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我家族的木工手藝,在特蘭西瓦尼亞也是有口皆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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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格拉斯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張因為狂熱而扭曲的貴族麵孔上停留一秒。
    他的視線,越過瓦萊裏烏斯,落在了溶洞中央那些仍在地上抽搐的、燒焦的屍體上。
    “不。”
    他輕聲說。
    “這是為他們準備的。”
    這幾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碎了瓦萊裏烏斯眼中剛剛燃起的所有光芒。
    他臉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那是一種從極致的渴望,瞬間跌入深淵的斷裂感。
    先是茫然,然後是不可置信,最後,化作了一種比剛才被天羅地網捆縛時,更加深沉的痛苦。
    “把……把這樣的藝術品……”
    他嘴唇哆嗦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給那些……粗鄙的、隻懂得撕咬和嚎叫的野獸?!”
    盧平???
    馬爾科???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被冒犯的尖銳。
    “這是褻瀆!福爾摩斯先生,這是對美,對永恒,對所有高貴事物的犯罪!”
    他激動得向前踏了一步,那雙暗紅色的眼睛裏,燃燒著痛心疾首的火焰。
    “福爾摩斯先生,這是褻瀆!”
    他沒有哀求,而是換上了一種痛心疾首的諫言口吻。
    “將如此神聖的藝術品,與那些肮髒的野獸同陳,這不僅是對您的作品的侮辱,更是對秩序與美本身的挑戰!”
    “請允許我,為您,也為這件藝術品,保持它應有的尊嚴!請允許我代勞,為這些……前同事們,準備符合他們身份的……容器。”
    他挺直了胸膛,試圖展示自己最後的價值。
    “我家族的木工手藝,在特蘭西瓦尼亞也是有口皆碑的!我能用我的指甲,在橡木上雕刻出最古老的安息符文,保證他們的靈魂……嗯,保證他們的屍體不會被山裏的食腐動物打擾!”
    道格拉斯終於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裏沒有讚許,也沒有嘲弄,隻有一絲淡淡的、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工具的玩味。
    “可以。”
    瓦萊裏烏斯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我要十三具。”道格拉斯伸出魔杖,輕輕敲了敲那具精美的東方棺槨,“天亮前完工。”
    他手腕一抖,那具承載著瓦萊裏烏斯所有渴望的棺槨,在空中迅速縮小,變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模型。
    道格拉斯隨手一拋。
    那件小小的藝術品,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向瓦萊裏烏斯。
    瓦萊裏烏斯幾乎是撲上去的。
    他用一種近乎神聖的姿態,雙手顫抖地接住了那個小小的棺槨模型,如獲至寶地將它緊緊貼在胸口。
    那冰涼的、光滑的觸感,讓他渾身戰栗。
    下一秒,他挺直了身體,那雙暗紅色的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光。
    那不再是陰謀家的光,也不是獵食者的光,而是一種屬於匠人的,專注而狂熱的光。
    他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他揮舞著蒼白的手指,那些沉重的橡木原木,在他麵前仿佛變成了沒有重量的軟泥。
    無聲的咒語從他唇間流淌而出,古老的血族魔法化作了最鋒利的刻刀。
    木屑紛飛,如同金色的風暴。
    他用自己的指甲,在那堅硬的橡木上,劃出流暢而精準的線條。
    他甚至沒有使用任何測量工具,所有的尺寸與角度,都仿佛早已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他的動作高效、專注,甚至帶著一種病態的優雅。
    馬爾科和灰燼之爪的狼人們,都看呆了。
    他們看著這位不久前還高高在上的吸血鬼伯爵,此刻卻像一個最虔誠的工匠,全神貫注地打造著囚禁他同伴屍體的牢籠。
    這幅景象,比剛才那場無聲的屠殺,更加詭異,更加令人費解。
    盧平默默地看著,他忽然覺得,道格拉斯最可怕的,不是他那碾壓一切的強大魔法。
    而是他能抓住人性的弱點。
    時間在木屑的飛舞中悄然流逝。
    當第一縷晨曦,穿過礦洞的縫隙,如同一柄金色的利劍,刺破溶洞的黑暗時,瓦萊裏烏斯終於直起了他那已經僵硬的脊背。
    他喘著粗氣,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充滿了完成一件傑作後的滿足感。
    十三具簡樸卻異常堅固的棺材,整齊地排列在溶洞中央。
    每一具都打磨得十分光滑,接縫處嚴絲合縫,上麵還用古老的符文,雕刻著簡單的安息圖案。
    道格拉斯走到那片被符文籠罩的區域前。
    他揮動魔杖。
    岩壁上,那些散發著微光的、扭曲的線條,如同退潮的海水,悄然隱去。
    幻術結界,解除了。
    再也沒有瘋狂的咆哮,也沒有絕望的嘶吼。
    那十幾個圖騰狼人,安靜地躺在地上,身體已經冰冷。
    每一個狼人的胸口,心髒的位置,都有一個被燒穿的、邊緣焦黑的洞口,仿佛被一顆無形的、灼熱的子彈貫穿。
    溶洞裏一片死寂。
    溶洞裏一片死寂。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如同小獸般的嗚咽。
    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狼人少年,他沒有走出來,隻是癱坐在地上,死死地盯著其中一具最高大的屍體,眼淚混合著鼻涕流了滿臉。
    “是他……”
    那聲音因為極致的恨意而嘶啞,幾乎無法辨認。
    “就是他……爸爸……媽媽……”
    少年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恨意而嘶啞。
    “三年前,就是他!他襲擊了我的村莊!我的爸爸媽媽都是麻瓜……他們……他們就是被他咬傷,最後……最後死掉的……”
    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說。
    “我也被咬了……但我活了下來……後來我才知道,是……是我身體裏的巫師力量保住了我的命……可我也變成了……變成了狼人……”
    他的指控,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了千層浪。
    越來越多的灰燼之爪成員站了出來。
    “還有他!”一位斷臂的狼人指向另一具屍體,“我的妻子,就是被他當作戰利品,在我的麵前……”
    “那個!那個穿皮甲的!他最喜歡襲擊山下的麻瓜村莊,他把那當成一種娛樂!”
    “他們……他們所有的人,都以折磨新轉化的狼人為樂!我們很多人,都是被他們強行抓來,當成奴隸!”
    每一項指控,都伴隨著血與淚。
    這些蜷縮在亞平寧山脈陰影中的灰燼之爪,他們的成員,幾乎都背負著一段被紅月兄弟會摧毀的人生。
    他們憎恨的,不僅是把自己變成怪物的凶手,更是那些以施虐為樂,肆意破壞一切的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