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禮貌地點頭：“陳叔好，打擾了。”
    小廖也跟著問好，眼睛卻忍不住四處張望。圍牆內是一個寬敞的庭院，青石板路兩側是修剪整齊的灌木，遠處隱約可見一棟灰瓦白牆的三層主樓，飛簷翹角，古色古香卻又透著現代修繕的痕跡。
    “大少爺回來啦！”一個係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從主樓方向小跑過來，臉上堆滿驚喜，“老太太要是知道肯定高興壞了！我這就去告訴她！”
    說完不等回應，就急匆匆往回跑，邊跑邊喊：“老太太！大少爺回來了！還帶了兩位小姐！”
    陸沉無奈地搖搖頭，轉向時歡：“吳媽就是這樣，性子急了些。”
    時歡還未來得及回應，主樓方向又陸續走出三四位傭人，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個個臉上帶著掩不住的驚喜，以及對他身邊的時歡和小廖的好奇。
    “先安頓下來。”陸沉低聲對時歡說，領著她和小廖沿著青石板路向主樓走去。
    時歡注意到庭院中的一草一木都經過精心打理，假山流水、石凳回廊，處處透著古樸的雅致，卻又不見絲毫破敗。
    主樓門前，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已經站在台階上等候。
    她穿著素雅的墨綠色旗袍，頸間一串翡翠項鏈，雖然年過七旬卻腰背挺直，眼神溫和。
    “外婆。”陸沉的語氣帶著一絲溫柔。
    老太太的眼角瞬間濕潤了些。
    三年前，自他母親離開了，這個最疼愛的外孫就再也沒回來過。
    “還知道回來。”老太太輕聲說，聲音裏責備的意味很淡，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欣喜。
    她的目光落在陸沉緊握著時歡的那隻手上，心裏忍不住的高興了起來。
    她這個混不吝的外孫，總算是有了著落。
    陸沉上前兩步，輕輕擁抱了下外婆。
    三年來刻意回避的思念，此刻如潮水般湧來，他喉頭滾動，竟一時說不出話。
    “好了，這麽大個人了。”老太太拍拍他的背，率先鬆開手，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隨即轉向時歡，目光溫和中帶著審視，“這位是？”
    陸沉再次握著時歡的手：“葉時歡，我的女朋友。”
    時歡感到臉頰微熱，向老太太恭敬地打招呼：“外婆好，冒昧打擾了。”
    老太太微笑著對她點點頭，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時歡身上還帶著片場事故後的狼狽，戲服沾著灰燼，臉頰有輕微擦傷，但眼神清澈堅定，舉止得體而不做作。
    “好孩子。”老太太露出笑容，伸手輕輕拍了拍時歡的手背，“進屋說吧。”她轉向一旁的小廖，“這位是？”
    “我的助理，小廖。”時歡連忙介紹。
    小廖趕緊鞠躬：“老太太好！”
    老太太和藹地點點頭，示意大家進屋。
    吳媽早已準備好拖鞋和熱毛巾，傭人們雖然好奇，卻都訓練有素地退到一旁，隻不時偷瞄幾眼這位能讓大少爺親自帶回來的“女朋友”。
    穿過門廊時，陸沉的下頜繃的很緊。
    廳堂裏的陳設一點沒變。
    他媽媽最愛的那幅山水畫依然掛在東牆，小時候他頑皮磕壞一角的紅木茶幾也還在原處，甚至連茶幾上擺放的茶具都是她慣用的那套青花瓷。
    老太太注意到他的目光，怕他不高興，又不好說些什麽。
    時歡敏銳地察覺到氣氛變化，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無聲地安撫著他。
    客廳裏，老太太在主位坐下，示意大家用茶。
    精致的瓷杯裏，茶湯清亮，香氣氤氳。
    “說說吧，出什麽事了？”老太太開門見山。
    陸沉簡要敘述了片場事故和溫妍團隊的指控，老太太聽完，眉頭微蹙：“這麽明目張膽地栽贓？”
    她看向時歡，“孩子，你確定現場證據能證明你的清白？”
    時歡放下茶杯，聲音平穩：“是的，外婆。現場有完整的監控錄像，特效團隊也有操作記錄。溫妍受傷純屬意外，我完全沒有參與其中，他們陷害不了我。”
    老太太與陸沉交換了一個眼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轉向陸沉：“你打算怎麽處理？”
    陸沉眼神沉了下來：“先確保時歡的安全，然後...”他冷笑一聲，“既然他們這麽喜歡潑髒水，那就讓她們知道什麽人不能惹。”
    老太太啜了口茶，突然問：“這姑娘知道你是什麽人嗎？”
    陸沉一愣，隨即明白外婆的意思，嘴角微揚：“她知道得夠多了。”
    時歡困惑地看著祖孫倆打啞謎，老太太卻已轉移話題：“吳媽，把東廂房收拾出來給時歡住。小廖姑娘就安排在客房吧。”
    吳媽驚訝地睜大眼睛——東廂房是除了主臥外最好的房間，向來隻招待最尊貴的客人。
    老太太這是明擺著表態了。
    “外婆，不用這麽麻煩......”時歡連忙推辭。
    老太太擺擺手：“你既是小沉帶回來的人，就是自家人。”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陸沉一眼，“何況現在外麵不太平，住得近些，他也好照應你。”
    陸沉耳根微紅，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外婆，最近身體怎麽樣？”
    老太太似笑非笑：“現在才想起來問？”她沒等陸沉回答，又轉向時歡，“孩子，你先去梳洗休息吧，讓吳媽帶你去房間。有什麽需要盡管說，把這兒當自己家。”
    時歡感激地點頭，和小廖一起跟著吳媽離開了客廳。
    走出不遠，她忍不住回頭，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到陸沉跪坐在老太太身旁，頭輕輕靠在外婆膝上，老太太的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一如安撫幼時的他。
    那一刻，時歡明白了陸沉帶她來這裏的意義——這座祖宅，這個老人，是他心底最柔軟也是最脆弱的部分。
    而他願意與她分享，勝過千言萬語。
    北城的雨已經下了大半天了。
    霍驍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的煙已經燃到盡頭，他卻渾然不覺。
    窗外的景色在雨幕中暈染成模糊的色塊，如同他此刻紛亂的思緒。
    平板電腦擺在辦公桌上，屏幕還亮著——《當紅女星溫妍片場意外重傷，疑似人為事故》。
    標題下方是溫妍被抬上救護車的照片，背景裏隱約可見警戒線和混亂的人群。
    新聞裏隻字未提時歡的傷勢，這不免讓他更加擔心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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