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半拉的紗簾斜照進病房，將白色餐盤分割成明暗交錯的幾何圖形。
    時歡用筷子尖輕輕撥弄著米飯上的梅幹，紫紅色的果肉滲出汁液，在雪白米粒上暈開一片淡紅。
    “待會兒我送你去酒店。”陸沉突然開口，聲音裏還帶著晨起的沙啞。
    此刻他正準備去夠遠處的味增湯。
    時歡的筷子在半空中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她伸手把湯碗推到他麵前，眼睛仍盯著自己碗裏那顆被戳爛的梅幹：“你還是在醫院好好休息吧。”
    陸沉挑眉，慢悠悠地坐直了身體。
    病號服的領口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敞開，露出昨晚她在他身上留下來的痕跡。
    “霍驍來接你？”他嘴角噙著笑，眼神卻暗了下來。
    “嗯。”
    她簡短地應了一聲，夾起一塊清炒蘆筍放進他碗，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哢嗒”一聲，陸沉將勺子丟回碗裏。
    他向後靠在椅背上，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病房裏一時隻剩下壁鍾走動的滴答聲。
    陸沉盯著那塊翠綠的蘆筍看了兩秒，突然聳聳肩，拿起筷子將它送入口中。
    他咀嚼得很慢，像是在品味什麽更深層次的東西。
    “行啊，有人當司機挺好。”
    時歡抬眼看他，發現他嘴角掛著笑，眼裏卻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歎了口氣，夾了塊烤鮭魚放進他碗裏：
    “昨晚怎麽答應我的？”
    昨晚陸沉答應過她不會再刻意為難霍驍，但那個承諾是在情欲迷亂時做出的，兩人都心知肚明那不過是一時妥協。
    陸沉聳聳肩，夾起魚肉送進嘴裏，咀嚼時腮幫的線條格外鋒利：“我沒生氣。”他歪頭看她，突然湊近，“怎麽，怕我跟他打起來？”
    他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薄荷牙膏的清涼。
    時歡下意識後仰，後腰抵上餐桌邊緣：“我是怕你傷口裂開......”
    “撒謊。”陸沉突然捏住她下巴，拇指蹭過她唇角沾到的醬汁，“你明明更怕我當著他麵親你。”
    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時歡如蒙大赦般看向窗外——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住院部門口。
    陸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他鬆開手，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東西是不是還沒收拾？”
    時歡嗯了一聲，然後站起身準備去收拾。
    剛走一步，她突然轉身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好好養傷。”
    陸沉愣了一瞬，隨即笑得像個偷到糖的孩子：“這算什麽？安撫獎？”
    “陸沉！”
    “知道了知道了。”他擺擺手，突然壓低聲音，“不過歡歡......”手指勾住她衣擺將人拉近，“下次見麵，我要的可不止這個。”
    時歡瞪他一眼，指尖戳在他胸口：“昨晚說了，這一個月內你想都別想。”
    她轉身走向自己的病房，腳步比平時快了幾分。
    陸沉懶洋洋地倚在牆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忙碌的背影，看她將護膚品一件件收進洗漱包，動作利落得像是在逃離什麽。
    東西很少，不過十分鍾就收拾妥當了。
    時歡合上行李箱，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門口——霍驍隨時可能上來。
    “看把你急的。”陸沉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身後，像是看穿了她的擔心：“怕我們打起來？”
    時歡不理他，她把行李箱推到了門口，轉身伸手環住他的腰身。
    仰起臉，故意眨眨眼：“你乖，我每天都抽空來看你。”
    陸沉嗤笑一聲，手掌貼在她後腰處微微用力，將她壓向自己：“出了這個門，你能自己做主？”
    時歡臉一熱，知道他在暗示什麽。
    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啄幾下：“陸警官，”她捧著他的臉，望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你在我心裏的地位無人能比，這點自信都沒有？”
    陸沉的眸子暗了暗，像是被這句話取悅了。
    他收緊了環在她腰上的手臂，低頭封住她的唇。
    這個吻不同於昨晚的溫柔，帶著幾分凶狠的占有欲，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時歡的手指不自覺地揪緊了他的衣襟，直到呼吸急促才被放開。
    一吻結束，陸沉突然在她臀上狠狠捏了一把，力道大得讓她輕呼出聲。
    “快走吧。”
    他鬆開手，轉身走向窗前，背影透著幾分煩躁，“再不走，我怕某人臉要綠了。”
    時歡揉著發疼的臀部，又好氣又好笑。
    走到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陸沉站在窗前，故意背對著她，指尖夾了根剛點的煙。
    “陸沉。”她輕聲喚他。
    男人回頭，挑眉看她。
    “煙掐了，”時歡指了指牆上的禁煙標誌，“護士看到又要罵人。”
    陸沉低笑，卻聽話地將煙按滅在窗台上。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晚上視頻。”
    時歡點頭，輕輕帶上門。
    走廊上的冷氣讓她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霍驍十分鍾前發來消息：
    「我在樓下等你」
    電梯門緩緩關閉，將病房區的一切隔絕在外。
    電梯緩緩下降，時歡盯著樓層數字不斷跳動，心跳卻越來越快。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裏還殘留著陸沉的氣息，微微發燙。
    叮——
    電梯門打開，醫院大廳的嘈雜聲瞬間湧入。
    時歡深吸一口氣，拖著行李箱快步穿過人群。
    自動門外的陽光刺得她眯起眼，下一秒，她的視線便鎖定了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上。
    車窗半降，霍驍的側臉在陰影中輪廓分明。
    他指尖夾著煙，煙霧在陽光下嫋嫋升起，卻始終沒有抽一口，隻是任由它靜靜燃燒。
    時歡的腳步不自覺地放慢。
    霍驍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轉頭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紅腫的唇上，眼神暗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平靜。
    他掐滅煙，推開車門：“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時歡點頭，聲音有些幹澀。
    霍驍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觸感微涼：“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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