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長了翅膀，而且飛得比任何一隻貓頭鷹都快。
    赫敏·格蘭傑要和維克多爾·克魯姆一起參加聖誕舞會。
    這個消息，最先從圖書館裏那群目擊者口中傳出，像一滴墨水滴進了清水，迅速暈染開來。
    “聽說了嗎？那個格蘭芬多的萬事通！”
    “她肯定是用了迷情劑！我敢打賭！”
    “就是，克魯姆怎麽會看上她？她那頭亂糟糟的頭發，簡直像個鳥窩！”
    嫉妒，是比任何魔藥都更猛烈的催化劑。
    它讓流言蜚語發酵，變得惡毒而尖刻。
    女孩們聚在一起，用最不堪的言辭，描繪著她們想象中的畫麵。
    “我猜她是用第二個項目的秘密，去交換的舞會邀請！”
    “真不要臉，為了出風頭，連霍格沃茨的榮譽都不要了！”
    這些聲音，像惱人的蒼蠅，盤旋在赫敏周圍，但她隻是挺直了脊背，將那些言語當成了耳邊的風。
    她知道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這就夠了。
    可她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也不在乎。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壁爐裏的火焰，劈啪作響，映著一張張年輕的臉。
    氣氛卻有些凝重。
    羅恩坐在扶手椅裏，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哈利坐在他對麵，心情同樣糟糕透頂。
    他還在為自己親手把秋·張推給塞德裏克這件事，感到一陣陣反胃。
    赫敏剛從樓上走下來，立刻就感受到了這股低氣壓。
    “怎麽了？”她問道，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書包。
    帕瓦蒂·佩蒂爾和拉文德·布朗交換了一個眼神，拉文德用一種誇張的、甜膩的聲音開口了。
    “哦，赫敏，我們都聽說了！你真的……要和維克多爾·克魯姆一起去舞會？”
    她的語氣裏，充滿了虛假的羨慕和不加掩飾的探尋。
    “是的。”
    赫敏的回答，簡單，幹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這個肯定的答複，像一根點燃的火柴，被扔進了羅恩早已裝滿火藥桶的腦子裏。
    “轟”的一聲，炸了。
    “你在開玩笑吧？”
    羅恩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震驚而拔高了八度。
    他死死地盯著赫敏，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背叛了組織的叛徒。
    “他是德姆斯特朗的！他是我們的敵人！”
    赫敏皺起了眉頭，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
    “他不是敵人，羅恩。他隻是另一所學校的勇士。”
    “而且，”她加重了語氣，“三強爭霸賽的重點，是促進國際魔法界的交流與友誼，你難道把巴格曼先生的話都忘了嗎？”
    “哦，交流與友誼？”
    羅恩模仿著她說話的腔調，表情扭曲。
    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他嗤笑一聲。
    “你管那個叫友誼？你就是被他那個找球手的名氣給迷昏了頭！”
    他的話語，像一把刀，開始不分青紅皂白地亂砍。
    “你這是在背叛霍格沃茨！”
    “背叛？”
    赫敏的臉，瞬間漲紅了，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憤怒。
    “羅恩·韋斯萊！你簡直不可理喻！”
    她的聲音也提高了。
    “你隻是嫉妒！因為你自己沒本事邀請到舞伴，所以就來攻擊我！”
    這句話，精準地踩中了羅恩最痛的神經。
    他那點可憐的、因為對著芙蓉喊出幾句台詞而建立起來的虛假自信，瞬間崩塌。
    惱羞成怒，占據了他全部的理智。
    “我沒本事？”他咆哮著，“我至少不會去找一個連我們名字都叫不清楚的保加利亞的......大塊頭！”
    “他是為了從你嘴裏套出霍格沃茨的情報！你這個天真的笨蛋！”
    哈利坐在中間，感覺自己像被兩頭暴怒的挪威脊背龍夾住，快要被他們噴出的怒火烤焦了。
    “夠了！”他終於忍不住喊道，“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
    可是，已經晚了。
    最傷人的話，已經說出了口。
    赫敏的眼睛裏，氤氳起一層水汽，但她倔強地不讓它落下來。
    她看著羅恩，眼神裏充滿了失望，那種失望，比憤怒更傷人。
    “原來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顫抖。
    “在你眼裏，我永遠都隻是那個愛出風頭、什麽都懂一點的赫敏·格蘭傑，而不是一個……一個女孩。”
    “你……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羅恩·韋斯萊！”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赫敏猛地轉過身，推開擋在她麵前的人群，頭也不回地，朝著女生宿舍的樓梯衝了上去。
    公共休息室裏，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剩下壁爐裏，木柴燃燒的爆裂聲。
    羅恩站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臉漲成了豬肝色。
    冷靜下來的哈利，看著赫敏離去的背影。
    回想赫敏最後的話。
    還有羅恩這反應。
    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但又說不上來。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當中。
    那片猩紅與金色的溫暖色調，此刻被一種尷尬的、冰冷的沉默所凍結。
    羅恩站在原地，像一頭被激怒後、卻發現自己被困在籠子裏的公牛。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呼吸聲，是這片沉寂中唯一的聲音。
    哈利坐在他們中間，感覺自己像被卷入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魔法事故，渾身不自在。
    他看看羅恩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又抬頭看看女生宿舍樓梯的方向，赫敏消失的地方，還殘留著她決絕的怒氣。
    “羅恩，我覺得你至少應該……”哈利試圖組織語言。
    “你應該去跟赫敏道歉。”
    一個清脆果斷的聲音，替哈利說完了後半句。
    一陣清晰的、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從女生宿舍的樓梯上傳來。
    嗒，嗒，嗒。
    每一下，都像敲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
    金妮·韋斯萊走了下來。
    她懷裏抱著一本厚厚的書，那雙屬於韋斯萊家的棕色眼睛裏，此刻沒有一絲平日的笑意，隻剩下冰冷的、如同冬日湖麵般的平靜。
    她顯然是剛剛安慰過赫敏了。
    目光越過了所有人，直接落在了自己那個還處於暴怒狀態的哥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