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不會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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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夜大概是聽懂了,至少他清楚了一點——
    在這裏,時間線不同,他看不見其他人!
    “沒想到真的有四維宇宙....”永夜說著,問了一句,“還有五維、六維宇宙嗎?”
    老者搖頭,“有,不過都沒了,連四維宇宙也就僅剩下萬界這一處了。”
    “為什麽?”永夜詫異問道。
    老者無奈一笑,“這個就需要界子自己去探索了。”
    永夜沉默片刻,又問出了一個問題,“萬界疆域和外麵時間一致嗎?”
    老者聞言一笑,“界子,這裏的時間,隻是一個維度坐標,時間並非單線流動。”
    永夜一愣。
    不過,老者緊接著繼續道,“如果非要強行比較的話,一旦你離開萬界重新回到第三世界,可能會...”
    “會什麽?”永夜追問。
    “第三世界也許剛過去刹那,也可能是無數年後了。”老者輕聲說出了答案。
    永夜眉頭一皺。
    按老者所說,不管他在這裏待多久,外界時間可能根本沒有變化,他進來時第三世界是什麽樣,回去時還是什麽樣。
    亦或者,第三世界已經過去無數年......
    永夜沉吟片刻,不再理會這些,直接說明了來意,“我來這裏參加萬界之爭。”
    既然來之,則安之,還是先完成任務再說!
    老者看著永夜,說道,“出門右拐,一直走,城區盡頭。”
    永夜點頭,起身就要離開,
    可這時,老者突然道,“吃完東西再走吧。”
    永夜剛想拒絕,桌上已經顯示出來幾道菜:
    一盤色澤鮮豔、番茄汁包裹著金黃蛋塊的 西紅市炒雞蛋;
    一碗醬色濃鬱、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被深褐色梅菜覆蓋的 梅菜扣肉;
    一碟翠綠蒜苔與嫩滑肉絲完美交織的 蒜苔炒肉;
    旁邊是一碗晶瑩剔透、粒粒分明的 白米飯;
    永夜一怔,全是他愛吃的菜......
    永夜剛要問老者怎麽知道他喜歡吃什麽。
    老者卻神秘道,“你若真的能贏得萬界之爭任務,自然會知曉。”
    永夜見老者不說,也不多問,直接坐下吃了起來。
    片刻,永夜吃飽喝足後,起身走出萬界酒館。
    在他身後,萬界酒館的門緩緩合攏。
    酒館內,老者停下了擦拭的動作,渾濁的目光仿佛能追隨著永夜遠去的背影。
    他輕輕歎息一聲,那歎息聲在寂靜的酒館裏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呢…..”
    言罷,老者搖了搖頭,又開始給酒館內其他時間線上的“客人”上菜。
    另一邊,永夜出了萬界酒館,按照老者所說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一座高聳入雲的石塔映入永夜視野中。
    通體由一種灰黑色巨石壘砌而成,巨石表麵布滿了紋路,隱隱有微弱的光芒在其中流淌。
    塔身並非標準的圓柱或方柱,而是以一種充滿幾何悖論的方式向上延伸、扭曲、疊加,仿佛空間本身在塔身周圍發生了折疊。
    它高聳入雲——不,更準確地說,它似乎刺穿了“天空”這個概念!
    永夜抬頭仰望,視線沿著那不斷違背視覺常識的塔身向上延伸,隻覺得自己的意識都仿佛要被吸入其中。
    塔尖消失在一種混沌扭曲的光暈裏,根本看不到盡頭。
    在塔身靠近地麵的位置,是兩扇巨大無比的石門。
    石門上方,刻著兩個巨大的、歪歪扭扭、仿佛用鈍器隨意鑿刻出來的字跡: “界塔”。
    永夜也沒多想,剛要進去,突然發現一旁還有一行小字:牛逼吹大了....我不會下棋.....
    “嗯?”永夜看著這行字不知怎滴,突然脫口而出:“這不神經病麽?”
    說完,永夜自己都愣了。
    好端端的,自己怎麽罵人呢?
    不對勁,永夜心中一緊。
    好像剛才,他看到這行字,就不由自主的想罵人......
    永夜忍不住低語,“人家說自己不會下棋怎麽了?我也不會下.....”
    可怎麽會是這樣?
    永夜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有素質的人!
    奈何,永夜久思無果,
    他搖了搖頭,摒棄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沿著界塔入口,走了進去。
    .........
    界域,推演世界,
    一片純粹的、令人心悸的荒蕪,沒有天,沒有地,沒有光,也沒有暗。
    隻有一片連“虛無”這個概念都遺失的灰白色空間。
    絕對的死寂籠罩著一切,
    而一道孤寂身影,卻佇立在這裏,正是永夜(分身)!
    此刻,這永夜的狀態極其詭異。
    他的身體仿佛由無數破碎的光影勉強拚湊而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如同信號不良的全息影像。
    永夜的目光,死死地、近乎偏執地鎖定著前方。
    在那裏,並非敵人,而是一片…緩緩蔓延過來的“黑”。
    如同夜幕降臨,無聲無息地吞噬著,這片推演出來的荒蕪空間,所過之處,連“虛無”都被抹去。
    “嗬嗬…”
    突然,一聲低沉、沙啞,帶著無盡疲憊和一絲瘋狂意味的輕笑聲,從永夜的口中溢出。
    隨著他的笑聲,周圍虛空不堪重負,開始支離破碎起來.....
    生命、死亡、時間、空間、毀滅、命運、因果...各種恐怖到極致的法則波動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這一切都是假的”,永夜喃喃自語,“我也是假的...”
    “你看到了。”
    一個平靜到沒有絲毫波瀾的聲音響起。
    就在永夜麵前,空間如同水幕般無聲滑開,一道身影從中浮現。
    白色身影。
    仿佛由最本源的、不含任何雜質的光凝聚而成,輪廓清晰卻又帶著非人的疏離感。
    沒有五官,或者說,他的“臉”是一片柔和的白光,映照著周圍崩壞的空間景象。
    他靜靜地懸浮在那裏,沒有散發任何力量波動,卻像是一個絕對的奇點,讓混亂的時空在他周圍都變得相對有序了一點點。
    “一切都是假的,” 白色身影用他那毫無情感起伏的聲線陳述著,“可推演指向的終點,那最終的‘結局’…是真的。它正在發生,或者…正在降臨。”
    永夜扭頭,看向白色身影:“界心?”
    “永夜”,白色身影輕聲道,“我們又見麵了。”
    “又?”永夜譏笑一聲,質問道:“你見的,是我的本尊吧。”
    白色身影沒有理會永夜這句話,隻是喃喃自語:“終究還是失敗了。”
    永夜剛要開口,
    “呦呦呦”,一道清脆聲音響起,“喜聞樂見的結局哦。”
    永夜一怔,緩緩轉身。
    一個小女孩頂著馬尾辮走了過來。
    小女孩歪著頭,打量著這片正在加速崩壞、被“黑”不斷吞噬的荒蕪空間,小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甚至帶著點誇張的惋惜:
    “嘖嘖嘖,看吧看吧!我就說嘛,順其自然就好啦!”
    她攤開小手,一臉的無辜和委屈,仿佛在抱怨,
    “現在事實證明了吧?這爛攤子真不是我的鍋!我充其量…就是個被卷進來的‘受害者’。”
    “你是...”永夜眉頭一皺。
    小女孩閃動著大眼睛說道,“我是一個好人”
    永夜還未開口,界心搶先開口,“它不是人”。
    “喂!你才不是人”,小女孩反駁道,“你這個死腦筋隻會算算算的一堆破數據!”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永夜忍不住道,“源獸之禍我已經解決了,為什麽還是這樣?”
    此話一出,界心和小女孩都沉默下來。
    片刻後,
    它們兩個才齊齊道,“不知道。”
    永夜一怔,這兩個幕後推手說不知道?
    小女孩看著永夜,“這個問題得問你呀。”
    “我?”永夜一愣。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小女孩盯著永夜,有些委屈道:“這不是你用來忽悠我的話嗎?”
    永夜眉頭一皺。
    這句話他知道,出自易經。
    意思是,其意思是天地之間的運行規律總共有五十條,但實際隻衍生出四十九條,而“人遁其一”指的是那唯一被隱去的規律或變數。
    天命不全,留有餘地,變數在人,生機所在!
    那變數“一”,掌握在人的手中!
    亦為,人定勝天!
    “呦?” 小女孩看到他一臉茫然的樣子,眉頭一挑,小嘴一撇,委屈的表情瞬間又切換成了鄙夷和恨鐵不成鋼,
    “裝傻是吧?當初你可是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跟我打保票!” 她模仿著某種激昂的語氣,用小手指著永夜的鼻子:
    “這盤死棋已經僵透了!沒救了!”
    “把最後一步,交給我 。”
    “看我以神之一手,給它來個驚天大翻盤!”
    “你可是這麽說的!說得那叫一個熱血沸騰,天花亂墜!把我都給忽悠瘸了!”
    永夜徹底懵了。
    神之一手?
    棋局?
    他…根本不會下棋!
    他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承諾?
    小女孩搖頭,歎息道:“哎——!看來啊,你這‘神之一手’落下的子,也不怎麽樣嘛。”
    她的小手隨意地指了指前方不斷逼近的“黑”,“喏,結局?還是輸!輸得幹幹淨淨!連棋盤都要被人家給揚嘍!”
    界心這時忍不住道,“他現在怎麽會知道,過去身又沒和他融合。”
    小女孩扭頭看向界心,“其他人,推演有成功的嗎?”
    界心搖了搖頭,“沒有,無論誰,無論哪一條分支,無論嚐試哪一種變量組合,無論付出何種代價…結局已定。所有的路徑,都通向這裏。”
    “看看,我就說吧...”小女孩又喋喋不休起來。
    “繼續試吧!”永夜突然開口,“既然這一切隻是推演,那就重新來。”
    “嗯?”小女孩不解,“還不死心?”
    “試試”,永夜突然道,“雖然不知道我都說過什麽,但我既然承諾,那就肯定能做到。”
    “好吧”,界心附和道,“那就重啟再來。”
    “等等”,永夜突然道,“先別重啟,我還沒走完最後一步不是?”
    說著,永夜突然主動地朝著那不斷蔓延的“黑”,一步步走了過去!
    “他要幹啥?”小女孩一臉迷茫看著永夜,“飛蛾撲火?自投羅網?嫌死得不夠快?呃…死了.....”
    永夜踏入那片“黑”邊緣的瞬間——他的身影,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便無聲無息地、徹底地無了。
    界心沉默著,光芒構成的軀體沒有任何動作。
    推演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有不遠處,好似“黑幕”一般的存在,依舊在緩慢、無可阻擋地繼續蔓延,吞噬著所剩無幾的荒蕪空間。
    “重啟吧。” 界心那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準備啟動推演程序。
    然而,下一瞬間——
    界心那恒定流轉的光芒,突然發生了極其劇烈的、不規則的閃爍!仿佛精密的儀器遭遇了致命的邏輯衝突和過載!
    “嗯?”小女孩看向界心,“怎麽了?”
    界心的光芒閃爍得更快了,冰冷的聲音裏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卡頓和不確定:“重…啟…失…敗…”
    “啥意思?”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為什麽不知道?”
    “我怎麽知道我為什麽不知道?”
    “你不是能以數據構建一切嗎?你不是拷貝一切了嗎?”
    “數據丟失了”
    “你不是備份了?”
    “…備份…數據庫…存在……但…關鍵索引…指向…狀態:占用中……訪問…拒絕…”
    “啥意思?”
    “不知道”
    “那還怎麽用永夜推演?”
    “不知道”
    小女孩:“…………………”
    “先走吧,人家開局第一子就贏了,想靠最後一子翻盤?嗬嗬,哪有什麽神之一手...”
    界心和小女孩同時消失不見。
    死寂。
    比之前更徹底的死寂,籠罩了這片即將被“黑”完全吞噬的推演世界。
    隻有那代表著絕對終結的“黑”,依舊在無聲地、無可阻擋地蔓延著,仿佛在嘲笑著一切掙紮與努力。
    界塔,一層。
    永夜前方詭異出現一盤棋局,對麵一個白發老者正笑吟吟看著他:“小夥子,下一盤。”
    永夜看著橫豎交替的棋盤和自己一方的白子,眉頭一皺,“前輩,我不會下棋。”
    “哦”,白發老者接著道,“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