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遠沒再廢話，轉身衝向電梯。
    司南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惡劣的愉悅：“你猜，她現在最想見的人是你嗎？”
    衛遠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他必須找到時歡。
    現在，立刻。
    電梯下行的每一秒都像被無限拉長。
    衛遠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呼吸都變得艱難。
    一樓大廳。
    時歡從電梯裏衝出來時，呼吸還是亂的。
    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司南城沒有跟上來，才稍稍鬆了口氣。
    一轉身，卻撞進一雙熟悉的眼睛裏。
    衛遠就站在幾步之外，胸口微微起伏，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眼底的擔憂在看到她的瞬間化作了緊繃的鬆懈。
    “時歡。”
    她的名字從他唇間溢出，像是壓抑了太久終於得以喘息。
    時歡怔在原地，心髒猛地一跳。
    衛遠快步上前，目光迅速掃過她全身，確認她沒有受傷後，才低聲問：“你沒事吧？”
    時歡搖搖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衛遠從她驚魂未定的臉上看出，她能從司南城手裏脫身，絕不像她說的那麽輕鬆。
    而時歡也注意到了衛遠眼下的青黑和略顯憔悴的麵容。
    這幾天，他一定也不好過。
    遠處，司南城的手下正朝這邊張望。
    衛遠眼神一冷，一把抓住時歡的手腕：“先離開這裏。”
    他的掌心溫熱幹燥，力道有些重，像是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時歡沒有掙脫，任由他拉著自己快步走出東京塔。
    雨後的東京街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霓虹燈在水窪中投下破碎的倒影。
    衛遠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一個地址後，才鬆開時歡的手腕。
    車廂裏一片沉默。
    良久，時歡輕聲開口：“你不該來的。”
    衛遠側頭看她，目光複雜：“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麵對他。”
    時歡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麽，卻在看到衛遠緊繃的側臉時咽了回去。
    衛遠注意到了，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她的手。
    “會沒事的。”他低聲說，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手機的震動貼著掌心傳來，時歡如夢初醒。
    她低頭翻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刺目的未接來電提醒幾乎占滿整個通知欄。
    霍驍的、小廖的、陸沉的……
    最新的一通仍在持續震動，陸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像一顆不安的心髒。
    她深吸一口氣，劃開接聽鍵。
    “歡歡？”陸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低沉緊繃，背景音裏隱約能聽見警隊辦公室外特有的嘈雜聲。
    “……嗯”她應了一聲，嗓音有些啞。
    電話那頭似乎鬆了口氣，但隨即語氣更沉：“你沒事？”
    “嗯，我沒事。”她輕聲說，目光落在窗外飛逝的街景上，“司南城沒對我做什麽。”
    電話那頭的陸沉沉默了幾秒，呼吸聲透過聽筒傳來，沉重而克製。
    “你這樣做太冒險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咬著牙在說話，“以後別再......”
    “沒有以後了。”
    時歡打斷他，目光掃過遠處東京塔的輪廓，司南城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潮中，“他應該不會再糾纏我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那些證據……”她輕聲問，“夠嗎？”
    陸沉的呼吸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意：“他很狡猾，很多事留的不是自己的信息。”
    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傳來，他似乎在看什麽文件，“但我們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吹亂了時歡的發絲，她伸手撥開，指尖觸到臉頰時才發覺自己皮膚冰涼。
    電話兩端都默契地沉默著。
    他想問的其實有很多
    想問她為什麽要答應司南城的要求，想問她是不是真的和霍驍發生了什麽，想告訴她，自己有多想立刻飛到她身邊。
    可既然這三次電話時歡都沒提，他也默契的沒提。
    哪怕懷疑的種子已在他心底生根發芽，他也不想從她口中得到令他害怕的答案。
    “你那邊很吵。”時歡忽然說。
    陸沉似乎愣了一下，背景音裏有人高聲喊著“三組報告位置”，他含糊地應了一聲：“嗯，在隊裏。”
    掛掉電話後，時歡緩緩放下手機。
    她不知道的是，電話那頭的陸沉站在辦公室裏，手裏捏著剛剛獲批的假期申請。
    衛遠坐在她身旁，視線始終落在窗外。
    他的側臉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鋒利，下頜線緊繃著，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
    她跟陸沉說話時的語氣，和平時不一樣。
    這個念頭不受控製地浮現在衛遠腦海裏。
    他見過時歡和霍驍相處時的樣子，也見過她和陸沉在一起時的神情。
    她看陸沉時，眼底有光，像是藏著某種隱秘的期待。
    而此刻，她掛掉電話後，指尖輕輕摩挲手機屏幕的模樣，讓衛遠胸口泛起一陣鈍痛。
    察覺到她的視線，衛遠轉過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他……”衛遠剛開口，時歡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這次屏幕上跳動著霍驍的名字。
    刺眼得像是某種宣告。
    衛遠的目光在瞥見那個名字的瞬間暗了暗。
    他抿了抿唇，再次移開目光，聲音平靜：“你先接。”
    時歡按下接聽鍵，傳來霍驍緊繃的聲音：“歡歡，你在哪？”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背景音嘈雜，像是在奔跑中打來的電話。
    “在回酒店的路上了。”時歡回答，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霍驍似乎在壓抑著什麽，最終隻是低聲說了一句：“……我剛從東京塔下來。”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後怕，又像是懊惱。
    時歡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樣子——眉頭緊鎖，眼底翻湧著陰鬱的情緒，或許還帶著幾分自責。
    “對不起，”霍驍的聲音沙啞，“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時歡垂下眼睫，輕聲道：“不怪你。”
    司南城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把照片發給霍驍和陸沉，讓他們焦急，卻又沒辦法立刻找到她。
    他享受這種玩弄人心的感覺，看著他們為她失控，為她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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