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啥玩意兒？
    這就……答應了？
    這一刻，反倒是杜遠航徹底懵逼了。
    他拚命控製住臉上快要崩盤的表情，維持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撲克臉。
    “合同帶來了吧？”
    “啊，帶、帶來了。這份是我們的意向書。”
    “嗯，很好。我在這裏不能簽字，最終的審批需要我們部長親自來。等批複下來，我們會再聯係您。”
    從見麵到成交，全程不到五分鍾。
    杜遠航暈暈乎乎地和他握了握手，感覺一切恍如夢境。
    “不過，杜總，我能私人問您一個問題嗎？”臨走前，林偉明突然說道。
    “您說。”
    “方幻集團背後，是不是有不為人知的關鍵協作關係？在主導這樣一筆交易？”
    這一刻，杜遠航腦子裏那根一直繃著的弦，“嗡”地一聲，所有零碎的線索瞬間串聯成了一條完整的邏輯鏈！
    他明白了！
    他終於知道林偉明為什麽這麽爽快了！
    原來，黃峰文之前透露過的猜測是真的！
    蘇董的背景，深不可測，背後有大人物！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方幻為何每次都能未卜先知！
    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蘇皓為何敢提出如此匪夷所思、近乎勒索的條件！
    這哪裏是商業談判，這分明是那位“大人物”，在通過方幻這個白手套，向他們下達指令！
    “這個……我也不知道。”杜遠航搖搖頭。
    “不知道？您不是負責人嗎？”
    “其實我不是。就像林司長您是奉命而來一樣，我也是奉命行事。”
    “……”
    “我隻能說的是，”杜遠航的語氣充滿了暗示，“您覺得，這樣的交易，符合商業邏輯嗎？”
    林偉明聞言，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氣，主動伸出手，重重地與杜遠航握了握。
    “看來，你我，終究都隻是宏大棋局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是啊，”杜遠航也感慨萬千地附和道，
    “身在局中，身不由己，這不就是你我的宿命嗎？”
    林偉明苦澀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
    “林偉明！你是瘋了嗎？！這是你簽回來的合同？！
    三倍溢價？還不肯出讓全部股權？你他媽是想賣國嗎！”
    商務部裏，林偉明剛一回來，就被部長指著鼻子一頓臭罵。
    “部長，和一年前相比，這個價格已經算便宜了。那時候的價格，才是真正的漫天要價。”
    “所以我們才等了一年！等的就是泡沫破裂！
    可你現在給我帶回來這麽個玩意兒……要不是我信任你，外人肯定會懷疑你是不是收了他們什麽好處！”
    “部長，絕對沒有！”
    “那你還簽這種垃圾合同回來？！你覺得我會批準嗎？！”
    部長氣得直接把文件摔在了地上。
    但林偉明心裏，卻沒有絲毫波瀾。因為看到部長的反應，他反而徹底放心了。
    “看來，部長您也不知道內情。果然……連您都不知道，那這背後牽扯到的大人物，級別得有多高啊……”
    “什麽？”
    “部長，您不覺得奇怪嗎？美國製裁令發布前夕，方幻集團精準地收購了能規避製裁的海外船隊；
    這次‘全球航路計劃’公布之前，他們又提前卡住了所有最關鍵的海上咽喉。
    這一切，難道隻是巧合嗎？”
    部長的眼珠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能爬到他這個位置的，都不是傻子。
    “等等……你的意思是，方幻集團背後有人？”
    “是。您不是說過，‘全球航路計劃’在公布前，是隻有極少數核心層才知道的最高機密嗎？
    那方幻是怎麽提前得知的？不僅如此，這份離譜的報價，是他們主動提出來的。
    您想，他們為什麽敢提這種條件？”
    “因為他們篤定，我們除了接受，別無選擇。”部長的聲音開始發幹。
    “正是，部長您想啊。
    上次應對美國製裁，方幻就像未卜先知一樣，當時我們還以為他們是美國滲透的企業，圖謀不軌。
    但是這次的‘全球航路’，這背後，分明就是我們內部，有某位核心領導，在有意識地扶持方幻集團！
    那麽美國製裁那次，就肯定是這位領導提前收到了機密情報，並通過方幻來布局！
    這樣一來，就全部說得通了！”
    林偉明一字一句說道，
    “我猜測，有些事，我們‘國字頭’的官方身份不方便出麵，但方幻集團，尤其是一家在海外有龐大業務的方幻集團，就方便得多。
    這樣看來，都不僅僅是扶持了，搞不好就是某位大人物手中的‘白手套’，是為國家執行某些特殊任務的‘影子公司’！”
    這個猜測，像一道驚雷劈在部長腦中！
    他瞬間想通了！
    為什麽要讓方幻賺這麽多錢？
    因為國家需要一個資金雄厚、實力強大且不受官方身份限製的“體外力量”！
    這筆錢看似流入了方幻的口袋，但實際上，它變成了國家在海外可以隨時動用、靈活調配的秘密資金！
    這筆錢可以用來做很多“官方”不方便做的事，比如在海外進行更隱秘的投資、支持某些特殊項目、甚至是在關鍵時刻對抗華爾街的金融攻擊！
    這哪是簡單的商業合作？
    這分明是一盤大到無邊的國之大棋！
    “……！”
    部長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感覺後脖頸子一陣發涼。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襯衫。
    那如果，商務部不知死活地把這個棋盤給掀了呢？
    這已經不是得罪某位領導那麽簡單了。
    那是民族的罪人啊！
    “方幻那邊的人也說了，”林偉明補充道，“他們自己都覺得，這筆交易不符合常理。”
    “他們……有沒有透露背後是誰？”
    “沒有。那個人和我一樣，也隻是個傳話的。
    但他很清楚，他們方幻所有人，都是奉命行事。”
    冷汗，順著部長的額頭滾落。
    他現在無比慶幸，慶幸自己沒有當場就把這份合同撕了。
    “那……那現在怎麽辦？”林偉明小心翼翼地問。
    “怎麽辦？！”部長一拍桌子，聲音卻在發抖，
    “不想被當成國家罪人，就給我照辦！我不管這是哪位大人物的意思，我們配合就是！
    還有，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爛在肚子裏！不許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別他媽到處亂傳，萬一驚擾了那位大人的布局，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給我安安靜靜地，把這事兒辦了！”
    “是！”
    等林偉明離開後，部長才雙腿一軟，癱倒在椅子上。
    “我的媽呀……嚇死我了……”他心有餘悸地喃喃道。
    他根本不想知道那位大人物究竟是誰。
    此刻，他隻想罵娘：你們這些大佬布局，就不能提前偷偷打個招呼嗎！
    要不是林偉明反應機敏，他差點就鑄下大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