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斑馬線穿過。
    男人帶著鴨舌帽，微低著頭，右手插在風衣口袋。
    時歡本是無意間的一瞥，卻讓她的呼吸停滯。
    真的好像。
    這是第二次見到了，會是他嗎？
    可是他怎麽會在北城呢？
    她伸手就要打開車門，想追上去看看。
    在她腳落地的那一刻，黃燈突然變綠，後的車流喇叭聲刺耳的響起。
    一輛水泥罐車擦著後視鏡呼嘯而過，帶起的風掀飛了她散落的發絲。
    “哎呦要死啊！”司機大叔被她這動作嚇一大跳。
    斑馬線上空空如也。
    “神經病啊！”後車司機探出頭怒罵，“要死死遠點！”
    時歡僵在原地，十二月的風裹著汽車尾氣灌進肺裏。
    “姑娘，你快上來。”司機大叔語氣不太好的提醒她。
    她木然地坐回座位，透過車窗玻璃四處張望。
    可那個身影如同被陽光蒸發的晨霧，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
    周五，下午五點，景園。
    方平的車準時停在門口，時歡提著裙擺下樓，香檳色的魚尾裙勾勒出纖細的腰線，耳垂上的珍珠墜子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霍驍在車裏等她。
    他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領帶是暗紋的深藍，襯得眉眼愈發深邃。
    見她上車，他抬眸掃了一眼，唇角微勾：“裙子很襯你。”
    時歡眨了眨眼，唇角揚起甜美的弧度：“霍先生今天嘴這麽甜？”
    她自然地挨著他坐下，手指輕輕伸進他的掌心，像隻黏人的貓。
    她說：“你其實不用從公司來接我的，安排個司機送我去公司等你就好啦。”
    霍驍捏了捏她的手，垂眸看了眼她：“來接你不開心？”
    “一點點吧。”她一邊笑著一邊用手指在他麵前比劃了一下。
    霍驍：“再說一遍？”
    “哎呀呀，好痛，好啦好啦，很開心行了吧？”她撇了撇嘴，轉移了話題，“周家今天為什麽辦晚宴啊？”
    “周黎生日。”霍驍語氣平靜，“順便慶祝她新電影殺青。”
    “哦——”時歡拖長音調，歪頭看他，“那是不是很多明星都會去？”
    “嗯。”
    “那周家是不是請了米其林主廚？我中午都沒吃飯，就等著晚上這頓！”
    “......”
    “到時候能提前走嗎？”
    霍驍點了點頭，側頭看她，眼底帶著幾分無奈：“緊張了？"
    時歡眨著無辜的眼睛：“沒啊。”
    她湊近了一點，發絲掃過他的肩膀，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氣飄進他的呼吸裏。
    霍驍沒動，隻是眸色深了幾分。
    “霍先生，”她忽然小聲問，“我今晚能喝酒嗎？”
    “隨你。”
    “那你要看著我，別讓我喝多了丟人。”她半真半假地撒嬌。
    霍驍低笑一聲，沒接話。
    時歡靠回座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擺。
    自那天晚上他去了一趟醫院後，已經過去三天了，他沒有跟他解釋突然離開的原因。
    這兩天，他在她麵前一切如常，沒有再接過那邊的電話。
    她不知道是誰給薛慕晴下毒的，有點好奇。
    她沒問，也不敢問。
    車子駛入周家莊園時，時歡微微屏住了呼吸。
    噴泉池中央的雕塑在暮色中泛著金光，車道兩旁的水晶燈柱一路延伸至主宅，像是鋪了一條星河。
    別墅主體是歐式風格，巨大的拱形落地窗透出裏麵璀璨的水晶吊燈光芒，侍者穿著統一的製服，在門口恭敬地迎賓。
    “好氣派……”時歡輕聲感歎。
    霍驍沒說話，隻是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耳邊的碎發。
    “別亂跑，”他低聲叮囑，“跟緊我。”
    時歡乖巧地點頭，手指輕輕勾住他的食指：“知道啦。”
    宴會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香檳塔在中央熠熠生輝，樂隊演奏著優雅的爵士樂，名流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時歡挽著霍驍的手臂踏入周家宴會廳時，無數道視線如潮水般湧來。
    她指尖微微收緊，脊背繃得筆直，臉上努力掛著得體的微笑。
    原來這就是站在霍驍身邊的感覺。
    鎂光燈、竊竊私語、探究的目光……所有焦點都集中在她身上。
    這和那天她站在江遲身邊被關注的感覺又截然不同。
    “霍驍。”
    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周父帶著周黎迎麵走來，臉上堆著客套的笑。
    他一身考究的深灰西裝，鬢角微白，眼神卻銳利如鷹。
    他身邊的周黎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晚禮服，紅唇微揚，眼神卻像刀子一樣一寸寸刮過時歡的臉。
    時歡臉上維持著鎮定，那種目光她太熟悉了——審視、不屑，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敵意。
    就像那時在江遲身邊，那些名媛看她的眼神一樣。
    “周叔。”霍驍微微頷首，聲音裏帶著恰到好處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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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是？”周父將視線轉向她，笑容不變，眼底閃過一絲試探。
    霍驍唇角微勾，手臂自然地環上時歡的腰：“我女朋友，葉時歡。”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周父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僵硬，又迅速恢複如常，客氣地朝時歡點頭：“葉小姐，你好。”
    “周叔叔好。”她乖巧地微笑，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同時故意將霍驍的手臂挽得更緊。
    霍驍和周父圍繞著新能源項目聊了起來，時歡安靜地站在一旁。
    她察覺到了周黎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她故意將手挽上了霍驍的手臂，像是一種無聲的宣示。
    周黎的眼神暗了暗，紅唇抿成一條直線。
    宴會廳另一側，江遲正和蔣凡、袁紹康站在一起，他們被幾個相熟的人叫住寒暄著。
    莫今周今晚是跟莫父一起出席的，白月怡站在他身邊，完美扮演著未來莫家少奶奶的角色。
    江遲幾人注意到霍驍和時歡，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時歡，你今天很漂亮。”江遲舉杯示意，目光清澈而溫和。
    “謝謝江總。”時歡笑著對她點點頭，眼角彎成月牙。
    就在這時，葉時歡的視線不自覺地被宴會廳入口的騷動吸引。
    當她看清來人時，呼吸微微一滯——陸沉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走了進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穿正裝。
    筆挺的西裝勾勒出他優越的肩線，收腰的設計襯得腰身勁瘦。
    襯衫領口隨意地鬆開一顆扣子，沒打領帶，卻意外地透著幾分慵懶的性感。
    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後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全場。
    “還挺帥的...”時歡在心裏嘀咕，隨即又暗罵自己沒出息，“嘖，人模狗樣的。”
    陸沉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全場，然後定格在她身上。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倦意的眼睛微微眯起，時歡心頭一跳，慌忙移開視線，假裝對酒杯裏的香檳產生了濃厚興趣。。
    “怎麽了？”霍驍察覺到她的異樣，低聲詢問。
    “沒什麽，”時歡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可能是香檳喝得太快了。”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陸沉邁著長腿朝他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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