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的順天府，暖風和煦。邵明珠的傷勢恢複得極好，腰間的痂皮已脫落大半，隻留下深粉色的新肉，手臂的夾板也拆了，活動無礙。他換上了一身寬鬆的月白錦袍，正坐在澄心堂的書案後，聽著謝玄微匯報玉山書院的籌備進展，以及河內前線傳來的最新消息——祖逖已兵圍河內郡城，劉曜龜縮不出，城內人心惶惶，破城隻在旦夕之間。
    就在這時，門房管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聲音帶著激動和惶恐“太……太傅！遼東王！車駕已至府門外！帶著……帶著好多人！說是……奉您之命前來！”
    “哦？這麽快？！”邵明珠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一個月前才給慕容廆去信，沒想到這老丈人動作如此神速！看來……對“皇妃”之事……也是心急如焚啊！他立刻起身“快！大開中門！隨我出迎！”
    邵明珠帶著謝玄微、辛老七等人，快步迎至府門。隻見府門外，一支頗具鮮卑風儀的車隊肅然而立。為首一輛裝飾華貴的四駕馬車旁，一位身著遼東王蟒袍、頭戴金冠、身材魁梧、麵容威嚴中帶著一絲長途跋涉風塵之色的老者，正負手而立，正是遼東王慕容廆！
    “嶽父大人！遠道而來！小婿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邵明珠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快步上前，對著慕容廆便是深深一揖！姿態放得極低，給足了這位老丈人麵子！
    慕容廆看到邵明珠，眼中也閃過一絲激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眼前這個年輕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借助他遼東兵力的“郡公”了！而是權傾朝野、手握重兵、連滅王浚、盧湛，打得石勒、劉曜丟盔棄甲的當朝太傅！更是他慕容部在幽冀最大的靠山和……未來的希望！
    “賢婿！快快請起！”慕容廆連忙上前，雙手扶起邵明珠，聲音洪亮，帶著草原漢子的豪爽，“你我翁婿！何須如此多禮！看到賢婿傷勢大好！老夫……心中甚慰啊！”他仔細打量著邵明珠的臉色和行動，確認他確實恢複得不錯，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托嶽父洪福！已無大礙！”邵明珠笑著應道，目光隨即掃向慕容廆身後。
    隻見慕容廆身後，站著兩名英氣勃勃、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一人身材稍高，麵容俊朗，眼神銳利，帶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傲氣，正是慕容皝的長子——慕容儁！另一人稍矮些，但眉目清秀，眼神靈動，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顯得機敏過人，是慕容皝的次子——慕容恪！兩人皆身著鮮卑貴族服飾，對著邵明珠恭敬行禮“侄兒慕容儁（慕容恪）！拜見姑父！”
    “好！好！果然是將門虎子！一表人才！”邵明珠讚許地點點頭，目光隨即……落在了慕容廆身側……那個被兩名侍女小心翼翼攙扶著、剛剛從另一輛精致馬車上下來的……少女身上！
    隻一眼！
    邵明珠隻覺得……呼吸……都為之一窒！
    那少女不過十三四歲年紀，身量尚未完全長開，穿著一身素雅卻不失貴氣的月白色鮮卑貴族少女裙裝（融合了漢服元素），外罩一件淺碧色繡著纏枝蓮紋的薄紗比甲。烏黑如墨的長發梳成精致的雙鬟髻，隻簪了一支小巧的珍珠步搖，隨著她的動作，珠串輕顫，流光溢彩。
    最令人驚豔的……是她的容貌！
    肌膚勝雪，細膩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在春日暖陽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眉如遠山含黛，不畫而翠。一雙杏眼，大而清澈，如同兩泓映著星光的秋水，此刻帶著一絲初來陌生之地的怯意和好奇，如同受驚的小鹿，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風致。瓊鼻挺秀，唇色是天然的櫻粉，如同初綻的桃花瓣。整張臉……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傑作！毫無瑕疵！
    更難得的是她身上那股氣質！既有草原明珠的明豔靈動，又帶著詩書浸潤出的溫婉嫻靜！如同空穀幽蘭，清麗絕倫！雖然年紀尚小，身段略顯青澀，但那玲瓏的曲線已初具雛形，可以預見……假以時日，必是傾國傾城的絕世尤物！
    邵明珠心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此女……竟比嫣兒……還要美上三分！ 尤其是那雙眼睛……純淨得不染一絲塵埃！難怪……嫣兒說她胞妹……詩詞天賦更勝於她！這等靈秀之氣……確是做不得假！
    “雪兒！還不過來……拜見你姐夫！”慕容廆見邵明珠看得有些失神，心中暗喜，連忙招呼道。
    那少女——慕容雪，聽到父親呼喚，蓮步輕移，走到邵明珠麵前，盈盈下拜，動作優雅，聲音如同出穀黃鶯，清脆悅耳，帶著一絲少女特有的嬌憨“慕容雪……拜見姐夫……”她微微抬起頭，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帶著一絲好奇和羞澀，飛快地瞟了邵明珠一眼，又連忙垂下。
    “好！好！雪兒……快起來！”邵明珠回過神來，連忙虛扶了一下，臉上笑容更盛！心中對老丈人的“效率”和……這“禮物”的質量……滿意到了極點！“一路辛苦了！快！快進府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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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寒暄著正要進府，慕容廆卻一把拉住邵明珠的胳膊，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急切和……一絲“你懂的”的曖昧笑容，壓低聲音“賢婿！那個……那個……陛下……陛下那邊……你看……是不是……現在就……帶雪兒……去……見見？”
    邵明珠看著老丈人那副“恨嫁”般的急切模樣，差點笑出聲！這老家夥……比他還急！他點點頭，同樣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促狹“嶽父放心！小婿……早有安排！這就……帶你們……進宮！”
    北苑行宮雖不及洛陽宮闕巍峨，但也亭台樓閣，氣象莊嚴。邵明珠手持符節，帶著慕容廆、慕容雪、慕容儁、慕容恪一行人，暢通無阻地進入宮禁，直奔司馬鄴日常起居和處理簡單政務的“清暉殿”。
    內侍通傳後，邵明珠帶著眾人步入殿內。少年天子司馬鄴正坐在書案後，裝模作樣地批閱著幾份無關緊要的奏章，小臉上帶著一絲百無聊賴。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當看到邵明珠身後的慕容廆等人時，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臣邵明珠（臣慕容廆）參見陛下！”邵明珠和慕容廆躬身行禮。
    “末將慕容儁（慕容恪）拜見陛下！”兩位少年也跟著行禮。
    “民女慕容雪……拜見陛下……”慕容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跟在父兄身後，深深下拜，螓首低垂，不敢抬頭。
    “太傅！遼東王！快快平身！”司馬鄴連忙起身，聲音帶著少年人的清朗。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個跪拜在地、身姿窈窕、如同初綻雪蓮般的少女身上！
    隻一眼！
    司馬鄴隻覺得……腦袋裏“嗡”的一聲！仿佛有萬千煙花瞬間炸開！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聲音和色彩！隻剩下……那個……低垂著頭、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頸項、身姿纖細柔美的……身影！
    他……他從未見過……如此……如此……美麗的女孩！
    肌膚……白得……像最純淨的雪！頭發……黑得……像最深的夜！雖然低著頭……看不清全貌……但……但那股……清靈脫俗、不染塵埃的氣質……如同山澗清泉……瞬間……擊中了他那顆……情竇初開的少年心！
    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髒……如同擂鼓般……瘋狂地跳動起來！臉頰……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燙！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般……牢牢地……釘在了慕容雪身上！再也……移不開分毫！
    “陛……陛下？”邵明珠看著小皇帝那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臉頰緋紅的呆樣，心中暗笑，故意提高了聲音提醒道。
    “啊？！哦！哦！”司馬鄴猛地回過神！如同受驚般，手忙腳亂地坐回禦座！小臉漲得通紅！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就是……不敢再看慕容雪！他……他剛才……是不是……失態了？！完了完了！被太傅……被遼東王……都……都看見了！好……好丟人！
    慕容廆將小皇帝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狂喜！成了！絕對成了！他強壓住激動，上前一步，聲音帶著無比的恭敬和……恰到好處的“卑微”
    “陛下……此乃……小女……慕容雪……年方十四……粗通文墨……略知禮儀……性情……還算溫順……”
    他頓了頓，看著依舊低著頭、緊張得手指絞著衣角的女兒，又看看禦座上那坐立不安、想看又不敢看的小皇帝，心中大定！聲音更加“誠懇”
    “陛下……若……若不嫌棄小女粗陋……老臣……鬥膽……懇請陛下……將小女……留在身邊……為奴為婢……端茶倒水……鋪床疊被……伺候陛下起居……以……以表老臣……對陛下……對朝廷……的……一片……赤誠之心！”
    為奴為婢？！端茶倒水？！鋪床疊被？！
    邵明珠差點沒繃住笑出聲！這老丈人……真敢說啊！堂堂遼東王的嫡女！未來的皇妃人選！給你當奴婢？！這姿態……放得……也太低了！不過……效果……絕對拔群！
    果然！司馬鄴一聽這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又站了起來！連連擺手！聲音都結巴了“不……不……不行！不……不能當奴婢！不……不能！”他急得額頭都冒汗了！這麽……這麽漂亮的……仙女姐姐！怎麽能……當奴婢？！那……那簡直是……暴殄天物！天理不容！！
    他下意識地……又看向慕容雪！正好……慕容雪也因為父親那“為奴為婢”的話，震驚地、怯生生地……抬起了頭！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帶著一絲茫然和……難以言喻的委屈……正好……對上了司馬鄴那慌亂、急切、又充滿驚豔和……保護欲的目光！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司馬鄴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那雙眼睛……太美了！如同……盛滿了整個星空的……璀璨星河！純淨！無辜！帶著一絲……惹人憐愛的……怯意！瞬間……就……擊穿了他所有的防線！ 讓他……隻想……把她……捧在手心裏！護在羽翼下！ 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包括……她那個……“狠心”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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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陛下……”慕容雪被小皇帝那灼熱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亂，連忙又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呐。
    “咳咳……”邵明珠看著這對少男少女那“一眼萬年”的呆樣，心中樂開了花！他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微妙的寂靜，對著司馬鄴，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體貼”和……不容置疑的“建議”
    “陛下……遼東王一片赤誠！雪兒……也……確實……乖巧可人……留在陛下身邊……伺候筆墨……伴讀左右……也是……也是極好的……”
    他頓了頓，看著司馬鄴那瞬間亮起來的眼睛，又補充道“隻是……這‘為奴為婢’……確實……不妥！雪兒……畢竟是遼東王嫡女！身份尊貴！依臣之見……不如……就讓她……伴駕左右！ 陛下讀書習字時……紅袖添香……閑暇時……亦可……談詩論畫……解悶怡情…… 如何？”
    紅袖添香！談詩論畫！解悶怡情！
    司馬鄴的眼睛……瞬間……亮得如同千瓦燈泡！ 他猛地點頭！如同小雞啄米！聲音激動得發顫“好！好！太傅所言極是！就……就這麽辦！就……就伴駕！伴駕！！”他生怕邵明珠反悔似的，連聲應道！
    慕容廆心中狂喜！成了！徹底成了！他連忙對著還跪在地上的慕容雪低喝“雪兒！還不快謝陛下隆恩！！”
    慕容雪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再次叩首“民女……慕容雪……謝……謝陛下恩典……”聲音依舊帶著一絲顫抖，但……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羞澀？
    “快……快起來！”司馬鄴看著慕容雪叩首，心疼得不得了！差點就要衝下去扶她！幸好……他還記得……自己是皇帝……
    邵明珠看著這“郎有情妾有意”的場麵，心中大定！他心思一轉，又拋出一個“貼心”的建議
    “陛下……雪兒初來順天，難免思鄉情切。不如……這樣……陛下每日……來臣府上……聽臣講學之時……可……帶上雪兒……一來……方便伺候陛下……二來……也可讓她……與家人……常聚……以慰思親之苦……陛下……以為如何？”
    帶上雪兒……來太傅府？！
    司馬鄴一聽，眼睛更亮了！這……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在宮裏……畢竟……人多眼雜！規矩也多！在太傅府……那就……自由多了！而且……還能……經常見到……嫣姑姑（慕容嫣）……說不定……還能……還能……嘿嘿嘿……
    他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重重點頭！聲音斬釘截鐵“好！就依太傅！朕……朕每日……都帶雪兒……去太傅府……聽講！！”他看向慕容雪，眼神充滿了……期待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雪兒……你……你可願意？”
    慕容雪感受到小皇帝那熾熱的目光，臉頰緋紅，如同熟透的蘋果，聲音細若蚊呐，卻帶著一絲……順從和……隱隱的……歡喜？ “民女……全憑……陛下……和太傅……安排……”
    “哈哈哈！好！好！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啊！”慕容廆撫掌大笑！看著女兒那嬌羞的模樣，再看看小皇帝那副“情根深種”的傻樣，心中一塊巨石徹底落地！他慕容部……未來的皇妃……穩了！遼東……未來的國丈……也……指日可待！ 他看向邵明珠的眼神……充滿了……由衷的感激和……更深的敬畏！ 這個女婿……手段……當真是……通天了！
    清暉殿內，氣氛一片和諧。少年天子情竇初開，目光灼灼；鮮卑明珠含羞帶怯，我見猶憐；遼東王誌得意滿，老懷大慰；邵太傅運籌帷幄，深藏功與名。一場關乎未來後宮格局、乃至北方民族融合的……“伴讀”姻緣…… 就在這春日暖陽下……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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