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腐泥囚籠·死寂探秘與標記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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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黏稠、冰冷的觸感是墜落後的第一個清晰感知。辰陽猛地吸了一口氣,腥臭、腐敗的氣息瞬間充斥胸腔,仿佛吸進了無數腐爛的屍骸碎屑,令人作嘔。他掙紮著,泥漿像無數隻冰冷的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身體,讓他每一下動作都異常艱難。
    懷裏的少女依舊安靜,她的身體被枯木戒殘餘的那一絲極微弱的光芒籠罩,隔絕了外界的汙穢。但這光芒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辰陽不敢有絲毫懈怠,咬緊牙關,用僅剩的力氣將她向上托起,不讓她接觸那令人不安的泥漿。
    四周是徹底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純粹黑。這不是夜晚的黑,也不是洞穴深處的黑,而是一種似乎連光線本身都會被吞噬的、概念上的黑暗。沒有星辰,沒有月亮,甚至連一絲折射的光芒都沒有。
    唯一的例外,是頭頂上方那一點微弱的光。它懸掛在極遙遠的地方,如同黑布上被針尖戳出的一個小孔,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暈,帶著淡淡的死灰色,沒有溫度,也似乎沒有照亮任何東西的能力,僅僅是宣告著它的存在。
    辰陽強忍著神魂枯竭的劇痛,試圖放出感知。然而,他的神念剛一離體,就像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厚重的壁壘,寸步難行。不僅如此,那壁壘還帶著一種反噬的力量,讓他的神魂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刺痛。這裏不僅僅是靈氣枯竭,連法則都仿佛凝固了,像琥珀中的蟲屍,僵硬、死寂,沒有任何流動的活力。他的感知被壓縮在身體周圍不足一尺的範圍,再遠便是一片混沌與死寂。
    "該死……"
    低低的咒罵聲從喉嚨裏擠出,在寂靜得令人發慌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在虛空亂流中,他雖然狼狽,但枯木戒尚能借力,神魂尚能勉力支撐。可在這裏,他的一切依仗似乎都被抽走了。神魂如同漏底的水桶,每分每秒都在流失那可憐的殘餘力量;枯木戒黯淡無光,如同凡間的枯木指環,沒有了任何神異波動;而這裏的環境,更是徹底隔絕了他與外界天地的聯係,仿佛將他流放到了一個獨立於所有已知宇宙之外的孤島。
    他低頭看向指尖的枯木戒,它安靜得令人心寒。剛才在虛空通道中那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仿佛耗盡了它所有的積蓄。它像是進入了某種深度沉眠,對周遭這死寂的環境毫無反應。這無疑讓辰陽的心情更加沉重——他失去了最強大的後盾。
    更讓他警惕的是,神魂深處那個"虛假源頭"留下的標記。它不再像之前那樣劇烈燃燒,也沒有那種引力般的鎖定感。它安靜下來了,變成了一個微弱但持續的脈衝,像是在低聲地、有規律地向外界傳遞著某個信號。這種低語般的波動更加令人不安,不像憤怒的追擊,更像是一種……耐心的標記。仿佛對方知道他已經進入了一個特殊的區域,暫時無法直接幹預,但隻要標記還在,他早晚會被找到。
    "至少……暫時是安全的?"辰陽在心底艱難地思索。這裏的環境如此詭異,連法則都凝滯,也許高維的存在也難以直接投射力量進來?又或者,他們已經進入了一個對方沒有預料到的死角?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隨即被現實的冰冷所取代。被放逐到一個無法修煉、無法恢複、無法求援的死地,這又算是什麽安全?
    他艱難地扭頭,試圖看清周圍的情況。在徹底的黑暗中,除了那遙遠的死灰色光點,什麽也看不見。空氣中除了腐敗的腥臭,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潮濕和沉重感,仿佛連空氣本身都帶著泥漿的重量。
    他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裏。泥漿深淺不明,下麵可能隱藏著未知的危險。而且,即使沒有立即的威脅,他神魂的枯竭速度雖然變緩,但依舊在持續。一旦神魂徹底耗盡,他將變成一個活死人。他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安全、幹燥的地方,評估現狀,並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他嚐試著邁步,泥漿黏稠得像膠水,每一步都像是要把他的腿拽住。他不得不彎腰,用手臂撐著泥地,一點一點地挪動。懷中的少女是他的全部希望,也是此刻沉重的負擔。他必須保證她的安全,但這需要他消耗本來就所剩無幾的體力。
    他選擇了朝著頭頂那微弱的光源方向移動。雖然不知道那光代表著什麽,但它是這片黑暗中唯一的指引,是唯一可能通往外界的線索。即使它是一個陷阱,也比在這無邊無際的腐泥中漫無目的地掙紮要好。
    一步,一步。泥漿發出令人牙酸的"咕嘰咕嘰"聲,這是這片死寂之地僅有的聲響,反而更顯詭異。辰陽感到自己的體力在迅速流失,每挪動一段距離,神魂深處的刺痛就加劇一分。他仿佛回到了最弱小的時候,手無寸鐵,隻能依靠原始的體力和意誌對抗惡劣的環境。
    他不知道自己移動了多久,也許隻有短短一刻,也許是漫長的幾個時辰。時間在這裏似乎也變得模糊不清。他隻知道,疲憊像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他的雙腿開始顫抖,手臂也酸軟得抬不起來。懷裏的少女雖然輕盈,但在這種極端消耗下也變得像座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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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腳下的觸感似乎有了變化。泥漿變得淺了一些,而且下方似乎有某種硬物。他心中一喜,咬牙繼續向前。
    終於,"噗"的一聲輕響,他的腳離開了深邃的泥漿,踩在了一塊相對堅硬的地麵上。他跌坐在地,大口喘息,將少女小心翼翼地放在身邊的"硬地"上。
    他摸索著身下的地麵,那是一種冰冷、堅硬的岩石質感,上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泥土和腐殖質。至少,他們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歇的地方。
    他坐在黑暗中,感受著身體的疼痛和虛弱,聽著自己粗重的喘息聲。那遙遠的死灰色光源依舊懸在頭頂,仿佛亙古不變。神魂深處的標記還在低語,像是在嘲笑他的困境。枯木戒靜靜地躺在他的指尖,仿佛徹底失去了生機。
    他拿出僅剩的幾枚下品靈石,試圖汲取其中的靈氣。然而,這裏的法則凝滯程度如此嚴重,靈石中的靈氣幾乎無法逸散出來,更別說被他吸收了。他絕望地發現,在這個地方,連最基礎的靈氣補充都做不到。他隻能依靠自己的肉體和意誌硬抗。
    他看著安靜躺在身邊的少女,她的呼吸平穩,小臉在枯木戒微光下顯得蒼白而寧靜。她是他活下去的最大動力,也是最大的責任。他必須找到出路,帶著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微弱的神念探查著這片硬地周圍的情況。看起來像是淤泥中凸起的一小塊岩石結構,範圍不過數丈寬,邊緣很快重新消融於無盡的黑暗與泥沼之中。沒有洞穴,沒有建築,沒有任何其他特征,隻有這片孤島般的石地突兀地存在於腐爛之海中。
    就在這時,他神魂深處的標記突然加速跳動。與此同時,他耳邊似乎捕捉到了一絲微不可聞的聲響,像是水流被攪動,又像是某種柔軟物體在蠕動……
    聲音從他剛剛爬上來的泥漿方向傳來,微弱卻持續不斷。
    在這片死寂到極致的環境中,任何一點異響都顯得格外刺耳和危險。
    辰陽瞬間繃緊了身體,僅剩的一點力量凝聚在指尖,準備隨時應對。他抱著少女,目光死死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盡管那裏隻有純粹的黑暗。
    蠕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仿佛某種不可見的存在正穿過厚重的泥漿緩緩逼近。
    是這片死地的原住民?還是被標記吸引來的某種存在?
    又或者……僅僅是泥漿下方的某種自然運動?
    他不知道,也無法判斷。在法則凝滯、神念受阻的環境下,他的感官被極大地削弱,一切都變得模糊而充滿未知。
    黑暗中,那蠕動聲越來越清晰,帶著一種潮濕、黏膩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正緩慢卻不可阻擋地,從腐敗的泥沼深處,向著他們所在的這塊孤立的石地爬來。
    辰陽的心髒猛地收緊,他懷裏的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不安,眉頭微微皺起。
    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在這片死寂的腐泥囚籠中,他們無處藏身。
    他凝視著前方的黑暗,汗水從額頭滑落,混入臉上的泥汙。
    那蠕動的聲音,近了……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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