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淋了雨，有點感冒。”時歡順勢說道，“我待會兒喝點熱水就睡。”
    兩人又聊了幾句，陸沉那邊似乎真的很忙，不時有人低聲向他請示什麽。
    很快，他匆匆說了句“明天見”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時歡這才認真打量起衛遠的家。
    公寓不大，一室一廳的格局，裝修簡單到近乎簡陋。
    灰白色的牆壁上沒有任何裝飾，客廳裏隻有一張沙發、一個茶幾和一台老舊的電視機。
    整個屋子就像個樣板間，缺乏生活氣息。
    她突然覺得好笑，這裏是他的家，要走也是她走啊。
    她起身去了衛生間，她換下來的衣服還濕漉漉地堆在角落。
    時歡脫下衛遠的衣服，猶豫了一秒，然後還是將它們扔進洗衣機，按下啟動鍵。
    她穿回了自己的濕衣服，布料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她還是這麽做了，仿佛這是一種劃清界限的方式。
    離開前，時歡最後環顧了一圈這個簡陋的公寓。
    茶幾上那杯沒動過的薑湯已經涼了，藍色的銀行卡也原封不動的躺在那裏。
    出單元樓時，她發現雨停了，但空氣中仍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小區裏的路燈壞了好幾個，時歡站在樓下，四周黑漆漆的，隻有遠處便利店的光亮像一座孤島。
    找了一會兒，她終於走到了小區的入口。
    時歡拿出手機打開導航，輸入自己家的地址，屏幕上顯示的路線讓她愣住了。
    原來衛遠住的地方離她這麽近，步行不過也就十來分鍾。
    這個發現讓她胸口發緊。
    原來，他一直在離她這麽近的地方。
    夜風吹過，濕衣服貼在身上更冷了。
    時歡抬頭看了看天空，烏雲散開處，一兩顆星星微弱地閃爍著。
    她邁開步子，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接連幾天，時歡都沒有再接到警局的電話。
    她不知道司南城的事情到底處理得怎麽樣了，又不想開口問陸沉。
    陸沉最近似乎在忙什麽重要的項目，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麵了。
    時歡把手機扔到了一旁，起身去了淋浴間。
    花灑的水流衝過肩膀，時歡閉著眼睛，任熱水帶走最後一絲倦意。
    鏡子裏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比起前些天已經好了許多。
    她輕輕碰了碰下唇，那裏已經完全愈合，看不出任何痕跡。
    下午兩點。
    “葉老師，這邊請。”化妝師小林熱情地招呼她，“今天的造型很簡單，您皮膚狀態真好，幾乎不用怎麽打底。”
    攝影棚裏人來人往，熟悉的忙碌感讓時歡有種回歸正常的錯覺。
    她坐在化妝鏡前，看著自己的影像在化妝師手下一點點變得精致完美。
    “你聽說了嗎，霍總在巴黎好像遇見搶劫了。”小林一邊為她刷腮紅一邊閑聊。
    時歡一驚：“什麽時候到事？”
    “就兩天前，”小林麵色有些凝重，“聽說好像還受了些傷。”
    時歡沒有接她的話，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眉毛被畫的很精致。
    “時歡！”楠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準備好了嗎？導演說五分鍾後開始。”
    今天的任務很簡單，隻是一個新產品的vcr錄製，台詞不超過兩頁紙。
    比起平時動輒幾個小時的外景拍攝，簡直輕鬆得像在度假。
    “狀態不錯嘛。”謝楠知道她來姨媽了，遞給她一杯熱美式，“前兩天我還擔心你，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時歡捧著咖啡，熱氣氤氳中聞到熟悉的苦澀香氣。
    “謝謝楠姐，我沒事了。”
    “霍總說得沒錯，你比看起來要堅強得多。”
    謝楠拍拍她的肩膀，“不過別勉強自己，有什麽需要隨時跟我說。”
    “楠姐，”時歡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霍總在巴黎出事了嗎？”
    謝楠的表情明顯一愣。
    她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你聽說了？”
    謝楠歎了口氣，“回酒店的時候遇上了搶劫的，唉，誰能想到他會遇上這樣的事啊。”
    時歡握緊了咖啡杯：“他傷得嚴重嗎？”
    “不知道，”謝楠搖頭，眉頭緊鎖，“公司把這個消息都封鎖了，方特助已經趕過去了。”
    她頓了頓，“你怎麽會知道這事？”
    時歡搖頭：“隻是...聽人提起。”視線盯著遠處忙碌的工作人員。
    謝楠似乎還想問什麽，但場務已經來催場了。
    時歡放下咖啡，跟著工作人員走向攝影棚。
    咖啡的餘溫還留在掌心，她卻突然覺得有些冷。
    錄製進行得很順利。
    時歡站在綠幕前，燈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流利地念著台詞，笑容恰到好處，沒人能看出幾天前她差點中槍死了。
    也沒人能看得出來，她內心在為霍驍的安全而波動。
    “完美！”導演對她豎起大拇指，“一條過！葉老師今天狀態真好。”
    卸妝時，手機在包裏震動了一下。
    她點開消息，是陸沉發來的：
    【寶寶，我這邊有個緊急任務，要離開一周，不要擔心。】
    她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回複了一個【好】字。
    電梯下到一樓，大廳裏人來人往。
    時歡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步行回家。
    夕陽把街道染成橘紅色，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路過一家便利店時，她停下腳步。
    玻璃窗上貼著的招聘啟事被陽光曬得褪了色，邊緣卷曲起來。
    時歡想起衛遠公寓附近那家亮著燈的便利店，像黑夜裏的孤島。
    又想起景園山腳下的那家便利店，這個季節，應該門口開滿了月季花。
    手機又震動起來。
    時歡以為是陸沉，拿出來卻發現是個陌生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葉時歡，”電話那頭的聲音讓她血液瞬間凝固，“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還有一個救命恩人。”
    是司南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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