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泥沼中的絕望與不熄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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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陽,這個名字在王家族地裏,往往伴隨著嗤笑、鄙夷,甚至連下人提起,都會習慣性地撇撇嘴。他不是嫡係,甚至不是旁支裏稍有地位的血脈,隻是一個被家族遺忘在角落裏的汙點。原因無他——他是“廢柴”。且不是那種隻是修煉慢、天賦差的普通廢柴,而是觸碰靈氣便會渾身劇痛、身體衰弱的“絕靈體”。
    清晨的薄霧還未完全散去,王家族地中心的演武場便已聚集了不少人。今天是例行的“靈氣感應”測試日,對外說是檢測子弟們的修煉進度,實則成了少數人彰顯天資、多數人旁觀取樂的場合。而今天,那個最高處,那塊能顯示靈氣親和度與純度的靈璧前,即將上演一場早已預知結局的表演。
    辰陽站在隊伍的最末尾,脊背挺得筆直,但指尖卻不自覺地掐進掌心。這不是第一次了,每個月的這一天,他都要經曆這場公開處刑般的羞辱。
    “下一個,王猛!”執事長老高喊著名字,聲音洪亮,帶著幾分威嚴。
    一個身材健壯的少年大步上前,氣勢十足地將手按在靈璧上。刹那間,靈璧亮起耀眼的綠光,光柱節節攀升,最終穩定在“上品”的刻度上。
    “好!猛兒不愧是我王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年紀輕輕便已達煉氣三層,靈氣親和度更是上品!”執事長老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周圍立刻響起一片恭維和羨慕的聲音。
    “快看,王猛師兄的天賦真是令人望塵莫及啊!”
    “那是自然,王猛師兄可是有機會衝擊內門的!”
    一個又一個家族子弟上前測試,靈璧上閃耀著或黃或青或藍的光芒,對應著不同的親和度和純度。那些天賦稍好些的,引來陣陣讚許;天賦平平的,也至少能點亮靈璧,證明自己是修士的苗子。
    隊伍越來越短,辰陽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那些測完靈氣的子弟,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子,齊刷刷地落在辰陽身上,伴隨著低低的嘲笑聲。
    “哎呦,我們的‘絕靈’大少爺還沒測呢?”一個尖刻的聲音響起。
    辰陽的身體微微一僵,他知道是誰。王厲。
    王厲,王家年輕一輩中最耀眼的天才之一,也是最享受折磨他的人。他擁有上品的火屬性靈根,據說已經在衝擊煉氣後期。他走到人群前,臉上帶著惡毒的笑意,眼神像是在看一隻隨時可以碾死的蟲子。
    “怎麽?腿軟了?怕再測出個徹徹底底的零嗎?”王厲張揚地笑著,周遭一圈人跟著哄笑起來。
    “別這樣,王厲師兄,”一個看起來與王厲交好的少年陰陽怪氣地接口道,“萬一他今天超常發揮,感應到一絲凡人都能吸收的靈氣呢?哦不對,他可是‘絕靈體’啊,連凡人都不如呢!”
    這話說得更露骨,連站在遠處的一些長輩都隻是冷漠地瞥了一眼,沒有製止。在王家,對辰陽的羞辱早已是習以為常,甚至是一種集體無意識的放縱。
    “辰陽。”執事長老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像是一記重錘敲在辰陽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上前。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上,冰冷的嘲笑和戲謔的目光如影隨形。他走到靈璧前,顫抖著伸出手。
    剛觸碰到靈璧冰涼的表麵,一股難言的劇痛便從指尖竄入體內,沿著經脈一路向上。那感覺不是被堵塞,更像是被一種尖銳、冰冷的異物狠狠地切割,經脈仿佛要被撕裂開來。他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額頭上湧出細密的汗珠。
    然而,靈璧……毫無反應。它依舊靜靜地立在那裏,光滑如鏡,沒有任何光芒亮起。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是更刺耳的哄笑。
    “看到了嗎?連長老的靈氣感應石都嫌棄他!”
    “哈哈哈哈,果然是絕靈體!這麽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王厲笑得尤其厲害,他甚至凝聚了一團微弱的火焰靈力在指尖,朝著辰陽的方向輕輕一吹。那火焰沒有傷到辰陽,卻精準地吹散了辰陽額頭上的汗珠,像是一種施舍,又像是一種極致的嘲諷。
    “廢物就是廢物,永遠是廢物。”王厲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辰陽耳中。
    劇痛和侮辱同時衝擊著辰陽的身心。他緊緊咬住牙關,將所有的痛苦和屈辱都壓在心裏,不讓它們表露到臉上。他知道,一旦他表現出絲毫的軟弱,隻會換來更變本加厲的折磨。
    執事長老搖了搖頭,眼中隻有毫不掩飾的失望和不耐煩:“下一個。”
    辰陽默默地收回手,指尖疼得仿佛要碎裂。他低著頭,穿過看熱鬧的人群,朝著家族邊緣的住所走去。身後是經久不息的譏諷聲,每一次笑聲都像是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靈魂上。
    回到那間漏風漏雨的破敗小屋,辰陽再也無法克製。他猛地關上門,身體靠在門板上,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幹。劇痛仍在體內蔓延,伴隨著一股深深的虛弱感。他癱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麵沒有帶來絲毫安慰。
    他抬起顫抖的手,試圖感應體內是否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靈氣存在。丹田如同一個死寂的黑洞,空虛、冰冷。經脈糾結在一起,每一次引動靈氣的嚐試都隻會帶來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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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他低聲呢喃,聲音沙啞而絕望。無數個日夜,他都在重複同樣的嚐試,重複同樣的失敗。他翻遍了家族裏能找到的凡人醫書和基礎功法,沒有一本書能解釋他的體質,沒有任何方法能讓他吸收靈氣。他甚至嚐試過一些家族子弟丟棄的低階丹藥,結果隻是加劇了體內的不適和痛苦。
    那些失敗的瞬間,仿佛電影畫麵般在他腦海中閃回:
    > 那年春日,他在家族後山偷偷嚐試引導靈氣入體,卻隻感到萬蟻噬心般的劇痛,昏死過去,醒來時才發現被扔在了亂葬崗邊緣,若非路過的獵戶發現,早已命喪黃泉。
    >
    > 那年隆冬,他顫抖著手想去觸碰一片飄落的雪花,感知其中的水靈氣,結果雪花剛一靠近,他便渾身冰冷,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一病不起。
    這些刻骨銘心的經曆,一次次將他推入更深的泥沼。絕望像毒藤一樣纏繞著他,似乎要將他徹底吞噬。
    但就在這極致的痛苦和絕望中,他眼底的那抹火焰卻從未熄滅。那是對力量的渴望,是對改變命運的執著。他渴望擁有能讓那些嘲笑他的人閉嘴的力量;渴望擁有能讓家族收回蔑視的目光的力量;更渴望,能擁有守護住那唯一一絲溫暖的力量。
    他想起了老韓頭。家族裏的老仆,一個年邁體衰、地位同樣低微的可憐人。在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的時候,隻有老韓頭會在深夜偷偷給他送來一碗熱粥,會用渾濁卻充滿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有時會低聲勸他放棄,“孩子,別再折騰了,好好活下去就行。”
    那份不摻雜任何目的的善意,在辰陽冰冷的世界裏如同唯一的火苗。他不能讓這火苗熄滅。他要變強,強到能夠守護這份善意,強到能夠讓那些欺負老韓頭、欺負他的人付出代價!
    他的拳頭緩緩握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疼痛讓他保持清醒,不讓絕望徹底淹沒他。
    > “我不會放棄……絕不!”
    就在他低聲嘶吼,內心發出不屈呐喊的瞬間,一滴溫熱的鮮血,帶著他極致的痛苦與不甘,恰好滴在了他脖頸處一直戴著的一枚毫不起眼的物件上。那是一枚從他記事起就從未摘下過的枯木戒指,看起來就像從路邊撿來的普通樹枝雕刻而成,沒有任何光澤,甚至帶著幾分黴味。
    血液瞬間被戒指吸收,戒指表麵微不可察地閃過一道暗淡的光芒,快到讓人以為隻是眼花。緊接著,辰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氣息,比他體內引動靈氣時的痛苦更冷,更古老。這股氣息順著血液的牽引,滲入了他的神魂深處……
    他的意識猛地一沉,仿佛墜入了一個無邊的黑暗之中。耳邊傳來一陣陣低語,不真切,像風聲,又像某種古老生靈困頓疲憊的歎息。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是幻覺,還是瀕臨崩潰的征兆?
    但冥冥中,他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聯係,這枚枯木戒指,這個被他忽視了十幾年的“破爛”,似乎與他,與他這份怪異的體質,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羈絆。
    在他意識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隱約“看見”了一片灰蒙蒙、死寂的空間,在空間的正中央,赫然矗立著一棵巨大、枯死的古木……
    那是什麽地方?他為何會“看見”它?
    帶著這些疑問,辰陽徹底失去了意識。而那枚吸收了他鮮血的枯木戒指,靜靜地躺在他的脖頸上,散發著一種難以察覺的、冰冷而奇特的力量波動。這種波動,與天元界中彌漫的任何一種靈氣,都顯得格格不入。
    這是終結,還是……一個全新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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