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臨危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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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意未完全散去,但話題已從家長裏短轉向了沉重迫切的軍國大事。廳內的氣氛驟然變得肅穆。侍女們早已識趣地退下,隻剩下邵明珠、趙翔兩位核心人物,以及旁聽的三位夫人——司馬凝霜、趙靈兒和王若瀾。
    邵明珠臉上的醉意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憂慮和銳利。他手指蘸著杯中殘酒,在光亮的紅木桌麵上粗略地畫著幽州、遼東、遼西的方位。
    “翔哥,”邵明珠的聲音低沉而嚴肅,再無半點之前的嬉鬧,“情況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糟。慕容部主力深陷河西,與石勒纏鬥,短時間內根本抽身不得。段部精銳也被釘在了平陽,維穩地方,動彈不得。如今遼東、遼西,看似是我們的地盤,實則兵力空虛得像張紙!”
    他重重地點了點代表漁陽郡的位置:“宇文鮮卑和高句麗若是聯合南下,慕容部和段部的留守兵馬,恐怕……抵擋不住多久。”
    趙翔的酒也徹底醒了,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地點頭:“我明白。一旦遼東、遼西失守,兵鋒將直指漁陽郡!而漁陽郡的密雲縣……”他提到這個名字時,語氣格外沉重,“那就是幽州在東北方向最後的屏障!更是……我們絕不能丟失的核心!”
    “沒錯!”邵明珠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光芒,“密雲縣!那裏有我們所有的軍工廠!火藥坊!槍械局!甲胄工坊!還有火炮工廠等等!翔哥,那是你我的心血,是我們橫掃天下的根基!”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如果……如果密雲縣的工業體係被宇文鮮卑和高句麗摧毀……我們在河西、在平陽、在洛陽的十幾萬大軍,很快就會麵臨火藥告罄、鉛彈斷絕、槍械損壞無法補充、盔甲破損無法修複的絕境!到時候……別說掃平天下,就是自保都難!我們……將會一敗塗地!”
    這番話,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司馬凝霜和趙靈兒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們雖然不完全懂軍工生產,但明白那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丈夫最大的優勢將蕩然無存!王若瀾更是下意識地捂住了小腹,眼中充滿了恐懼。
    趙翔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兔兒,你不用說了!我懂!密雲縣那一攤子,是我一手搞起來的,那就是我的命根子!絕不容有失!”
    他挺直腰板,聲音斬釘截鐵:“你放心!我去漁陽郡!我去密雲縣主持防務!如今我們兵力雖虛,但咱們庫房裏囤積的燧發槍、鉛彈、火藥、胸甲管夠!我立刻以工部名義,緊急動員密雲及周邊縣城的工匠、青壯!漁陽郡的百姓,這幾年靠著工廠過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他們絕不會心甘情願讓異族再來破壞他們的家園! ”
    “保衛工廠,就是保衛他們自己的好日子! 我相信,隻要振臂一呼,必定應者雲集! ”
    他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給我時間,我能臨時組建起一支裝備精良的民兵和府兵!到時候,我在密雲縣城牆架上大炮!讓火槍隊輪番射擊!保證讓宇文鮮卑和高句麗的聯軍,連密雲縣的城牆邊都摸不到! ”
    “好!”邵明珠重重一拍趙翔的肩膀,眼中滿是信任和決斷,“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翔哥,後天!不,明天!你就動身!持我的符節,總領漁陽郡一切軍政事務!郡守、縣令、駐軍將領,皆聽你調遣!誰敢陽奉陰違,敷衍塞責,你先斬後奏!無需報我! ”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 一切以保住工業體係為第一要務! ”
    “明白!”趙翔重重抱拳。
    這時,趙翔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急切:“但是兔兒,光靠漁陽郡的臨時動員還不夠!你必須立刻從其他地方調兵!現在唯一能快速機動的,就是代北的拓跋部!立刻給拓跋部下令,讓他們至少派出兩萬精銳騎兵,火速東進,協防漁陽郡!再加上幽州各地駐守的幽州軍和府兵,盡快向漁陽郡集結!如此,我們才有把握將來犯之敵,徹底擋住!甚至反推回去! ”
    “拓跋部……兩萬騎兵……”邵明珠略一沉吟,隨即果斷道,“好!我立刻手書命令,八百裏加急送往盛樂城!讓拓跋部派一員大將來援!”
    聽著兩個男人之間殺氣騰騰、卻又無比嚴峻的對話,旁邊的三位夫人心都揪緊了。
    王若瀾忍不住歎息一聲,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唉……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孩子們剛會跑,這……這又要打仗了……”她看向趙翔,眼神裏充滿了擔憂和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明大義的支持,“夫君……你……你一定要擋住了!你身後……可是你的兄弟,你的妻子,你還沒出生的孩子,還有恬兒和他未來的媳婦兒!決不能讓宇文鮮卑和高句麗打進幽州!順天府……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
    司馬凝霜也開口道:“兄弟,一切小心。府上和孩子,有我和靈兒妹妹照看,你無需掛念。”
    趙靈兒也用力點頭:“二叔,保重!”
    趙翔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兩位嫂子,心中暖流湧動,更是責任感爆棚。他重重地點頭,目光堅毅如鐵:“娘子,嫂子們,放心!我趙翔在,密雲縣就在! ”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讓一個韃子,越過密雲縣城! ”
    “你們在順天府,安心等著我的好消息! ”
    這一刻,家國情懷,兄弟情誼,夫妻恩愛,緊密地交織在一起。宴客廳內,再無酒宴的歡愉,隻剩下大戰來臨前的凝重和誓死保衛家園的鋼鐵般的決心!
    與趙翔商議定,應對北方威脅的大計後,邵明珠心中的一塊大石暫時落地,但另一股躁動卻悄然升起。白日裏被拓跋婧瑤慫恿閨女“捉弄”的那點“小怨氣”,以及宴席上她那個大膽又帶著幽怨的媚眼,此刻都在酒精的餘韻和緊張過後的鬆弛感催化下,變得清晰起來。
    他揮退了隨從,獨自一人,踏著夕陽的餘暉,走向拓跋婧瑤所居住的院落。
    剛到院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悠揚的馬頭琴聲,曲調熱烈奔放,又帶著一絲塞外獨有的蒼涼。是拓跋婧瑤在彈奏。邵明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拓跋婧瑤似乎早已料到他會來,並未睡下。她換下了一身火紅的騎裝,穿著一件寬鬆柔軟的嫣紅色襦裙,領口和袖口繡著精美的纏枝蓮紋樣,一身漢人打扮,長發未束,隨意披散在肩頭,更添幾分慵懶的風情。她正坐在鋪著狼皮褥子的軟榻上,專注地撥動著琴弦。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到邵明珠,眼中瞬間綻放出明亮的光彩,如同草原上最璀璨的星辰。琴聲戛然而止。
    “夫君?”她放下馬頭琴,站起身,臉上帶著驚喜又仿佛意料之中的笑容,“您怎麽來了?宴席散了?趙翔兄弟呢?”
    邵明珠走到她麵前,目光灼灼地打量著她。不同於草原兒女特有的健康膚色,她皮膚白皙,深邃立體的五官,以及那雙永遠帶著野性和熱情的眼眸,總是能輕易點燃他心中的火焰。
    “散了。翔哥回去準備行裝了明天就要奔赴漁陽郡。”邵明珠說著,很自然地伸出手,攬住她柔韌有力的腰肢,將她帶入懷中,鼻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類似於青草和奶混合的獨特香氣,“怎麽,不歡迎我來?白天不是還讓閨女拿狗尾巴草‘請’我嗎?”
    拓跋婧瑤被他摟住,非但不羞,反而吃吃地笑了起來,手臂也環上他的脖頸,眼神嫵媚又大膽:“妾身哪敢不歡迎?隻是以為夫君昨夜宿在凝霜姐姐那兒,今日又忙碌一天,定然疲憊,該好好歇息了。沒想到……夫君還有精力來妾身這兒興師問罪?”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興師問罪?”邵明珠低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對,就是來興師問罪的!說說,為什麽慫恿平安來捉弄我?嗯?”
    拓跋婧瑤眨眨眼,一臉無辜:“妾身哪有慫恿?隻是看夫君睡得沉,怕您誤了正事,讓平安去叫您起床嘛。那狗尾巴草……不就是個玩意兒?誰知道咱們大小姐那麽實在,真拿去用了?”她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身子在邵明珠懷裏輕輕顫抖。
    “還狡辯!”邵明珠被她笑得心頭癢癢,手上稍稍用力,將她摟得更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因為昨天沒來你這兒?”
    拓跋婧瑤抬起眼,大膽地迎視著他的目光,紅唇微啟,氣息溫熱:“是又怎麽樣?夫君您偏心!回了家,第一個找凝雪妹妹,第二個找凝霜姐姐,第三個找靈兒姐姐……怕是都快把婧瑤忘到草原上去了!妾身心裏酸得很,讓閨女鬧一鬧您,出出氣,不行嗎?”她這話半真半假,既有草原女子的直率,也帶著小女人的嬌嗔,聽得邵明珠心頭火起。
    “好你個小妮子!跟我這麽多年了還敢吃醋?”邵明珠低笑一聲,不再給她“狡辯”的機會,猛地低頭,吻住了那張伶俐又誘人的紅唇。
    這個吻帶著懲罰的意味,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拓跋婧瑤先是微微一驚,隨即熱烈地回應起來,如同草原上最美的薩日朗,奔放而熾熱。
    良久,唇分。拓跋婧瑤臉頰緋紅,氣息微喘,眼波流轉間更是風情萬種。她靠在邵明珠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輕聲問道:“夫君……北邊……是不是真的要打大仗了?您和趙翔兄弟說的……我都有些擔心。”
    邵明珠撫摸著她的秀發,聲音沉穩了許多:“嗯。宇文部和高句麗不太安分。不過別怕,有你男人在,天塌不下來。我已經讓翔哥去漁陽郡主持大局了,那裏是我們的根基,絕不能有失。”
    拓跋婧瑤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夫君,如果需要……我可以寫信給兄長。我們拓跋部的騎兵,隨時可以為您衝鋒陷陣!”
    邵明珠心中一動,為她的心意感到溫暖,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已經安排了。我讓你兄長派兩萬精銳騎兵,火速東進,支援漁陽郡。放心,此戰我們必勝。”
    聽到自己部落能參與其中,拓跋婧瑤眼中露出自豪的光芒:“那就好!我們拓跋部的勇士,絕不會讓夫君失望!”她頓了頓,眼神又變得柔媚起來,手指輕輕劃過邵明珠的胸膛,“那……夫君今晚……會不會讓婧瑤失望呢?”
    邵明珠被她這直白的挑逗弄得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走向內間的床榻:“那就看你……有沒有白天慫恿閨女那個本事了!”
    拓跋婧瑤驚呼一聲,隨即摟緊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嗬氣如蘭,用帶著草原口音的、格外誘人的語調低語:“夫君試試……不就知道了?保準讓您……忘了所有的疲憊……”
    紅燭搖曳,帳幔落下。草原百靈鳥的熱情,足以融化任何堅冰,也能輕易點燃最烈的火焰。這一夜,邵明珠在拓跋婧瑤這裏,找到了不同於司馬凝霜的端莊、不同於司馬凝雪的嬌俏、不同於趙靈兒的溫婉的,另一種極致的熱烈與放縱。而北疆的陰雲,似乎也暫時被這帳中的春意驅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