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想要降穀零‘借住’的時候，烏丸尋軒已經將所有資料打包發給了烏丸蓮耶。
    老烏鴉隻有一句話
    ［玩的開心就好。］
    降穀零整個人僵住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諸伏高明和諸伏景光，然後猛的低頭。
    他盯著掌心的糖果，銀色的糖紙在變幻的燈光下像條遊動的小魚。
    烏丸尋軒饒有興致地看著男孩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就算是他的膚色也擋不住那一抹紅，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
    “我、我才不需要......”降穀零結結巴巴地說，聲音越來越小，“......同情。”
    諸伏景光的反應截然不同。
    烏丸尋軒感覺自己的袖子被猛地拽緊，低頭看見孩子仰著小臉，藍色貓咪似的眼睛亮得驚人。
    諸伏景光的嘴唇無聲地開合著，像是在練習某個詞，小手緊緊攥著烏丸的衣角不放。
    “隨你。”諸伏高明終於站起身，推了推眼鏡。
    他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但烏丸注意到少年把筆記本合上時，手指輕輕摩挲著封麵。
    “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降穀零這次光明正大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目光落在烏丸尋軒臉上。
    烏丸尋軒笑著說：“我不能陪他們太久，高明再大一點之後也會很忙，你真的忍心景光一個人忍受孤獨嗎？”
    男孩的睫毛劇烈地顫動著，像隻受驚的蝴蝶，灰紫色的瞳孔裏不知是反射的光，還是本身就亮得驚人。
    “......真的可以？”他小聲問，聲音裏帶著不敢置信的希冀。
    可憐的孩子被賣了，還心懷感激）
    烏丸尋軒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揉了揉降穀零亂糟糟的金發。
    這個簡單的動作像是打開了什麽閘門，諸伏景光突然撲上來抱住了降穀零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前。
    諸伏高明輕咳一聲，假裝沒看見弟弟罕見的熱情表現，但嘴角微微上揚。
    “先說好！”降穀零紅著臉掙紮，"我、我會付房租的！等我找到工作就......”
    “成交。”烏丸尋軒打斷他，“不過房租可以用別的方式付。”
    “啊？”
    “教景光罵人的手語。”烏丸尋軒麵不改色地說，“他昨天跟電視學的全是錯誤手勢。”
    在場的三人：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水族館的廣播響起閉館通知，燈光漸次暗下，是離開了昏暗的水族館。
    玻璃後的虎鯨緩緩遊過，黑色的眼睛倒映著四個人的身影。
    就算是一步一步與原來的軌道背道而馳，但隻要幻夢足夠真實，那就是美好的。
    降穀零的身世由烏丸尋軒親自封存，改為s級，然後做了一個完美無缺的新身世。
    無論後來的降穀零怎麽查，他都隻是一個不幸的孤兒。
    降穀零抱著全部家當出現在玄關時，景光正踮腳往冰箱上貼鯨魚貼紙。
    男孩的行李少得可憐：兩件洗得發白的衣服，一個裝著玻璃彈珠的鐵盒，他的書包，還有那個烏丸尋軒在某個監控裏見過的破舊醫藥箱。
    “先說好！”金發男孩梗著脖子，再次堅持自己的想法：“我隻是暫時借住！等找到工作就付房租！”
    這次烏丸尋軒沒有打斷他，而是蹲下來與他平視 ，醫藥箱的鎖扣已經生鏽，但能看出被人反複擦拭的痕跡，他記得檔案裏的照片——降穀由紀子抱著嬰兒時的零，腰間別著同款醫療包。
    “成交。”烏丸尋軒伸手，“不過房租可以用別的方式付。”
    “把你的醫藥箱給我吧，我剛好為你準備了一個新的”
    降穀零遲疑了一下，就果斷地把這個陪伴自己很久的東西交了出去。
    他現在處於極度信任烏丸尋軒的時期。
    烏丸尋軒笑了笑，指尖輕輕摩挲著醫藥箱的鎖扣，這孩子最後的執念，終究要被他親手替換。
    我會悄無聲息地將自己的存在植入你情感空缺處，成為你新的執念。
    諸伏高明突然從背後遞來熱可可，打斷了烏丸尋軒逐漸變態的思想。
    “歡迎入住，降穀君。”杯墊是諸伏景光剛畫的——四個歪歪扭扭的小人，最高的那個被塗成了全黑。
    深夜，窗外雨停了，月光照在三個男孩擠成一團的被窩上，降穀零的腳正囂張地搭在景光臉上。
    隻有烏丸尋軒忙碌起來。
    明天小崽子們就要上學了，突然想起來，他還有個胖子和胖子的家長沒有處理。
    自從那個小胖子在校園門口推搡降穀零、又被景光用跳繩暗算之後，烏丸尋軒的電腦瀏覽記錄裏突然多了一連串可疑的文件雖然這種文件挺多的）：
    帝丹小學教職員名錄含履曆漏洞分析）
    一年級b班體重超標學生家族遺傳病史
    諸伏高明半夜起來喝水時，曾看見書房亮著幽藍的屏幕光。
    嗯……烏丸尋軒有時候喜歡睡書房。
    烏丸尋軒披著睡袍的側影投在拉門上，指尖在鍵盤上敲擊的節奏，像極了他在組織裏遠程指揮狙擊手時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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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伏高明並沒有想去窺探的意思，轉身就走，但是被烏丸尋軒叫住。
    烏丸尋軒頭也不回， 仿佛背後長眼睛了一樣
    “為了保證在我之後離開的時間裏，你們不被欺負，我打算利用那個胖子給學校來一個［恐懼震懾］”
    說完才轉身，給諸伏高明看他的電腦屏幕。
    他點擊放大一張運動會照片——畫麵中央的小胖子正把降穀零的午餐盒打翻在地。
    諸伏高明沒有說出什麽讓人掃興的話，他知道這事烏丸尋軒在告訴他——他要對景光的同學下手了。
    ‘是在試探他的態度嗎？’諸伏高明想，‘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會後悔。’
    三天後的家長參觀日，烏丸尋軒穿著熨燙平整的西裝出現在一年級教室。
    他彬彬有禮地與班主任交談，右手卻借著遞鋼筆的動作，將納米級竊聽器粘在了教師名牌背麵。
    “諸伏同學最近願意舉手回答問題了。”教師笑著翻開記錄本，“雖然還是不說話，但會用寫字板...”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烏丸尋軒的鋼筆突然"不小心"劃破了紙張，露出下一頁的內容——那裏用紅筆圈著降穀零的名字，旁邊標注著【孤兒·需特別關注】。
    哎呀。
    烏丸尋軒用指腹抹開墨水漬，剛好遮住那行字，“失禮了。”
    當天深夜，帝丹小學的服務器遭遇技術故障，所有學生檔案中涉及種族、家庭狀況的備注被清空得一幹二淨。
    是小小的報複，也是警告。
    類似於告訴他們，我可以黑一次，就算你們重新記錄，那我也可以再黑一次，你們甚至抓不到我。
    無論後續會怎麽樣，但至少現如今是會消停會兒的了。
    ————————
    “聽說三年級的山田被轉學了？”
    “好像是體檢查出朊病...噓！”
    兩個老師躲在體育倉庫抽煙時，完全沒注意到頂棚通風管裏閃爍的紅色光點。
    烏丸尋軒翹著腿坐在家中監控屏前，諸伏景光正靠在他膝頭拚圖。
    孩子突然舉起一塊形狀奇怪的拚圖片，剛好對應屏幕裏女教師項鏈上的十字架吊墜。
    “做得對。”烏丸尋軒把拚圖片按在畫麵中校長禿頂的位置，“這就是欺負零零的代價。”
    諸伏景光喃喃著跟著重複一句：
    “這就是欺負零零的代價。”
    他的瞳孔短暫地渙散了片刻，恢複清醒後又遺忘了剛才發生的事，烏丸尋軒揉了揉他的頭發，像是在擼貓。
    次日清晨，某個總愛扯降穀零頭發的男生發現，自己的運動鞋裏被人塞滿了蒼耳——和上周他偷偷放進降穀零鞋櫃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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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子在體育課暈倒時，戴著口罩和帽子，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校醫手忙腳亂地翻找急救藥。
    藥櫃最裏側不知何時多了瓶貼著德文標簽的藥劑——那是烏丸尋軒特意放的強效瀉藥。
    惡劣大人的小小惡作劇。
    “隻是中暑。”真正的校醫休假回來時，對著空了一半的藥瓶皺起眉頭，“誰動了我的...？”
    “這裏原來有這個藥嗎？”
    她的疑問被操場上的喧嘩打斷。
    “老師，一年級b班的胖子又暈倒啦！”
    ……
    “哎，你聽說了嗎？一年b班的那個胖子，聽說他慢性心力衰竭哎！而且他把地高辛和特效瀉藥不知道怎麽回事，混在一起吃了！”
    “然後呢？然後呢？”
    “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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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最近睡得很晚。”
    諸伏高明遞來熱牛奶時，書桌上的監控畫麵正顯示校長室。
    “我就沒有哪天睡得很早吧。”
    烏丸尋軒麵前的筆記本上列著全校體重超標的十二名學生家庭背景分析，最後一欄都打著鮮紅的叉。
    他接過熱牛奶，道了聲謝，合上電腦之後又說：
    “在準備兒童節禮物，還有你也是，升學考在即，那玩意兒對你不難，熬太晚對你身體不好。”
    突然聽見閣樓傳來輕響。
    降穀零抱著枕頭站在樓梯口，金發睡得翹起一撮：“我夢見山田同學變成氣球飛走了...”
    諸伏景光默默從烏丸尋軒衣櫃裏拖出毯子，鋪成第三個地鋪。
    月光透過櫻花樹照進來，烏丸尋軒把牛奶分成三份。
    電腦屏幕在黑暗中幽幽亮著，最後一條搜索記錄是：
    如何合法讓小學生社會性死亡
    第二天放學時，景光把撿到的四葉草塞進烏丸口袋。
    而校門口公告欄上，山田父親偷稅漏稅的新聞剪報被貼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淩晨兩點，烏丸尋軒披著gin的皮站在廢棄倉庫的監控盲區。
    他指尖把玩著一枚竊聽器，麵前跪著的男人正瑟瑟發抖：“我真的不知道那孩子是您的人……”
    “噓。”烏丸尋軒用槍管抬起對方下巴，“你嚇到我家的貓了。”
    耳機裏傳來實時監控——公寓裏，諸伏景光正抱著布偶兔說夢話，而降穀零在睡夢中踢翻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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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扣下扳機時，消音器悶響如同書本掉落。
    返程途中，烏丸尋軒特意繞路去24小時便利店買了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都表示好評的草莓牛奶。
    晨光透過米色窗簾的縫隙斜切進來時，烏丸尋軒已經站在廚房裏煎第三鍋玉子燒，嘴裏還不忘吐槽：
    “小學生的假期是不是有點過分的多了？之前他們練體術的時候也是，明明該去上學的來著。”
    是的，沒錯，他再一次不信邪的端起了鍋鏟。
    平底鍋邊緣的油漬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光澤，他手腕輕抖，金黃色的蛋皮便在空中翻出完美的半圓。
    “先生，焦了。”
    諸伏高明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烏丸尋軒轉頭看見少年抱著筆記本站在廚房門口，鼻梁上還架著昨晚熬夜複習時的圓框眼鏡——烏丸尋軒找組織特地準備的。
    灶台上的吐司機適時"叮"的一聲，彈出兩片邊緣微焦的麵包。
    “故意的。”烏丸尋軒麵不改色地關火，“降穀說喜歡吃脆的。”
    他說這話時，餘光瞥見客廳地毯上拱起的一團被子——金發男孩昨晚又偷偷跑來睡在諸伏景光旁邊，起來後又跑到沙發上睡了，此刻正把臉埋在印有恐龍圖案的枕頭裏，隻露出幾撮翹起的呆毛。
    樓梯傳來"咚咚"的悶響。
    諸伏景光抱著兔子玩偶跌跌撞撞跑下來，睡衣領口歪到一邊，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舊傷——練體術的時候不小心擦到的。
    孩子像小動物般蹭到烏丸尋軒腿邊，仰頭張開嘴——這是他們之間特殊的"早安"方式。
    烏丸尋軒從鍋裏挑出最嫩的一塊玉子燒，吹涼了遞過去。
    諸伏景光鼓著腮幫咀嚼時，表情一僵，肉眼可見的有些蒼白，諸伏高明突然用沾著蛋液的手指抹過孩子嘴角，在烏丸尋軒的眼皮子底下，讓景光把嘴裏的玉子燒吐了。
    烏丸尋軒假裝自己是個瞎子，說：“今天去兒童公園。”
    這句話像按下什麽開關，地毯上的被子團猛地彈開，降穀零頂著亂蓬蓬的頭發跳起來：“真的？可以玩海盜船嗎？那個要身高110才能...”<。”諸伏高明推著眼鏡打斷。
    降穀零立刻撲向玄關的測量尺，諸伏景光則小跑著去夠冰箱頂部的野餐籃——那是烏丸尋軒才買的，籃蓋上還印著他們四個人的塗鴉：
    諸伏高明畫的嚴謹地圖，降穀零添加的歪歪扭扭的寶藏標記，諸伏景光在角落畫的小花，以及烏丸尋軒最後補上的黑色帆船。
    烏丸尋軒看著三個孩子忙碌的身影，默默把煎焦的玉子燒倒進垃圾桶裏。
    還是讓外圍成員加急送一份過來吧，不為難他們了。
    窗外櫻花紛飛，有片花瓣粘在廚房玻璃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降穀零盯著他袖口的鐵鏽色汙漬：“尋軒哥受傷了？”
    “番茄醬。”烏丸麵不改色地切開花形煎蛋，“昨天漢堡吃得太急。”
    諸伏景光悄悄把牛奶推到他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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