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遲到了幾十年的驅魔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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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輕輕地說道。
“你沒有擰碎什麽,盧平。”
“你隻是完成了一場遲到了幾十年的驅魔儀式。”
他的聲音,像篝火一樣,平穩而溫暖。
“你驅逐的,不是格雷伯克這個人,而是他種在你靈魂裏的那個,名為‘詛咒’的魔鬼。”
“你斬斷了一麵旗幟。”
盧平抬起頭,迷茫地看著他。
“芬裏爾·格雷伯克,是英倫所有充滿仇恨與瘋狂的狼人,聚集的旗幟。他給了他們的野蠻,一個名字,一個理由。”
盧平愣住了。
“現在,這麵旗倒了。”
道格拉斯的聲音裏,帶著一種冰冷的的邏輯。
“他的追隨者群龍無首,整個英國的狼人部落,此刻是一個巨大的權力真空。”
“會有混亂,會有內鬥,會有十幾個弱小但同樣殘忍的格雷伯克,試圖搶奪他留下的王座。”
“而那些被他壓迫、被他奴役的狼人,他們會第一次抬起頭,思考一個問題:沒有了格雷伯克,他們該何去何從?”
他停下腳步,目光灼灼地看著盧平。
“這就是你的機會。不,是我們的機會。”
盧平的心髒,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那個在翻倒巷深處,用廉價燉菜和草藥,支撐起一個破舊避難所的男人。
“馬庫斯……”他下意識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沒錯,馬庫斯·貝爾比。”道格拉斯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意,“一個赫奇帕奇。一個懂得團結與分享,而不是用恐懼和暴力來統治的,真正的領袖。”
“格雷伯克用殺戮,為狼人帶來了更多的仇恨與歧視。”
“而你們,可以用秩序和尊嚴,為他們帶來一個全新的未來。”
道格拉斯站起身,拍了拍盧平的肩膀。
那動作不重,卻仿佛將一種全新的責任,壓在了他的身上。
“你的戰鬥,才剛剛開始,盧平教授。”
“你的過去,已經死在了這片山穀裏。”
“現在,站起來,去成為他們的牧羊人。”
牧羊人。
這個詞,在盧平的心中反複回響。
他看著地上那冰冷的屍體,再看看自己滿是傷痕的身體。
那股令人窒息的空虛,正在悄然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卻又讓他重新找到呼吸節奏的……使命感。
他不再隻是一個受害者,一個複仇者。
他可以成為一個……建設者。
盧平接過被他放下的魔杖,將臉上的血汙衝洗幹淨。
地麵上,鏡子般的水麵倒映出的,是一雙不再有迷茫與痛苦,隻剩下鋼鐵般堅定的眼睛。
“我該怎麽做?”
“寫信,”道格拉斯言簡意賅,“告訴馬庫斯,芬裏爾·格雷伯克,連同他最忠誠的鬣狗,都永遠留在了亞平寧山脈。”
“告訴他,狼群需要一個新的頭領。”
“不是格雷伯克那樣的暴君,而是一個牧羊人。”
“一個真正理解他們痛苦的人,一個戰勝了那份痛苦的人。一個能向他們證明,我們體內的野獸,可以被駕馭,而不是隻能被釋放。”
盧平的心髒,猛地一顫。
那片空虛的灰燼裏,仿佛被投下了一顆火種。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
這雙剛剛終結了一個生命的,沾滿鮮血的手。
它們不再僅僅是複仇的工具。
它們,或許可以成為,締造新秩序的工具。
一種沉重得讓他幾乎無法呼吸的責任感,開始填補那份空虛。
這不是為了他自己。
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讓他們不必再重蹈自己那被詛咒的,痛苦的命運。
盧平緩緩挺直了脊背。
他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著疲憊。
但他的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光。
那不再是屬於溫和的盧平教授的光,也不是屬於複仇者的光。
那是一種屬於領袖的,沉靜而堅定的光。
意大利魔法部。
洛倫佐辦公室裏的活點地圖上,那個代表著芬裏爾·格雷伯克的暗紅色光點,突兀地熄滅了。
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撚滅。
洛倫佐的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他拿起一支羽毛筆,在一張新的羊皮紙上迅速書寫。
將羊皮紙卷好,綁在一隻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灰色貓頭鷹腿上。
“去吧。”他輕聲說,“送給《預言家日報》駐羅馬的記者。此時,我想我的朋友,很需要這份消息傳遞出去。”
梵蒂岡。
那間沒有窗戶的祈禱室裏。
身穿樞機主教長袍的老人,正注視著麵前銀盆裏的水麵。
水麵倒映出的,是道格拉斯用死亡咒語,冷酷地清理格雷伯克殘黨的畫麵。
綠光閃爍,如同毒蛇的眼睛。
他緩緩轉身,麵向身後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去吧,不等了!”
黑暗中,一個聲音回應道:“遵從您的意誌。異端的狂歡,當以聖火終結。”
山穀中。
道格拉斯的目光從盧平身上移開,落在了瓦萊裏烏斯身上。
“瓦萊裏烏斯。”
道格拉斯的聲音很平靜。
“教授。”
瓦萊裏烏斯立刻躬身行禮,姿態無可挑剔。
“給他做一口棺材。”
道格拉斯指了指地上格雷伯克的屍體。
“做一口棺材,能裝下他就行。”
他不再多問,轉身便投入了工作。
對他而言,這不再是為一頭野獸收屍,而是完成道格拉斯布置的,又一項考驗他技藝的作業。
道格拉斯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焦黑的坑洞,最後將格雷伯克的屍體用魔法懸浮起來,準備等棺材完工。
這具屍體,將是寄給英國魔法部的一封信。
一封用屍體書寫的,宣告狼人世界舊時代終結的信。
就在這時。
一股異樣的感覺,像一根冰冷的針,紮進了山穀中所有人的神經末梢。
空氣,變得粘稠起來。
風停了,鳥叫聲消失了,連蟲豸的鳴叫都戛然而止。
一種混合著教堂陳舊的焚香、與醫院消毒水般刺鼻的聖潔氣息,憑空出現,壓得人喘不過氣。
灰燼之爪的狼人們,發出一陣不安的低吼,他們的身體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脅,毛發根根倒豎。
瓦萊裏烏斯更是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嘶聲,他皮膚下的血管仿佛被點燃,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
那是純粹的,針對他們存在的,毀滅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