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侍者匆匆進入裏屋後不久，木質樓梯便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一位約莫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緩步而下，他身著剪裁考究的深褐色禮服，腰間懸著一枚精致的銀製懷表，整個人透著商人的精明與貴族的儒雅。
    然而當他看清站在大廳中央的費德西爾時，瞳孔猛地一縮，脫口就要喊出那個尊貴的稱謂。
    “三……”
    話音未落，費德西爾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讓他生生刹住。
    中年人反應極快，立即改口道。
    “三少爺！沒想到是您大駕光臨，快請裏邊坐。”
    費德西爾微微頷首，隨著中年人穿過陳列著珍品的貨架區，來到一樓深處的會客廳。
    這個房間布置得典雅而不失奢華，牆上掛著幾幅描繪矮人鍛造場景的油畫，壁爐裏跳動的火焰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房門剛關上，中年人立即後退一步，右手撫胸，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屈膝禮。
    “羅伯特伯爵第三子，查理男爵，見過三殿下。”
    費德西爾同樣以完美的宮廷禮儀回禮。
    兩人落座後，侍者奉上香氣四溢的紅茶。
    費德西爾輕抿一口，開門見山地問道。
    “查理男爵，能否為我介紹一下塢洛城目前的經商環境？”
    聽到這個問題，查理男爵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閃過一絲自豪。
    “殿下，這多虧了您與金錘大師之間的羈絆。在塢洛城，我們靈貓商行是矮人們最信任的貿易夥伴。在他們眼中，我們幾乎算得上是半個親戚。”
    他放下茶杯，繼續道。
    “矮人們購買任何物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而他們打造的武器裝備，也優先交由我們代售。當然，看在您的麵子上，我們給出的價格絕對公道。特別是酒水貿易。”
    查理男爵壓低聲音。
    “往年他們很難買到優質的人類酒水，現在通過我們的渠道，光是這一項，每年就能淨賺兩萬金幣。”
    說到這裏，他的表情突然陰沉下來。
    “正因為我們收購矮人物品的價格比其他商行高出三成，而賣給他們的糧食酒水又便宜兩成，導致其他人類商行幾乎無利可圖。去年冬天，七家商行聯合起來要抵製我們，甚至威脅要切斷糧食供應線。”
    查理男爵猛地一拍茶幾，震得茶具叮當作響。
    “這群卑鄙小人！正當競爭不過，就用這種下作手段！要不是顧忌國際影響，我們早就……”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怒容。
    “抱歉，殿下。最後是國王陛下聯合國內貴族施壓，在我們征得矮人族的支持之後，我們才迫使對方妥協，不過糧食價格還是被迫上調了一些。”
    費德西爾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茶杯邊緣，適時轉移話題。
    “這座城的安全狀況如何？”
    查理男爵立刻恢複了專業的口吻。
    “請您放心，塢洛城比大多數人類城市都要安全。城主是位8級涅盤境的矮人強者，城內常年駐守著矮人精銳衛隊。上個月有個不知死活的6級盜賊想來鬧事，結果被城主一錘子砸進了城牆裏，現在那家夥還嵌在南門的牆麵上當裝飾呢。”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查理男爵起身拉開窗簾，隻見一隊矮人巡邏兵正押送著幾個鼻青臉腫的人類走過街道。然後他忍不住地笑道。
    “您看！這就是在塢洛城鬧事的下場。”
    費德西爾滿意地點頭。
    “如此甚好，我正想在塢洛城好好遊覽一番。”
    查理男爵立即起身，恭敬地說道。
    “殿下，靈貓商行旗下的‘有間旅舍’已為您預留了最好的套房。您若逛累了，隨時可以去休息。”
    他遞上一枚雕刻著九尾靈貓的青銅鑰匙。
    “這是頂層觀景套房的鑰匙，從那裏可以俯瞰整個商業區。”
    離開商行總部後，費德西爾首先來到了塢洛城最繁華的中央大街。
    這條寬闊的石板路兩側林立著各式店鋪，光是靈貓商行的產業就占據了十三處顯眼的位置，這些店鋪各具特色。
    有些專賣費德西爾發明的水果飲料，玻璃櫥窗裏陳列著五顏六色的水晶瓶。
    有些則經營精致的玻璃器皿，陽光照射下折射出絢麗的光彩。
    還有幾家專門收購矮人特產的商鋪，門前掛著‘高價收購秘銀、黑曜石’的招牌。
    其他商行也不甘示弱，紛紛在此設立分號。
    費德西爾注意到一家掛著金色天秤標誌的店鋪前人頭攢動，原來是在拍賣來自精靈森林的月光絲綢。
    不遠處還有家東方商行，門口擺放著會自動旋轉的青銅麵具，引得路人頻頻駐足。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遍布整條街道的鐵匠鋪。
    幾乎每走十步就能聽到叮叮當當的鍛打聲，空氣中彌漫著金屬與炭火的氣息。
    這些鋪子有的專精武器修複，招牌上畫著斷裂的劍被重新接合的圖案。
    有的承接魔法裝備定製，櫥窗裏展示著閃爍符文的護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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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費德西爾驚訝的是，每家鐵匠鋪門前都整齊地排著等候的顧客，卻不見半點爭執。
    顯然矮人們對律法的嚴格遵守，使得這裏的治安好得出奇，恍惚間讓他想起在那試煉世界裏的華夏那個秩序井然的國度。
    出於好奇，費德西爾隨機挑選了幾家鐵匠鋪，以學徒的身份請教鍛造技巧。
    然而交談下來，他發現大多數矮人工匠掌握的技藝，還不及金錘大師傳授給他的十分之一。這個發現讓他對即將到來的大賽多了幾分把握。
    三天後的清晨，費德西爾來到城政廳前的報名處。
    三支長長的隊伍從石階一直排到廣場中央，每支隊伍前都擺著一張厚重的黑曜石桌，上麵整齊地擺放著羊皮紙和矮人特製的鋼羽筆。
    身著褐色製服的書記官們，正一絲不苟地記錄著報名者的信息。
    費德西爾選擇了中間那支隊伍安靜等候，在清一色的矮人鑄造師中，他修長的身形顯得格外醒目。
    排隊的矮人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人類青年，交頭接耳地猜測著他的來意。
    “姓名？種族？”
    輪到費德西爾時，書記官頭也不抬地例行詢問。
    “在下是來自費斯王國的費德西爾，人族，前來報名參與鍛造大賽。”
    鋼羽筆突然停在羊皮紙上，書記官驚訝地抬起頭。
    “人族？你確定要參加鍛造大賽？”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引得周圍的矮人都望了過來。
    費德西爾鄭重地點頭。
    “是師傅讓我來檢驗鍛造水平的。”
    周圍的矮人們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幾位年長的矮人匠師相視一笑，顯然把這個人類青年當成了某個來見世麵的貴族子弟。
    書記官的態度也緩和下來，在登記表上直接將費德西爾的信息填了上去。
    “祝你好運，年輕人。”
    書記官將銅製的參賽令牌遞給費德西爾時，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
    “希望你能取得一個你滿意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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