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冰記得原主大哥被帶走那年自己才八歲，記得二日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七丫頭發著高燒說\"我害怕\"...
    \"不怕。\"她對著虛空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摸向枕下的柴刀，\"姐姐在呢。\"
    草屋裏，希小雲正往火盆裏添柴。楊天賜盯著跳動的火焰，突然問：\"你和楊路途為什麽才來嗎？\"
    \"我以為你和天冰姐姐在一起傳福音\"希小雲撥火的手頓了頓，\"天冰姐姐既然有神，何必自己賺錢蓋青溪村教會，這是個大難事？能見到天冰姐姐，你得勸她多禱告。\"
    楊天賜瞳孔驟縮。十年了，天冰妹妹居然還是異想天開！他急切地向前傾身，卻牽動肋下的傷，疼得倒抽冷氣。
    \"慢點。\"希小雲按住他肩膀，\"你能向天冰姐姐的神求些吃的嗎？\"
    \"天冰妹妹的神，豈是我能禱告的？\"楊天賜苦笑，\"天冰喜歡做夢……\"他說這話時語氣裏帶著不確定，仿佛在向誰求證。
    火堆爆出個火星，希小雲突然站起身：\"天亮前我得趕回去。二丫頭和三丫頭還在破廟那邊等著，我得勸她們回青溪村。\"
    \"你趕緊去？\"楊天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又在少女警告的眼神中鬆開，\"帶我一起去。\"
    \"你走不了三裏路就會吐血而亡。\"希小雲直言不諱，從包袱裏取出塊硬餅扔給他，\"在這等著，說不定...\"她頓了頓，\"說不定楊路途會來找你。\"
    黎明前的山風格外刺骨。希小雲裹緊單衣，踩著露水往破廟趕。她想起母親之前的囑托——\"護著楊家那幾個孩子\"，想起二丫頭倔強地說\"找不到師母絕不回去\"，想起三丫頭偷偷抹眼淚的樣子...
    破廟破敗的門廊下，兩個小姑娘互相依偎著取暖。見希小雲回來，二丫頭立刻跳起來：\"找到師母了嗎？\"
    \"沒有。\"希小雲蹲下身平視著她們，\"但楊天賜說想回青溪村\"
    三丫頭的小臉瞬間煞白。二丫頭咬著嘴唇，十四歲的少女眼裏閃著不甘的淚光：\"我們想找到師母..\"
    \"天冰姐最希望你們平安。\"希小雲輕輕擦掉三丫頭臉上的灰，\"我送你們回村，楊大娃他們會繼續找。\"
    廟後突然傳來窸窣聲，三個半大孩子鑽了出來。領頭的楊大娃不過十五歲，身後跟著十二歲的四娃，更小的五娃六娃像兩隻鵪鶉似的縮在他身後。
    \"師母待我恩重如山。\"楊大娃學著大人模樣抱拳，聲音卻還帶著稚氣，\"我們幾個在這附近再找找，找不著天亮前肯定回去。\"
    希小雲還想說什麽，二丫頭突然拽她袖子：\"有人！\"
    二十丈外的林子裏，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向這邊移動。晨霧中看不清麵容，但那走路的姿態...
    \"是師傅！\"三丫頭驚喜地叫道。
    楊大娃眯起眼睛。不對勁——師傅走路不會這麽僵硬。他悄悄摸向腰間的彈弓，把四娃往身後推了推。
    人影漸近，果然是個穿著楊路途衣服的陌生漢子。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可算找著你們這些小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