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張丹師。”
    眾人雖滿心不情願，可比起皇室清算的雷霆之威，張小生這番處置已算寬宥，倒也勉強能接受。旁側的李穆年亦微微頷首，顯然認同這份決議。
    “今日立張丹師為皇家丹院院首，諸位可有異議？”他抬眸掃視全場，見無人再出言反駁，便從懷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沉聲道：“既無異議，今日便當著眾人之麵，將這院首令牌賜與張丹師，往後諸位需全心輔佐，不得有誤。”
    “是，我等遵命。”
    場上二十餘名煉丹師齊齊拱手，對著張小生躬身作揖，神色間已帶幾分真切恭敬。這場風波，終以張小生執掌皇家丹院、沙不仁負氣出走落幕。李穆年遣散眾丹師後，獨將張小生留下。
    “這三卷聖品丹方你收好，往後皇家丹院，便交予你了。”
    言罷，他自儲物戒中取出先前收繳的三張十品丹方，遞向張小生。
    “這……是否太過貴重了？”
    張小生神情微僵，雖對丹方滿心好奇，卻深知十品丹方珍稀無雙，終究不敢貿然接手。
    “丹院院首掌皇室所有丹方典籍，十品亦在其列，除這三張，藏書閣中尚有四張存世。”李穆年話音稍頓，似想起什麽，補充道：“隻是十品丹方玄奧深不可測，非你現階段所能鑽研，張丹師當以晉升八品高階丹師為要，莫要分心。”
    得了這番解釋，張小生心頭巨石落地，雙手接過獸皮卷，對著李穆年恭敬躬身：“多謝穆丹師教誨，小子謹記在心。”
    “你出身名門，行事自有分寸，無需老夫多言。此間事了，老夫向陛下複命後，便要閉關潛修了。”話音落，李穆年化作一道流光，徑直朝著皇宮方向掠去。
    “小生，真有你的！不管到哪，你都能混得風生水起。”
    張小生剛到小院門前，胖子便一頭衝出來，結結實實給了他個熊抱，其餘人也快步圍攏上來，眼底滿是欣喜。
    “嗬嗬，隻是往後，咱們怕是沒這般自由了。”
    麵對誇讚，張小生撓了撓頭，語氣帶幾分無奈。
    “這有啥不好？管吃管喝，修行用的靈晶每月按時發，多省心。”胖子滿不在乎擺擺手，性子依舊大大咧咧。
    藍星月亦點頭附和，目光掃過院中自己播滿種子的田壟，眉眼間漾著舒心暖意。
    平靜歲月一晃三月，眾人似被遺忘般，從未有人叨擾。張小生偶會去往附近府邸，拜訪幾位皇室丹師，其餘時候皆沉心休整。
    這份安寧，終被一名身著暗紅宮服的公公打破。
    “張院首，雜家奉陛下之命，特來請您入宮一敘。”
    公公眼明心亮，見了張小生未有半分倨傲，語氣恭敬客氣。
    張小生抬手理了理衣擺，確認得體後頷首：“有勞公公，前麵帶路便是。”
    “張院首這邊請。”
    公公躬身行禮，引著張小生穿行於重重宮闕之間。這是他第二次踏入大乾皇宮深處，朱牆覆金瓦，飛簷銜鬥拱，白玉欄杆上蟠龍纏祥雲，雕鏤栩栩如生，每一處都透著皇家獨有的威嚴厚重。
    沿途侍衛見公公手中令牌，皆肅然躬身行禮，無一人敢阻攔問詢。行至“清心殿”前，公公止步，低聲通傳：“陛下，張院首到了。”
    “宣。”
    殿內傳出一聲溫和卻藏著威儀的嗓音。張小生斂神定氣，抬步而入。殿中未及預想中那般金碧耀眼，反倒清雅雅致，紫檀書架排立，滿陳典籍，空氣中飄著淡潤的龍涎香。大乾皇帝未著龍袍，僅著一襲明黃常服，端坐案前，手中還握著一卷未批完的奏折。
    “微臣張小生，參見陛下。”張小生依禮躬身參拜。
    “張卿免禮。”李承乾放下奏折起身，語氣平和發問：“這些時日在丹院，可還習慣？”
    “丹院諸事齊備，微臣已然習慣。”張小生恭敬應道。
    二人閑話數句，李承乾話鋒陡轉，神色沉凝下來：“前些時日，族中老祖已前往困住你師祖的秘境。隻是你師祖彼時已近油盡燈枯，老祖傾力施救，也僅護住一縷殘魂歸來，還望張卿節哀。”
    言罷，他自儲物戒中取出一尊墨色蓮形靈寶，以靈力托住，小心翼翼推至張小生身前。
    “這……”
    張小生右手微顫，緩緩伸出。此前鐵劍聖者雖已言明師祖境況堪憂，可真見隻剩殘魂，心口仍是揪痛難忍，滿心自責翻湧——若非為幫他修複靈氣海，師祖怎會落得這般境地。
    “陛下，皇室可有法子能助師祖殘魂恢複？無論何等代價，微臣皆願承受。”
    張小生雙手接過墨色蓮台，指尖觸達的刹那，一縷溫潤卻微弱的魂力悄然彌散，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偏又藏著幾分不屈韌性。他垂眸望去，蓮台中央懸著團極淡的虛影，幾近透明難辨，卻是師祖獨有的氣息，隻是此刻已微弱到瀕臨潰散。
    心口驟然一酸，眼眶滾燙發熱，他強壓著翻湧的悲慟，抬眸望向李承乾，目光裏裹著最後的希冀，亦藏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李承乾見他眼底難掩的痛色與懇切，輕歎了口氣，沉吟半晌才開口：“張卿，非皇室見死不救，實乃你師祖傷勢過重，早已超出此界之力所能挽回。若能飛升上界，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飛升上界……”張小生低聲呢喃，一股無力感瞬間席卷四肢百骸。他曾見過兩位飛升者，皆是天賦絕塵、驚才絕豔之輩，以他如今的修為資質，便是苦修千年，怕是也難觸碰到飛升門檻。
    他垂眸凝視蓮台中央那縷微弱殘魂，師祖昔日諄諄教誨、為他耗盡心神修複靈氣海的模樣曆曆在目，心口酸澀與不甘翻湧更烈。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師祖最後一絲生機就此湮滅？
    李承乾將他神色變幻盡收眼底，略作沉吟，緩聲安慰：“事已至此，張卿且節哀。皇室這偽天階靈寶‘墨魂幽蓮’，可保你師祖殘魂千年無虞。若千年之內有人飛升，你或可前往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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