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白線越來越近，轉眼間已化作數丈高的水牆。
    孫仁師站在糧倉屋頂，眼睜睜看著巨浪吞噬了難波京的外城牆。木石結構的城牆像積木般分崩離析，浪頭去勢不減，繼續向內城撲來！
    "抓緊！抓緊任何固定的東西！"孫仁師聲嘶力竭地大吼。
    巨浪拍擊的轟鳴震耳欲聾。洪水如千萬匹脫韁野馬衝進街巷，瞬間淹沒了低窪處的房屋。倭國起義軍和唐軍士兵同時被卷入激流，在水中無助地翻滾。有些人幸運地抓住了屋頂或大樹，更多人則被水流裹挾著撞向牆壁、石柱，頃刻間骨斷筋折。
    糧倉在巨浪衝擊下劇烈搖晃，瓦片紛紛滑落。孫仁師和幾十名唐軍死命抱住屋脊上的木梁，才沒被甩入水中。洪水在腳下咆哮，水麵上漂浮著無數屍體和雜物。
    "將軍！看那邊！"趙鐵柱指向皇宮方向。
    遠處高台上，那個變異的天智天皇——現在或許該稱它為"怪物"——依然高舉星鐵匕首，似乎在歡呼海嘯的到來。更詭異的是，洪水在接近它時竟然自動分開，仿佛畏懼那把泛著綠光的匕首。
    "那畜生引來了海嘯！"一個唐軍士兵驚恐地喊道。
    孫仁師死死盯著那個怪物，突然發現洪水雖然繞開了它，卻衝向了它身後的倭國民眾。老人、婦女、兒童在激流中掙紮，而怪物卻視若無睹，反而發出刺耳的怪笑。
    "媽的！"孫仁師啐了一口，"準備繩索，我們去救人！"
    "救人？救那些倭奴？"趙鐵柱難以置信。
    "洪水又不分唐倭！"孫仁師已經將繩索係在腰間，"是漢子的跟我來！"
    洪水中的高台上，變異天皇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
    它的手指間長出了完整的蹼，脖頸兩側裂開了鰓一般的縫隙，隨著呼吸一張一合。星鐵匕首似乎已經與它的手掌融為一體，綠光順著血管蔓延至全身。
    物部宇遲掙紮著爬上高台，渾身濕透："陛...陛下！救救百姓吧！您的子民正在溺死！"
    怪物緩緩轉頭，灰白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物部。它開口說話，聲音像是氣泡從水下冒出："弱...者...死...強...者...生..."
    "陛下！您怎麽了？"物部跪行幾步，"我是物部啊！您最忠誠的..."
    怪物突然暴起，匕首劃向物部！物部勉強閃避，仍被劃破肩膀。傷口立刻泛出詭異的綠色，劇痛難忍。
    "你不是陛下..."物部踉蹌後退，"陛下已經死了...你隻是...那把匕首的奴隸！"
    怪物嘶吼著再次撲來。物部絕望地閉上眼睛，突然一聲巨響，一根魚叉深深刺入怪物肩膀！
    "畜生！看這邊！"孫仁師站在不遠處的一條小船上，手中握著另一根魚叉。
    怪物拔下肩上的魚叉，綠色的血液噴湧而出。它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反而興奮地舔舐著傷口："血...力量..."
    孫仁師的小船在激流中搖擺不定。他指揮幾名唐軍士兵劃向被困的倭國民眾，自己則繼續吸引怪物的注意："來啊！醜八怪！嚐嚐山東漁叉的滋味！"
    怪物果然被激怒，竟縱身跳入洪水，以驚人的速度向小船遊來！
    難波京已成一片汪洋。
    孫仁師的小船在建築物間穿梭，營救被困屋頂的幸存者。唐軍和倭國人此刻已不分彼此，誰在危難中就救誰。趙鐵柱甚至跳入水中救起一個倭國小女孩，自己差點被激流衝走。
    "那邊還有人！"一個唐軍士兵指向半塌的鍾樓。
    物部宇遲定睛一看，認出那是自己的妹妹和侄子！他不顧肩膀的傷痛，縱身跳入水中。綠色的毒素已經蔓延到半個胸膛，但他咬牙堅持，拚命遊向親人。
    孫仁師見狀，立刻調轉船頭支援。就在他們即將抵達鍾樓時，水麵突然劇烈翻騰——那個怪物追來了！
    "保護孩子！"物部用倭語對妹妹喊道，自己轉身麵對怪物。
    怪物破水而出，利爪直取物部咽喉。物部勉強閃避，卻被劃破腹部，綠色的內髒隱約可見。他用最後的力量抱住怪物，對孫仁師大喊："孫將軍！快走！帶他們走！"
    孫仁師來不及多想，指揮小船接上物部的親人。就在他們離開的瞬間，物部用盡全身力氣，拖著怪物撞向鍾樓殘垣！
    "為了...真正的...倭國..."
    轟然巨響中，鍾樓徹底倒塌，將物部和怪物一起埋入水下。
    三天後，洪水漸漸退去。
    劉仁軌率領唐軍主力趕到時，難波京已是一片廢墟。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泥濘中，有唐軍，有倭國士兵，更多的是平民百姓。
    "大元帥！"一個滿身泥汙的身影踉蹌走來，正是孫仁師。
    劉仁軌連忙下馬扶住愛將："情況如何？"
    孫仁師聲音嘶啞："我軍幸存八百七十三人，倭國...死了至少五萬。天智天皇...不，那個怪物，應該已經死了。"他頓了頓，"物部宇遲...他救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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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仁軌環顧四周，沉默良久。幸存的倭國百姓瑟縮在廢墟間，用恐懼和仇恨的眼神看著唐軍。幾個孩子餓得直哭，卻無人理會。
    "傳令，"劉仁軌突然道，"設立粥棚，救治傷患。不分唐倭，一律施救。另外，張貼告示，宣布赦免所有投降的倭國軍民。"
    孫仁師驚訝地看著主帥："大元帥，他們可是造反..."
    "看看四周，孫將軍。"劉仁軌歎息，"這場災難已經懲罰了他們。我們是大唐天兵，不是屠夫。"
    他走向一個縮在角落的倭國小女孩——正是趙鐵柱救起的那位。老將軍蹲下身，從懷中掏出一塊唐糖遞過去。小女孩起初不敢接，最終抵不住誘惑，抓過糖果塞進嘴裏。
    "重建比毀滅更難，"劉仁軌站起身，對孫仁師道，"但這才是我大唐的氣度。"
    新的開始
    一個月後，難波京開始了緩慢的重建。
    在港口區，一群山東漁民出身的唐軍士兵正在修補漁船。不遠處，幾個倭國漁民怯生生地看著，眼中既有敬畏也有渴望。
    孫仁師扛著一捆漁網走來，將網扔在倭國漁民麵前："愣著幹啥？幫忙補網！"
    倭人麵麵相覷，不敢動彈。孫仁師歎了口氣，蹲下身親自示範如何修補漁網的破洞。漸漸地，一個年輕的倭國漁民湊過來，模仿著他的動作。
    "對，就這樣。"孫仁師用生硬的倭語道，"你...不錯。"
    倭國漁民露出受寵若驚的笑容，說了幾句倭語。雖然語言不通，但兩人通過手勢和表情，居然能交流起捕魚的技巧。
    更遠處，劉仁軌站在重建的城牆上，望著這一幕微微頷首。他手中拿著那份從"海鬼之眼"帶回的海圖，沉思片刻後，將其湊近火把。
    "大元帥？"蘇定方驚訝道，"這圖不要了？"
    "有些秘密，還是永遠埋葬的好。"劉仁軌看著海圖化為灰燼，"倭國...不，riben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海風吹來，將灰燼卷向蔚藍的大海。在港口，第一艘新造的漁船正緩緩下水，船上是並肩而立的唐人和倭人。他們即將一起出海，迎接新的生活。
    曆史餘韻
    1. 技術代差：此戰後倭國全麵唐化，連都城都仿造長安布局
    2. 文化烙印：倭國從此稱中國為“唐土”，這個稱呼用了上千年
    3. 意外收獲：唐軍帶回的倭國工匠，意外促進了唐朝漆器工藝發展
    【曆史總是充滿戲劇性——一場本可避免的戰爭，永遠改變了一個民族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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