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專講堂難得坐滿學生，不是因為有考試，也不是因為有人請吃飯。
    是因為今天的課程——
    【咒術界行政製度說明會：你以為術師隻要會打架嗎？】
    【主講名單】
    五條離憂 特級術師五條家代表）
    庵歌姬 導師高專教學組組長）
    乙骨憂太 特級術師禪院家代表）
    五條悟 特級術師……你知道他是誰）
    學生們都想知道這群超強導師到底會怎麽教這門……聽起來像「該交報告但你不想交」的行政製度課。
    第一位上場的是離憂。
    簡報開場隻有一句話：【你能活下來的速度，不能慢過行政程序的速度。】
    學生們一頭霧水，然後她開始逐項講解。
    「今天要介紹三項製度：任務指派流程、報告分類標準、咒力風險通報機製。」
    「任務指派不是『哪個任務我想接就能接』，而是基於『術式適配』與『人力資源流動』的行政算法。」
    「係統會錯，但你不能錯。你不能期待製度會為你做出正確選擇，你必須自己清楚知道：你能承擔什麽。」
    「學會主動與任務指派官員交涉，不是叛逆，是自保。」
    底下學生麵麵相覷，還有人開始瘋狂抄筆記。
    「再來是報告製度。」
    離憂語氣平靜，卻字字精準：
    「報告不是交差用的，你們每一次的實戰經驗，都可能被未來的術師閱讀、模仿、改進。」
    「請記得，每一次敷衍的報告，都是對下一個任務接手者的背叛。」
    有學生小聲驚呼：「原來報告不隻是給上麵看的嗎？」
    離憂聽見了，回答毫不留情：「上麵沒人在乎你交不交報告。真正需要的是你之後的戰友。」
    一個簡單的回答，卻讓在場的學生成員都靜了下來。
    這不是冷酷，而是一種極深的責任感。
    「最後是咒力風險通報機製。」
    她舉出真實案例：某次任務中因為未及時回報術式異常導致後續人員遭咒靈夾擊；一次因未通報術具反應異常而造成高層誤判任務等級。
    她沒有加重語氣，卻讓人聽得心驚：
    「你們都覺得自己還是學生，不是主力。但從進入戰場那天開始，就得掌握『讓自己與他人活下來』的流程。」
    她說完這句話後，投影畫麵切換到一個標準表格模板。
    「我今天會留下三份空白版本給大家，你們現在就填一份練習。」
    「為什麽是現在？因為你們沒機會在真正受傷的時候，還有理智寫這個。」
    她說完後，就坐回椅子上，留下全場沉默地開始書寫那份「從未想過自己會填的表格」。
    下一位導師是乙骨憂太。
    他走上講台時，臉上帶著一如往常的溫和笑容。
    他沒有立刻打開簡報，而是先看了看學生們：
    「大家好，今天的第二段，就由我來接手。不用太緊張，我知道剛剛的內容有點……沉重。」
    「但其實，今天講解的內容，都是從我們這些『前輩』的失敗經驗修正出來的。」
    他一邊說，一邊點開簡報，第一頁標題隻有一行字：
    【從高專學生到特級術師的距離】
    悠仁小聲：「……這看起來比較像我們能聽懂的題目了。」
    「不久之前，我也坐在你們的位置上，」憂太語氣溫柔，「報告沒交，術式跟任務流程都一知半解。」
    他輕聲說完，並沒有停頓太久，卻讓幾個學生下意識直起身子聽。
    「這是我進入禪院家後最常接觸到的製度類型：術式承報、咒具備案、咒力穩定性監測。」
    他走下講台，把手裏的備案表格遞給前排學生：
    「咒具不是借了就能用。每一件都會被登記在中央係統裏，如果遺失或損毀，會影響術師評級與出任務的資格。」
    「我知道這聽起來像是在打分數，但這是為了讓你在危機時刻，能拿到你該有的支援與裝備。」
    「這些都是未來作戰時的生死依據。」
    「我剛成為特級術師時，是最年輕的——也是最孤立的。」
    他笑了笑：「……後來變得比較不那麽孤單，因為我學會了靠製度與隊友活下來。」
    「你們不需要成為最強。你們隻需要活著、記得自己的任務，然後學會『保護別人』。」
    「行政製度，是讓你能多活一次的方法之一。」
    講到這裏，他又輕輕一笑：「而且——如果你將來也要像我一樣，進入家族體係，那這些製度就不隻是活命用的，是你要照顧別人的根據。」
    「因為總有一天，你們也會成為那個簽字的人、批準出任務的人、承擔錯誤的人。」
    「製度的背後，是人。」
    學生們靜靜聽著，幾人原本分心的表情也變得正經起來。
    悠仁低聲道：「……比想象中的，還要……有人情味。」
    「乙骨學長講得很像未來式。」惠補了一句，「不是命令，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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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程結束前，有學生舉手問：「那你會後悔成為術師嗎？」
    憂太微微睜大眼，然後點頭：「會啊。」
    全場一愣。
    「我常常後悔。」
    「但我不會逃。」
    「因為現在的我……有太多人想守護了。」
    「有真希、離憂學姊、五條老師……還有你們。」
    他笑著說完這句話，然後從容走下講台。
    「好，那我們進入第三段——」
    歌姬踩著穩健步伐，神情端正認真，語調鏗鏘且有條不紊，臉上寫著「現在開始沒人可以偷懶」。
    「我是歌姬老師，今天負責為各位講解：任務申請流程、緊急應變回報係統、術師紀錄查詢權限。」
    她的簡報一開場就讓學生坐直了腰板——每頁都有流程圖、負責人對應單位、表格格式，以及附上「高專學術係統官網」的登入教學。
    「這些你們平常都跳過吧？」
    歌姬環視全場，淡淡一笑：「但你們記得，當你們出任務時，如果沒人知道你們在哪、帶了什麽、麵對什麽，那麽發生意外時，你們連被拯救的機會都沒有。」
    全場氣氛嚴肅起來。
    「你們可能覺得繁瑣，但這些就是避免你們變成『不明原因失蹤者』的保障。」
    她語調放緩，眼神微沉：
    「我看過太多任務紀錄上寫著『狀況不明、應無人幸存』的標記，最後必須靠五條悟或離憂，從失控的咒靈群中拖出幾乎斷氣的學生。」
    「那樣的奇跡，不該成為製度的替代。」
    她指向投影畫麵中的「個人紀錄登錄係統」：「還有，你們的每一場任務、每一次術式變異、甚至每一次缺席課程，都會被記錄在這裏。」
    「這不是監控，而是你們『存在過』的痕跡。」
    「有一天你們變成高階術師，這些紀錄會成為你們能否帶領學生、進入核心係統、甚至出席議會的依據。」
    她看著學生們，語氣柔了下來：
    「這不是什麽華麗的願景，你們未來會遇到恐懼與黑暗。」
    「但如果你們不先為自己留下軌跡，連站出來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說完，她合上簡報：
    「這堂課不是要你們變成寫報告的機器，是希望你們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在這個體係裏。」
    「如果你記得我們教過的這些東西，那麽有一天，你也能守住別人。」
    歌姬收起簡報、退到一旁，五條悟慢悠悠地晃上講台。
    他戴著墨鏡，一臉輕浮的笑容，第一句話就讓歌姬忍不住翻白眼：
    「ok～最後一位，最帥的那一位，也是你們最期待、最不會寫報告的那一位～」
    「……五條老師。」歌姬努力維持語氣冷靜，「請你務必、嚴肅、說明行政製度相關內容。」
    「我超嚴肅啊～」五條悟無辜地說，「我可是從咒術界行政懲處名單上消失最久的術師呢～」
    離憂站在講堂角落，默默撇頭，忍住沒有笑出來。
    五條悟笑著麵對學生們：「來來來，剛剛三位老師講得超級棒，對吧？聽得懂嗎？」
    學生們一片尷尬笑聲。
    「……有點多，但都超有用。」悠仁舉手，小聲道。
    五條悟笑了笑，「那我來講點你們沒聽過的。」
    他什麽都沒準備，手插口袋，站在講台中央。
    「你們知道嗎？我從來沒有依照正常流程接過任務。」
    「我從高專畢業之後，每一場任務，都是要我去『解決失控』的。」
    「什麽叫失控？就是你們沒照製度走，或者製度救不了你們的時候——我就會出現。」
    他笑著說，但沒有其他人笑得出來。
    「製度不是為了公平。製度是為了讓『合格』的人，能安全地活下來、完成任務、維持運作。」
    「但你們別誤會——製度救不了你們。」
    「如果你們覺得隻要照著流程寫報告、填表，就能活著——那你會死得很有條理。」
    學生們一片靜默。
    他笑得更加輕鬆愉悅，「所以你們要幹嘛？」
    他舉起一根手指：「變強。」
    「強到製度會主動替你補洞、幫你蓋章、放寬規則。」
    「這不是違規，是咒術界的本質。」
    「你們以為這是什麽『正義的規則會保護你』的世界嗎？不。」
    他的語氣忽然低了下來，眼神銳利得不像平常漫不經心的樣子：
    「是你夠強，製度才會讓你活著。」
    全場一靜。
    「就算你不交報告、任務時違規出手、打壞咒具庫的東西——隻要你能救回整個分部，誰會追究？」
    「但，如果你弱，哪怕隻寫錯一個表格、遲到一分鍾、忘記備案術式，都可能成為你的死亡報告上的原因。」
    「這就是現實。」
    他掃視全場，眼底浮現冷色：
    「所以——你們最好變成『不需要被製度保護』的人。」
    「否則，你就隻能永遠當個跟著規則走、希望自己運氣好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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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凍結。
    但下一秒，他忽然笑了：
    「但沒關係～你們還年輕，有我、離憂、憂太、歌姬、真希在前麵撐著，能讓你們多學幾年。」
    「隻是，撐不了太久。戰場不是學校，你們不會永遠有這堂課可以上。」
    「就這樣啦～」
    說完，他灑脫地走下講台，對離憂揮了揮手：
    「記得幫我在出席表上蓋章喔～」
    「你沒準備投影片，不算出席。」
    「哇，學姊你這樣很不講情麵欸～」
    「因為今天講的是製度。」
    場內終於有人被逗笑，氣氛頓時鬆動。
    說明會結束後，學生們聚在一起討論剛剛的內容，以及被要求課後填寫的「教學評鑒表：選出本次講座你最喜歡的導師」。
    「我真的很喜歡乙骨學長欸，他超級溫柔可靠，是能夠讓人活著走完任務的那種前輩。」悠仁坐在草地上，一臉認真。
    「歌姬老師的內容最清楚，但壓力也最大……我做筆記做到快抽筋了。」野薔薇翻著筆記本，一邊喝水一邊揉肩。
    「離憂學姊超可怕，她看人的時候我背都會涼。」一年級的學弟小聲說完後立刻道歉：「不是不好的意思啦！是那種……被她盯著就會想趕快把報告寫好的感覺！」
    「但你們知道我最後寫誰嗎？」惠的語氣十分平靜。
    「……誰？」眾人異口同聲。
    「……五條老師。」
    一陣沉默。
    「你也寫他？！」野薔薇驚。
    「不隻我。」惠又補了一句。
    大家麵麵相覷，結果發現，一半以上的學生，匿名寫下「最喜歡的教學風格」竟然是——
    五條悟。
    「怎麽回事？！他根本沒準備投影片，還全程亂講耶！！」野薔薇震驚不已。
    「但……他講的那些東西，好像會一直記得。」悠仁小聲地說。
    「而且……那句『製度救不了你，你要變成不需要被拯救的人』……很像在對我說話。」
    「我也這麽覺得。」惠淡淡地說。
    會議室裏，歌姬臉色難看地把教學評鑒統計報告摔在桌上。
    憂太眨眨眼：「喔……果然是五條老師得票最高？」
    「『果然』你個頭啦！！」歌姬拍桌，「我講了兩百多條規章製度、三種報告格式、五種備案表格，他就站在講台上講五分鍾廢話跟幾句反社會的警語，結果學生都選他？！」
    五條悟坐在窗邊，笑得跟沒事一樣：「欸欸欸～歌姬你這樣很沒風度欸～這表示學生有眼光嘛～」
    「是有病吧！！你那哪叫教學？那叫脅迫式激將法！！」
    「但你不能否認……他說的那些話，學生都記住了。」憂太溫和說。
    「……」歌姬氣到說不出話。
    離憂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我不意外他是學生們最喜歡的風格。」
    「因為他講的，是經曆過無數次製度失效、戰場失控、權力失衡後還能活下來的人說的話。」
    「即使不接受他的態度，也無法否認『最強』走過無數戰場的經曆。」
    「製度是我們替他人搭建的框架；但他是在框架之外扛下所有爛攤子的人。」
    「他說『你要變得不需要被製度保護』——那不是炫耀，是警告。」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一臉得意：「欸欸欸～這樣一說我好像有點帥欸～」
    「你閉嘴。」歌姬、憂太異口同聲。
    「你們這樣集體攻擊我很沒禮貌欸～我可是拯救了製度說明會收視率的人～」
    「……我下次一定要求他不得上講台。」歌姬抱頭。
    離憂淡淡地笑了，走過去站在五條悟的旁邊，與他一起望向下方操場上在練習術式的學生們。
    「他們會走進一個，不會等他們準備好的世界。」
    「所以，悟也隻能先說出，他們還不想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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