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明朗剛踏進聯合化工辦公樓，季方語便急匆匆迎上來。
    “小明，銀監局李局長和工行的領導已經到了，在二號會議室等您。”
    季方語低聲說“看起來來了不少人，工行那邊是分行副行長帶隊。”
    明朗略顯驚訝“這麽早就來了？不是說好十點開始嗎？”
    “李局長八點半就打電話過來，說工行方麵想早點開始，可能下午他們還有別的安排。”
    明朗點點頭，看了眼手表，才九點十分“讓他們稍等，我準備一下資料，九點半準時開始。”
    走進辦公室，明朗快速瀏覽了一遍昨晚準備好的材料。
    玻璃器皿廠在工商銀行的債務總額為1800萬，是最大債權行。
    如果能拿下工行，江州玻璃器皿廠的債務問題就解決了。
    九點半整，明朗走進會議室。
    長條會議桌一側坐著銀監局李斌局長和三位工行的代表，另一側是明朗和季方語。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明朗與眾人握手寒暄。
    工行江州分行副行長周明華五十歲上下，戴著金絲眼鏡，神情嚴肅“明總客氣了，是我們提前打擾了。”
    寒暄過後，李斌局長開門見山“明總，周行長今天特意過來，就是想認真談談玻璃器皿廠債務處理的問題。工行方麵對此很重視，也希望盡快找到解決方案。”
    周明華推了推眼鏡，接過話頭“明總，我們研究了您提出的方案，原則上同意對玻璃器皿廠的債務進行打折處理。但一折的比例實在太低了，我們很難向總行交代。”
    明朗微微一笑“周行長，我能理解銀行的難處。但您也清楚，玻璃器皿廠的債務已經是事實上的壞賬，在你們銀行的賬上計提損失多年了。現在能回收一部分資金，總比完全爛掉好。”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一折實在太低了。”周明華搖頭道“根據我們最近的類似案例，不良資產轉讓折扣通常在三四折左右。我們希望能在這個區間內找到平衡點。”
    會議室內一時陷入沉默。
    明朗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思考著對策。
    “周行長，您說的三四折是針對還有一定回收價值的資產。”明朗放下茶杯，語氣平和但堅定“玻璃器皿廠的情況特殊，設備老化嚴重，產品滯銷，根本沒有持續經營能力。更重要的是，這還涉及到一千多名職工的安置問題，社會維穩壓力很大。”
    工行方麵的一位中年女士插話道“明總，我們是商業銀行，不是慈善機構。社會維穩是政府的責任，不能完全由銀行來買單。”
    李斌局長見狀連忙打圓場“王處長說得有道理，但明總的難處也是實際情況。咱們今天坐下來談，就是要找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明朗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視周明華“周行長，我直說了吧。玻璃器皿廠這個爛攤子，如果不是黃書記親自找我談，我根本不會考慮接手。風險大，投資回報期長，社會關注度高，弄不好就是吃力不討好。”
    他停頓了一下，讓這話充分沉澱，然後繼續說“債務處理隻是第一步，後麵還有人員安置、設備更新、市場開拓等一係列難題。如果連債務問題都談不下來，那我真的沒必要蹚這渾水，你們另請高明繼續耗吧。”
    這話說得直白，幾乎帶著最後通牒的意味。
    會議室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周明華與同事交換了一下眼神，沉吟片刻後說“明總，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退一步，三折，540萬。這是我能爭取到的最低折扣了，再低總行肯定不會批。”
    明朗搖頭“三折還是太高。周行長，您我都清楚，玻璃器皿廠的抵押物價值遠遠不足以覆蓋債務。那些設備現在隻能當廢鐵賣，土地價值雖然有一些，但還要優先支付職工安置費用。”
    工行的王處長忍不住反駁“明總，您這就有點誇大其詞了。我們評估過，玻璃器皿廠的土地價值至少在800萬元以上，加上其他資產”
    “王處長，您說的那是正常市場上的土地價值。”
    明朗打斷她“但實際上，這塊地有很多限製條件。首先是工業用地性質轉變問題，其次是環境汙染治理責任，還有就是職工安置的附加條件。這些都會大大降低土地的實際價值。”
    李斌局長見雙方僵持不下，提議道“要不這樣，折中一下，兩點五折，450萬？雙方各讓一步。”
    周明華看起來有些動搖，但明朗仍然搖頭“李局長，不是我不給您麵子。我的資金預算是有限的，如果債務處理成本太高，後續的改造和運營資金就會不足，最終可能導致整個項目失敗。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會議再次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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