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圍點打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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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火在青銅暖爐中劈啪作響,三位千夫長目光灼灼地望向年輕的統帥,格勒男爵忍不住追問。
    “殿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動?維塔人經此大敗,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費德西爾唇角微揚,指尖在軍事地圖上劃過一道弧線。
    “我們要施行‘圍點打援’之策。”
    見三人麵露疑惑,他耐心解釋道。
    “漢斯與馬可新敗,殘部困守黑木鎮,猶如甕中之鱉。他們必定會向威廉元帥求援。”
    俞刳幹若有所悟。
    “殿下的意思是……”
    “正是。”
    費德西爾的手指重重點在地圖上的咽喉要道。
    “我們不必強攻城池,隻需在援軍必經之路上設伏。讓斥候密切關注威廉大營的動向,一旦發現援軍出動……”
    菲德爾猛地一拍大腿。
    “以逸待勞!趁援軍長途跋涉、人困馬乏之時,給予迎頭痛擊!”
    “不錯。”
    費德西爾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
    “而且每殲滅一支援軍,黑木鎮守軍的士氣就會低落一分。待他們絕望之時,或許能不戰而勝。”
    他忽然輕笑。
    “更何況,威廉若派兵來援,本陣兵力就會空虛……”
    格勒男爵倒吸一口涼氣。
    “殿下還想趁機偷襲威廉大營?”
    “兵者,詭道也。”
    費德西爾執起茶壺,為三人續上熱茶。
    “我們要讓威廉陷入兩難:救,則可能損兵折將;不救,則寒了全軍之心。”
    帳外傳來角馬的嘶鳴聲,與帳內計策相和,仿佛一曲精妙的戰爭交響。
    三位千夫長相視而笑,終於明白這位年輕統帥的謀劃之深,他不僅要贏一場戰鬥,更要贏得整場戰爭。
    寒月如鉤,懸掛在荒原的夜空。
    正如費德西爾所料,威廉元帥在接到漢斯與馬可的求援後,立即派遣六千援軍星夜馳援。
    由克勞德將軍率領的三千騎兵與三千步兵混合軍團,正沿著凍土大道向黑木鎮進發。
    “將軍,是否需要加快行軍速度?”
    副官看著緩慢行進的隊伍,不禁有些擔憂。
    步兵與騎兵混編的行軍速度,簡直慢得令人發指。
    克勞德將軍不屑地擺手。
    “急什麽?漢斯和馬可那兩個蠢貨,居然說是食物中毒才讓費斯小子鑽了空子。”
    他嗤笑道。
    “這種拙劣的借口,也虧他們想得出來。”
    事實上,這個謊言正是費德西爾心理戰的精妙之處。
    漢斯與馬可為了保全顏麵,將慘敗歸咎於‘集體食物中毒’,這反而讓後續的將領產生了輕敵之心。
    與此同時,費德西爾軍營中,斥候正單膝跪地稟報。
    “殿下,敵軍距此尚有五十裏,預計明日午時抵達黑木鎮。”
    費德西爾立即展開羊皮地圖,修長的手指在圖上滑動,最終停在一處峽穀。
    “河穀口……這裏最窄處僅容五騎並行,兩側山坡陡峭,正是設伏的絕佳之地。”
    “全軍聽令!”
    年輕統帥的聲音在夜風中清晰堅定。
    “人銜枚,馬裹蹄,熄滅所有聲響。格勒率前軍清理行進痕跡,菲德爾負責後衛警戒,俞刳幹帶工兵營先行準備滾木礌石。”
    整個軍營如同精密的機械般運轉起來。
    士兵們用厚布包裹馬蹄,給角馬戴上特製的嘴套。
    最巧妙的是,費德西爾命令留下半數營帳仍點著火把,遠遠望去仿佛大軍仍在休整。
    子夜時分,三千鐵騎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離開營地。
    角馬特有的肉墊蹄掌讓行軍幾乎不發出聲響,隻有鎧甲偶爾碰撞的輕響,很快被呼嘯的北風掩蓋。
    到達河穀口時,月已西斜。
    工兵營立即開始作業:將預先準備的滾木礌石搬運到指定位置,在陡坡上設置觸發裝置,弓箭手則埋伏在製高點的岩石後方。
    “殿下,所有滾木都浸過火油。”
    俞刳幹低聲匯報。
    “弓箭手每人配備三支火箭。”
    費德西爾頷首。
    “記住,先放過前鋒,待中軍進入峽穀再發動攻擊。”
    他望向格勒。
    “你的重騎堵住穀口,一個都不許放走。”
    黎明時分,一切準備就緒。
    士兵們披著白色偽裝鬥篷,與積雪融為一色。
    隻有偶爾閃過的兵刃寒光,暗示著這裏暗藏殺機。
    與此同時,黑木鎮內的漢斯與馬可終於發現異常。
    徹夜通明的費斯軍營,在晨光中顯得過分安靜。
    “派斥候去看看。”
    馬可謹慎地下令。
    半個時辰後,斥候帶回令人震驚的消息。
    “營中空無一人!隻有插在地上的火把還在燃燒!”
    漢斯頓時鬆了口氣。
    “看來是知道援軍將至,連夜逃走了。”
    但馬可卻皺起眉頭。
    “不對……若是撤退,為何要留下火把?這分明是疑兵之計!”
    然而求援的羞恥感讓他們選擇了沉默,既然費斯軍已退,又何必節外生枝?他們不知道,這個決定將把六千援軍送入地獄。
    正午時分,克勞德將軍的隊伍果然出現在河穀口外。
    先鋒騎兵毫無戒備地進入峽穀,說笑聲在峭壁間回蕩。
    “將軍,此地地勢險要,是否先派偵察兵……”
    副官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不必!”
    克勞德不耐煩地揮手。
    “費斯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全軍加速通過!”
    當六千人馬完全進入峽穀時,費德西爾站在高處,緩緩舉起令旗。
    山穀中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號角。
    刹那間,死亡從天而降。
    尖銳的號角聲還在峽穀中回蕩,死亡便已從天而降。
    無數浸透火油的滾木帶著雷鳴般的轟響從兩側山坡滾落,巨大的石塊緊隨其後,如同天罰般砸向穀底的維塔軍隊。
    刹那間,慘叫聲、骨骼碎裂聲、馬匹哀鳴聲交織成一片地獄交響曲。
    “有埋伏!快退!”
    克勞德將軍聲嘶力竭地大吼,但他的命令很快被更大的混亂淹沒。
    前排的士兵被落石砸得人仰馬翻,倒下的戰馬和屍體瞬間堵塞了狹窄的通道。
    後隊士兵驚慌失措地調頭,卻發現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費斯騎兵!
    “不要堵死出口。”
    費德西爾冷靜地站在製高點下令。
    “給他們留一線生機,潰軍會比死士更容易對付。”
    這正是用兵的精妙之處,如果完全封死退路,絕望的士兵反而會拚死一戰。
    但現在,求生的本能驅使著維塔士兵瘋狂向後湧去。
    “讓開!都給老子讓開!”
    克勞德瘋狂地揮舞佩劍,但混亂中根本沒人聽從指揮。
    他看到幾個士兵為了搶道甚至開始互相砍殺,眼睛頓時充血。
    “親衛隊!”
    將軍歇斯底裏地咆哮。
    “給老子清出一條路來!擋路者格殺勿論!”
    這個命令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當將軍的親兵開始砍殺自家士兵時,整支軍隊的紀律徹底崩潰了。
    “他們殺自己人!”
    有士兵驚恐地大叫。
    “反正都是死,和他們拚了!”
    另一部分士兵反而調轉武器衝向親衛隊。
    內亂如同瘟疫般蔓延,就在維塔人自相殘殺時,山坡上的費斯弓箭手開始精準點射。
    火箭點燃了浸油的滾木,整個峽穀很快陷入火海。濃煙彌漫,進一步加劇了混亂。
    “保持距離!”
    格勒男爵在穀口指揮騎兵。
    “用長槍把他們逼回去!”
    費斯騎兵組成三道防線,像梳子一樣篩選著逃出穀口的潰兵。
    重傷的放過,頑抗的格殺,隻留下那些失去戰意的士兵任其逃竄,這些潰兵會將恐懼帶回維塔大營。
    克勞德將軍在親兵護衛下拚命衝殺,甚至親手砍倒了兩個擋路的弓弩手。
    當他終於看到穀口亮光時,一支羽箭精準地射穿了他的咽喉。
    “將軍!”
    親兵們的驚呼成了他最後聽到的聲音。
    黃昏時分,戰鬥漸漸平息。
    峽穀中彌漫著血肉焦糊的氣味,殘肢斷臂隨處可見。
    隻有三百多名維塔士兵僥幸逃生,他們頭也不回地向著遠方狂奔,仿佛身後有魔鬼追趕。
    費德西爾漫步在戰場上,冷靜地審視著戰果。
    “清點傷亡,收集可用物資。”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
    “把將軍的遺體好好安葬,他是個合格的軍人,隻是跟錯了主子。”
    當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時,俞刳幹前來匯報。
    “殿下,此戰殲敵五千七百餘人,繳獲完整鎧甲三千副,戰馬……”
    年輕統帥抬手打斷。
    “讓士兵們休息吧。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