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冷空氣讓時歡終於能正常呼吸。
    她撐著洗手台，鏡中的自己眼尾泛紅，鎖骨處的子彈吊墜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
    門外傳來腳步聲，時歡迅速整理好表情。
    推門出去的瞬間，她差點撞上一堵人牆。
    霍驍靠在走廊牆上，指間夾著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輪廓格外深邃。
    見她出來，他直起身，將煙摁滅在一旁的滅煙器裏。
    時歡的呼吸一滯。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嗓音低啞：“躲我？”
    時歡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背抵在牆上：“沒有……隻是裏麵太悶了。”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被走廊盡頭的音樂聲蓋過。
    霍驍的目光落在她鎖骨間的吊墜上，眼神暗了暗：“他送的？”
    “嗯。”
    “很適合你。”
    兩人之間隻剩下沉默。
    "驍哥！"蔣凡的聲音從包廂方向傳來，"遊戲要開始了！"
    霍驍看了她一眼："別讓大家等太久。"
    時歡回到包廂時，發現氣氛比剛才熱鬧許多。
    陸沉坐在沙發中央，手臂搭在靠背上，見她進來立刻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時歡走過去坐下，肩膀輕輕挨上陸沉的。
    “玩什麽這麽開心？”她問，聲音被嘈雜的音樂蓋過一半。
    “真心話大冒險。”陸沉低頭湊到她耳邊回答，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你要不要一起？”
    時歡搖搖頭：“我看你們玩就好。”
    她趁陸沉沒注意，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胸口那股莫名的燥熱。
    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可能是喝得有點多，她的臉頰開始發燙，視線也變得朦朧起來。
    包廂裏的燈光晃得人眼花，笑聲、碰杯聲、音樂聲混在一起，像一場紙醉金迷的夢。
    時歡靠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突然有些恍惚。
    “累了？”陸沉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時歡回過神，發現陸沉正低頭看著她，眼神專注而溫柔。
    她點點頭：“有點。”
    “我送你回去。”他站起身，順手拿起搭在沙發背上的外套。
    時歡任由他拉著自己站起來，突然覺得腳步有些虛浮。
    她下意識地扶住陸沉的胳膊，聽見他低笑一聲：“喝多了？”
    “沒有......”她小聲反駁，卻控製不住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陸沉攬住她的腰，轉頭對眾人道：“我們先走了。”
    “這就走啦？”王雨蒙有些失望，“我還沒和歡歡喝交杯酒呢。”
    “明天要趕飛機。”陸沉語氣不容置疑，“你們繼續玩。”
    在一片起哄聲中，陸沉半摟著時歡往外走。
    經過霍驍身邊時，時歡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背上，如芒在背。
    她沒敢回頭。
    走廊的燈光比包廂裏明亮許多，時歡眯了眯眼，酒精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陸沉的手臂穩穩地扶在她腰間，掌心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
    “能走嗎？”他低頭問，聲音裏帶著笑意。
    時歡點點頭，卻在邁步時不小心踩到裙擺，整個人向前踉蹌了一下。
    陸沉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她，將她整個人往懷裏帶了帶。
    “這叫能走？”他挑眉，語氣戲謔卻溫柔。
    時歡仰頭看他，燈光下陸沉的輪廓格外俊朗。
    她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你笑起來真好看。”
    陸沉一愣，隨即低笑出聲：“看來是真喝多了。”
    他幹脆彎腰，一手穿過她的膝彎，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時歡輕呼一聲，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
    “陸沉！放我下來......”
    “別動。”他收緊手臂，大步朝私人電梯走去，“摔了怎麽辦？”
    電梯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包廂裏隱約傳來的音樂聲。
    密閉的空間裏，時歡能清晰地聞到陸沉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他的心跳聲透過胸膛傳來，沉穩有力。
    “東西都收拾好了？”他突然問。
    “嗯。”時歡靠在他肩上，聲音有些悶：“明天如果你有事不用特意來送我，小廖會來接我。”
    陸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電梯下行的失重感讓時歡有些暈，她不自覺地往他懷裏縮了縮。
    停車場裏很安靜，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
    陸沉的車就停在電梯口不遠處。
    他單手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把時歡放在副駕駛座上，又俯身替她係好安全帶。
    這個姿勢讓他們的距離近得過分，時歡能看清他瞳孔裏細碎的光。
    “陸沉......”她輕聲喚他。
    “嗯？”
    時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酒精讓她的思緒變得遲緩，所有的情緒都堵在胸口，找不到出口。
    陸沉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她泛紅的眼尾：“睡會兒吧，到了叫你。”
    夜色中，車子的引擎聲漸行漸遠。
    霍驍站在窗前，看著那輛黑色越野車消失在街角，緩緩吐出一口煙。
    車子停在時歡公寓樓下時，她已經睡著了。
    陸沉熄了火，側頭看她。
    車窗外的路燈透過玻璃灑進來，她的呼吸均勻而輕緩，唇上還殘留著一點口紅的痕跡。
    他伸手，指背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動作很輕，像是怕驚醒她，又像是舍不得移開。
    ——明天她就要走了。
    三個月。
    九十天。
    兩千多個小時。
    陸沉閉了閉眼，壓下胸口翻湧的情緒，解開安全帶下車，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
    他俯身，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和後背，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出來。
    時歡的身體很輕。
    她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往他懷裏鑽了鑽，臉頰貼在他胸口，呼吸溫熱地拂過他的脖頸。
    夜風微涼，陸沉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將她往懷裏帶了帶。
    爬樓梯時，時歡在他懷裏微微動了動，半夢半醒間聞到熟悉的氣息。
    她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視線對上他的下巴。
    “......陸沉？”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
    “嗯。” 他低頭看她，“繼續睡吧，馬上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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