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不同？”永夜一愣，這個說法超出了他熟悉的範疇。
    “沒錯。”老者放下手中的東西，從櫃台後踱步而出，穩穩坐在永夜對麵。
    “界子，”老者聲音低沉有些滄桑，“第三世界，或者說你們熟悉的原本世界，在那裏，確定一個點的空間位置，需要幾個數？”
    永夜下意識地回答：“三個。前後、左右、上下。”
    這是基本的常識。
    “對，這就是三維世界的坐標。”老者頷首，枯瘦的手指在空氣中虛點，仿佛勾勒著無形的網格，“就像你走在一條無比複雜的立體迷宮裏。兩個人要相遇，必須滿足什麽條件？”
    “他們的三個坐標……必須完全一致。”永夜順著思路回答，隨即又補充道，“或者說，三個坐標足夠接近，至少在能互相感知的範圍內。”
    “很對。”老者讚許地看了永夜一眼，“就像兩個走在同一條街道上的人。如果他們在同一時間，走在人行道的同一個位置點，前後左右上下都重合，他們自然會相遇，甚至相撞。”
    他話鋒一轉，突然道：“但如果其中一個人，提前一小時經過了那裏呢？”
    “那他們就錯過了。”永夜回答得很快。
    “沒錯。”老者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在這個錯過的例子裏，他們的空間坐標，街道位置、人行道位置可能完全一致，但什麽出現了偏差？”
    “時間不同”，永夜脫口而出。
    目前，老者的話，還不難理解。
    “正是！”老者輕輕一拍桌麵，“在你們的三維宇宙裏，‘時間’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它像一條單向流動的河，所有物體都被裹挾其中，隻能順流而下。你們用‘時間’來標記事件發生的順序”，
    “但時間本身並不是一個可以自由定位的‘坐標軸’。你們無法像在空間裏隨意走動那樣，在時間裏自由地‘後退’或‘跳躍’到某個精確的‘點’。
    “你們隻能被動地經曆‘現在’，回憶‘過去’，猜測‘未來’。”
    “所以，在三維宇宙裏，‘相遇’隻需要空間坐標匹配，並且發生在同一個‘現在’時刻——這個時刻對所有人都是共享且唯一的。”
    老者停頓了一下，讓永夜消化這個關於“三維時間”的局限性。
    然後，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鄭重：“但是，這裏，這個小小的萬界酒館……它不一樣。”
    永夜屏住了呼吸，認真看著老者。
    “這裏，”老者環顧四周，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到了更深邃的東西，“比你們的三維宇宙，多了一個真正的維度！”
    “時間維度？”永夜帶著震驚的語氣說出這個詞。
    剛才老者關於時間特殊性的鋪墊，讓他隱約猜到了答案，但依然感到難以置信。
    “聰明！”老者眼中讚賞更濃，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在這裏，‘時間’不再是那條單向奔流、隻能被動經曆的河流。
    “它被‘固化’了，或者說，被‘展開’了，成為了一個可以精確度量和定位的坐標軸，就像你們的長、寬、高一樣！這是一個四維時空。”
    他進一步解釋道：“想象一下，在三維空間裏，一個點由三維坐標確定位置。”
    “而在四維時空裏，要確定一個‘存在點’，需要四個坐標！”
    “多出的一個坐標，就是時間坐標，它不再是模糊的‘現在’，而是一個精確的刻度值，就像空間坐標一樣清晰、獨立。”
    老者身體微微前傾：“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兩個人要在這裏‘相遇’，僅僅空間三維坐標一致是遠遠不夠的！他們必須連時間坐標也完全一致！否則……”
    老者故意停頓，“否則……即便他們占據著完全相同的空間位置，隻要時間坐標不同，”
    永夜順著邏輯推導下去，聲音帶著一絲震驚的顫抖，“他們就……如同身處兩個永不相交的平行世界？即使近在咫尺，也如同遠隔天涯？他們根本感知不到對方的存在？”
    “恭喜，”老者咧嘴一笑，“答對了。而且，不是‘如同遠隔天涯’，而是確實如此。時間坐標的差異，在這裏就是一道絕對的天塹。”
    他抬手，輕輕點了點永夜所坐的位置，聲音輕緩卻好似蘊含著驚雷：“所以，你這個位置上坐著幾個人？”
    “還有一個？”永夜試探性回道。
    因為剛才老者給三號桌上了菜！
    “不，界子，你想得太簡單了。在這把椅子上，在這完全相同的三維空間坐標上……”老者的聲音變得深邃，“存在著無數個時間坐標。每一個時間坐標，都對應著一個獨立的‘此刻’。
    “每一個‘此刻’或者說每一個時間坐標都有可能有人坐到這裏……”
    “隻要他們的時間坐標與你此刻的坐標不同，他們就和你一樣，坐在這裏，卻身處截然不同的‘時間切片’中，彼此之間，如同隔著無法跨越的永恒深淵。”
    老者看著永夜眼中翻湧的震撼與困惑，緩緩靠回椅背：
    “這就是‘時間線不同’的真正含義。”
    “在四維時空裏，時間不再是一條線，而是一個軸。每一個刻度，都代表著一個獨立的世界瞬間。”
    “相遇，需要四個維度，缺一不可。”
    “你們三維世界習慣性地認為時間在‘流動’，”
    “而在這裏，時間更像是一本……同時展開著所有頁麵的、無限厚的書。”
    “你，隻是恰好翻到了其中一頁。”
    pS：今天一章，解釋這個東西太費腦子，明天寫別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