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悅被墨寒淵護在身後的瞬間，鼻腔裏鑽進股潮濕的黴味——那是楚懷瑾手裏的小黑盒正在滲出青黑色霧氣。
    半空中她召喚的金麒麟虛影甩了甩鬃毛，原本能震碎邪祟的吼聲此刻像是被棉花堵住似的發悶。
    "別逞強。"墨寒淵的劍柄突然貼上她手背，涼意刺得她激靈。
    這人後腦勺仿佛長了眼睛，總能精準截斷她冒險的念頭。
    "誰讓本姑娘是天才呢？"她嘴上貧著，瞳孔深處卻悄然浮起兩點金芒。
    陰陽眼開啟的刹那，小黑盒表麵密密麻麻的符咒突然活過來似的扭曲，每道筆畫都像蜈蚣在扭動。
    視線掃過盒蓋鑲嵌的血玉時，她突然"嘶"地抽氣——那裏有顆米粒大的暗斑，正以詭異頻率收縮膨脹，活像顆發炎的青春痘。
    楚懷瑾還在癲狂大笑："這可是用八十一個童男童女心頭血......"
    "停停停！
    反派培訓課沒教過你們少說廢話嗎？"蘇靈悅突然打斷，指尖勾住墨寒淵腰帶往後拽了半步。
    她太清楚這些變態就愛在解說時暗搓搓憋大招，果然瞥見對方袖口滑出半截骨笛。
    金麒麟突然俯衝下來，但不是撲向黑盒，而是用尾巴尖卷起她甩到背上。
    墨寒淵幾乎同時騰空躍起，劍光劃出的弧線恰好截斷三道偷襲的鬼影。
    蘇靈悅趴在麒麟耳朵邊嘀咕："看見血玉三點鍾方向的小鼓包沒？
    給我撓它癢癢！"
    五隻糯米團子似的耳報神從她袖口滾落，落地瞬間膨脹成圓滾滾的雪貂。
    這些平時專門負責傳訊的小家夥此刻爪尖泛著青光，排著隊往黑盒底部鑽。
    楚懷瑾臉色驟變，骨笛吹出刺耳鳴叫，原本圍攻墨寒淵的鬼影突然調轉方向。
    "現在！"蘇靈悅突然捂住右眼，指縫滲出絲血線。
    陰陽眼超負荷運轉下，她清晰看見雪貂們叼住了那處暗斑的能量絲線。
    墨寒淵的劍鋒在鬼影縫隙中驚險穿行，劍穗上綴著的琉璃珠突然炸開，漫天星火裏他黑袍翻卷如鷹隼振翅。
    楚懷瑾的咆哮混著骨笛裂開的脆響："你們怎麽敢——"黑盒劇烈震顫著噴出膿血般的液體，雪貂們絨毛沾到的地方立刻騰起白煙。
    蘇靈悅疼得咬破嘴唇，陰陽眼還在死命撐著，直到看見墨寒淵劍尖挑起的寒光精準刺向......
    就在楚懷瑾分心去抓那隻跳上他肩頭的雪貂時，墨寒淵眼底突然掠過寒潭破冰般的銳光。
    他劍鋒上凝結的霜花不知何時已蔓延至腕甲，而三寸之外，楚懷瑾握著黑盒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那裏有道陳年劍傷正在滲出黑氣。
    接上文）
    墨寒淵劍尖挑起的寒光精準刺向楚懷瑾右手那道舊傷。
    劍鋒未至，裹挾的霜氣已凍住對方手腕浮起的黑霧，楚懷瑾暴起的青筋霎時凝出冰碴。
    "王爺什麽時候改行當仵作了？"蘇靈悅趴在金麒麟背上嚷著，右眼流下的血珠滲進嘴角。
    她舌尖卷著腥甜，左手悄悄掐了個訣，五隻被膿血腐蝕得坑坑窪窪的雪貂突然炸成蒲公英團似的絨毛——全糊在楚懷瑾暴睜的眼睛上。
    黑盒發出瓷器龜裂的脆響。
    墨寒淵的劍終於咬進皮肉，卻不是金屬入肉的悶聲，倒像是紮破了灌滿水的皮囊。
    楚懷瑾整條右臂突然幹癟下去，袖中滾出七八顆刻著生辰八字的玉珠，落地便化作紫煙。
    "你拿活人煉器！"蘇靈悅瞳孔驟縮，金芒幾乎要燒穿眼眶。
    她看清那些紫煙裏蜷縮的嬰靈，個個臍帶都連著楚懷瑾的指尖。
    方才貧嘴耍寶的模樣褪得幹淨，反手扯下束發的紅繩甩出去："寒淵，西南角！"
    紅繩在半空燃成火蛇，墨寒淵旋身踩過金麒麟的角，劍尖追著火光刺破西南角的虛空。
    嬰靈尖嘯聲中，楚懷瑾精心布置的煞陣裂開道縫隙，月光漏進來時，蘇靈悅終於看清他脖頸上蠕動的暗紋——是借壽咒。
    "原來你才是被反噬的可憐蟲。"她突然笑出聲，掌心按住金麒麟開始消散的虛影，硬生生從指尖逼出縷金線續上。
    靈獸重新凝實的瞬間，她喉頭湧上鐵鏽味，卻混著血沫繼續喊："三更半夜偷人家陽壽，不怕閻王爺給你穿小鞋啊？"
    楚懷瑾被激得麵目扭曲，左手骨笛突然爆開，飛濺的碎片竟全數紮進自己胸口。
    黑盒裏噴湧的膿血突然倒流，在他周身結成血痂鎧甲。
    蘇靈悅暗道不妙，陰陽眼超負荷運轉下，她看見對方心口亮起盞魂燈——這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
    墨寒淵突然掠至她身側，劍穗上殘留的琉璃碎片割開自己掌心。
    沾血的劍鋒貼上她後背時，蘇靈悅感覺靈力突然暴漲，金麒麟的虛影竟凝出實體鱗片。
    她來不及細想，揪住麒麟兩角俯衝而下："走你！"
    裹著金光的靈獸撞上血痂鎧甲，炸開的靈波掀飛屋頂青瓦。
    楚懷瑾被撞出陣眼缺口，黑盒脫手的瞬間，蘇靈悅袖中甩出張皺巴巴的黃符——正是上元節包炸糕剩的油紙，歪歪扭扭畫著鎮邪紋。
    "請你吃宵夜！"符紙貼上黑盒的刹那，八十一道童男童女的怨氣噴湧而出，卻在撞上油漬時發出"滋啦"聲響。
    蘇靈悅被反震力掀翻在墨寒淵懷裏，後腦勺磕到他鎖骨也不忘貧嘴："看吧，垃圾分類多重要......"
    楚懷瑾消失在濃霧裏的咆哮震得梁柱簌簌落灰："你們活不過下一個朔月！"
    墨寒淵收劍時，蘇靈悅正用袖子胡亂擦著右臉血痕。
    她指尖還在發抖，卻偏要揪他衣襟借力起身："剛才那招血契共鳴，你從哪本話本偷學的？"話沒說完突然踉蹌，險些被裙擺絆倒——方才強行續接金麒麟的靈力反噬來了。
    "別動。"墨寒淵扣住她手腕，拇指按在內關穴上。
    月光漏過殘破的屋簷，照見她瞳孔邊緣泛起的灰翳，像蒙了層霧的琉璃珠。
    他喉結動了動，終是沒戳破她藏在袖中顫抖的左手，隻將人往懷裏帶了帶："你頭發散了。"
    蘇靈悅正要反駁，忽覺眼前晃過細碎黑斑，仿佛有人往視野裏撒了把陳年香灰。
    她本能地抓住墨寒淵的前襟，抓皺了他胸口暗繡的銀蟒紋樣。
    夜風卷著殘符從腳邊掠過，帶著未散盡的腥氣鑽進鼻腔，她卻聞不到墨寒淵身上常年縈繞的冷梅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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