為月家寨比較偏僻，一般人還真找不到這個位置。
    \"楊路途，\"楊天冰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想我知道為什麽我們會迷路到這裏了。\"
    楊路途苦笑：\"你是說...這是上天的安排？\"
    \"傳福音給萬民聽，\"楊天冰輕聲說，\"包括這些迷失在月神崇拜中的人。\"
    二丫頭突然拍手：\"所以姐姐決定留下來傳福音了？\"
    楊天冰點點頭：\"是的，至少...要試一試。\"
    就在這時，寨子裏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鑼聲。楊路途臉色大變：\"不好！這是召集寨民的信號！\"
    果然，不多時，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上百號人。月大海站在高台上，身旁站著那個叫月明輝的少年。刀疤臉帶著幾個壯漢朝楊天冰他們的住處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