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你怎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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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遠渾身血液瞬間沸騰。
    他正要衝過去,卻看到時歡慢慢爬起來,臉上沒有眼淚,隻有一種令人心驚的麻木。
    那種表情他太熟悉了。
    和他在殯儀館看到父母遺容時,鏡子裏自己的表情一模一樣。
    “隨便你們。”時歡的聲音很輕,卻讓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反正明天我還是會來上學。”
    領頭的男孩惱羞成怒,揚手要打。
    衛遠已經衝了過去,一拳砸在那人鼻梁上。
    後續的記憶很混亂,隻記得自己像頭瘋獸般撕打,直到圍觀的大人把他們拉開。
    鼻青臉腫的衛遠躺在地上喘氣,視線模糊中看到時歡蹲在他身邊,用袖口擦他額頭的血。
    “為什麽...”他每說一個字都扯得胸口疼,“不哭?”
    時歡的手頓了頓:“哭了他們會更開心。”她扶他坐起來,“而且...哭了也沒用。”
    那一刻,衛遠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能讓這個女孩永遠不用露出那種表情。
    他要守護她,就像守護那個冬日裏唯一給過他糖的太陽。
    後來他確實也做到了,有他陪在身邊的那段日子,再沒人敢欺負那個總是獨來獨往的女孩。
    他每天“順路”陪她上下學,把奶奶做的蔥油餅分她一半,甚至為了她和初中部的混混打過群架。
    那時時歡雖然還是很少笑,但至少眼裏不再有那種讓他心碎的麻木。
    可命運像個惡劣的玩笑師。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才離開幾天,世界會天翻地覆。
    葉阿姨自殺了。
    他揣著這些年攢下的所有積蓄,以及父母的賠償金,往她家跑,跑得肺葉生疼。
    可到了她家後,竟看到她被那群人逼到絕境。
    他無法忘記她當時有多害怕的樣子。
    也是那一刻,他想明白了,他的時歡,不能有事。
    一命抵一命而已,他願意。
    從十二歲那顆糖開始,他的命就是她的。
    他一遍遍的跟她說,不要回來,有多遠走多遠。
    他已經做好了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麵的決定。
    可命運總愛開玩笑。
    原來沒有他,她也能過得很好。
    甚至更好。
    回憶的潮水退去。
    六樓的窗戶依然黑著。
    他想起白天陸沉抱著她上樓時,她依賴地摟著他脖子的手,和臉上全然信任的表情。
    那種表情,她從未給過他。
    也許是該放手了。
    他最後看了眼那個窗口,轉身走進夜色。
    翌日上午。
    時歡醒來發現陸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他給她在廚房裏溫了早飯。
    是她前兩天隨口提過想吃的奶黃包和皮蛋瘦肉粥。
    手機的未讀消息裏,陸沉的消息掛在最上方:
    【隊裏有事,估計結束得晚。】
    【早飯在廚房,熱一下再吃。】
    【白天別一個人待著,可以找小廖陪你。】
    她咬著奶黃包給他回消息。
    發完信息後,她看著下麵接連的一些未讀消息,挑選了幾個重要的看了看。
    突然想到了什麽,她點開通訊錄,找到了那個好幾天沒聯係的黑色頭像。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天前。
    兩人原本約好這周二見一麵的,可因為她臨時趕一個通告,取消了。
    想了想,時歡還是給他發了條信息:
    【今天有時間嗎?要不要見一麵。】
    發送後盯著屏幕看了半晌,始終沒有回應。
    她把手機扔在桌子上,開始喝粥。
    喝到一半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擊中了她。
    下午兩點整,城北拘留所的會麵室裏。
    薛鴻遠被獄警帶進來時,手銬在椅子上磕出刺耳的聲響。
    他看到時歡,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你怎麽會來?”他的聲音透著警惕,眼下青黑顯示他近來睡得不好。
    時歡沒有立即回答。
    她緩緩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清冷至極的眼睛,嘴角勾起一個讓薛鴻遠後背竄上寒意的笑容。
    “重新跟你介紹一下,”時歡向前傾身,聲音清亮,“我姓葉,叫葉時歡。”
    薛鴻遠沒有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
    “葉秋白的女兒。”
    這句話像記悶雷砸在會麵室裏。
    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幹。
    薛鴻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
    薛鴻遠的目光死死釘在時歡臉上:“你...你多大?”
    時歡冷笑一聲,聲音像是從冰窖裏飄出來的:“你是想問我父親是不是你吧?”
    薛鴻遠整個人抖了一下。
    他的手在桌麵上抓出幾道痕跡。
    “不會的...”他搖著頭,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不會的......”
    時歡看著眼前這個幾近崩潰的男人,隻覺得可悲又可笑。
    她母親當年到底看上他什麽?
    這副遇到事情就畏縮的樣子?
    這副敢做不敢當的懦夫嘴臉?
    時歡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很驚訝嗎?我以為應宛如早就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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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傾身向前,直到能看清薛鴻遠瞳孔裏的紅血絲,“畢竟你們每晚同床共枕,她總該提過自己是怎麽把葉秋白逼瘋的吧?”
    薛鴻遠的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聲,像是被人扼住了氣管。
    他的眼神瘋狂地在時歡臉上搜尋,從她的眉骨到鼻梁,再到嘴唇的形狀......
    那裏確實有他二十年來刻意遺忘的某個女人的影子。
    “你後悔嗎?”時歡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讓薛鴻遠渾身一顫。
    他想起上次應宛如來探視時說的話,“你...”薛鴻遠的聲音發抖,“她死了?”
    時歡的冷笑沒有絲毫溫度,她一點也不意外他會知道。
    “是啊,意外嗎?”
    “被你們逼成那樣,還是活了二十年,是不是挺意外的?”
    薛鴻遠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重重跌靠在椅背上。
    他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像是在喃喃自語:“她...恨死我了吧...”
    “那你應該自己去問她啊。”時歡的聲音甜得像淬了毒。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醒了薛鴻遠。
    他猛地坐直,眼神突然變得清明:“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麽?”
    時歡笑了。
    那笑容讓薛鴻遠想起最後一次見到葉秋白時,她似乎也是這樣的表情。
    “你猜不到嗎?”
    時歡歪了歪頭,纖細的手指轉動著墨鏡鏡腿,“我是特意過來給你報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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