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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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冰此刻正沉浸在美食的世界裏,完全忘卻了外界的一切,自然也沒有意識到她的哥哥楊天賜正在焦急地尋找著她。
夜幕深沉,仿佛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籠罩著大地。寒風呼嘯而過,破舊的草屋在風中搖搖欲墜,幾縷慘白的月光透過屋頂的縫隙,灑在屋內的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楊天賜獨自蜷縮在草屋的床上,身上蓋著一條破舊的棉被,勉強抵禦著夜晚的寒冷。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楊天賜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的眼睛瞬間睜開,原本因疲憊而有些模糊的視線在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十年的薛家寨地牢生活,讓楊天賜養成了高度的警覺性。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的注意,此刻,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間繃緊,仿佛一隻隨時準備撲擊的獵豹。
“誰?”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同時,他的手指已經悄悄地摸到了藏在稻草床下的半截斷磚,這是他在草屋裏找到的唯一一件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
腳步聲在聽到他的低喝後突然停了下來。月光透過窗戶,勾勒出一個纖細的背影。那熟悉的輪廓讓楊天賜的心髒突然停跳了一拍,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身影。
及腰的長辮,微微前傾的走路姿態,還有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楊天賜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天冰?”他的聲音顫抖得幾乎無法聽清,仿佛那三個字是從他的喉嚨裏硬擠出來的一樣。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發不出完整的聲音,“是……是你嗎?”
那道背影緩緩地轉過身來,楊天賜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十年的地牢生活,鐵鏈加身的痛苦,鞭子抽斷肋骨的劇痛,他都未曾流下一滴眼淚。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卻像一個孩子一般,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湧出,無法抑製。
他的身體顫抖著,踉蹌著從那張破舊的床上艱難地爬起來。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麽吃力,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瞬間被抽走了。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還活著……”楊天賜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絕望。他伸出那隻傷痕累累的手,似乎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卻又顯得那麽無力。
“這世上就剩咱們兄妹倆了……”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孤獨和無助,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月光如水,灑在那人的臉上,照亮了她的麵容。楊天賜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那並不是他熟悉的妹妹那張圓潤的蘋果臉,而是一張陌生的少女麵孔。
這少女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英氣。她的皮膚白皙如雪,如絲般的長發垂落在雙肩上,輕輕拂過白皙的頸項。
“抱歉,我是希小雲。”少女的聲音清脆而冷漠,她後退了半步,警惕地看著這個滿臉淚痕的年輕男子,仿佛他是什麽可怕的怪物一般。
楊天賜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的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失落和痛苦。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草屋外傳來夜梟的啼叫,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在嘲笑楊天賜的悲慘遭遇。楊天賜緩緩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淚水。
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流淚,這淚水仿佛是被壓抑了許久,此刻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看著掌心那道濕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楊天賜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腰間,那裏別著一把短刀,刀柄上的銅飾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再看少女的腳上,穿著一雙破舊的草鞋,這顯然不是養在深閨的妹妹會有的裝束。妹妹向來嬌柔,身上從來沒有裝過刀。
\"楊天賜。\"他啞著嗓子報上自己的姓名,聲音中透露出無盡的疲憊和哀傷。然而,話剛出口,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一口鮮血隨著咳嗽噴濺而出,濺落在幹草上,形成了一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希小雲站在一旁,看著楊天賜如此痛苦,眉頭微微一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包袱裏取出一個粗瓷瓶,遞給楊天賜,說道:“金瘡藥,要嗎?”
就在這時,遊方郎中從屋外走了進來,他的手中端著半碗湯藥,熱氣騰騰。郎中走到楊天賜身邊,輕聲說道:“孩子,把藥喝了吧。你妹妹既然有神庇佑,必定會平安無事的,你就放心吧。”
與此同時,在十裏之外的月家寨裏,夜幕籠罩,萬籟俱寂。楊天冰與二丫頭、三丫頭緊緊地擠在一張破舊不堪的草席上,這張草席仿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給她們帶來些許溫暖的地方。
七丫頭像一隻乖巧的小貓,蜷縮在楊天冰的懷抱裏,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十分香甜。她那輕柔的呼吸聲,在這靜謐的夜晚裏顯得格外清晰。
然而,在這片寧靜之中,三丫頭卻在睡夢中喃喃自語著:“姐姐……”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即使在睡夢中也顯得有些不安,她的小手緊緊地抓著楊天冰的衣角,似乎生怕會失去什麽。
楊天冰被三丫頭的囈語驚醒,她的目光緩緩移向三丫頭,看著她那緊閉的雙眼和微微皺起的眉頭,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憐愛之情。
就在這時,二丫頭突然翻了個身,她的背部暴露在了楊天冰的眼前。楊天冰的目光瞬間被二丫頭背上那幾道猙獰的鞭痕所吸引,她不禁嚇了一跳。
這些鞭痕縱橫交錯,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始化膿,顯然是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所致。楊天冰的心中一陣刺痛,她竟然沒有注意到二丫頭身上的這些傷痕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楊天冰輕輕地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二丫頭的傷口,但又怕會驚醒她。她隻能無奈地將手縮了回來,然後輕輕地拍著三丫頭的背,希望能讓她睡得更安穩一些。
然而,楊天冰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洞外那漆黑的夜色。那無盡的黑暗,就像她和妹妹們此刻的生活一樣,充滿了未知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