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淵的披風被陰風掀起獵獵聲響，白骨巨蟒的脊椎咒文在月光下泛著青紫幽光。
    蛇尾纏繞的青銅匣裏滲出粘稠黑霧，所過之處草木瞬間化作焦土。
    "屏風精你擋著我呼吸了。"蘇靈悅突然揪住墨寒淵的衣領，沾著血汙的臉從玄色披風裏鑽出來。
    她望著正在半空凝結成形的鬼火圖騰，指尖輕輕擦過男人緊繃的下頜線："這種炫酷特效不給特寫多可惜。"
    墨寒淵扣在她腰間的手又收緊三分，劍鋒擦著白骨巨蟒噴出的毒霧劃過，在蛇頭留下焦黑劍痕："還有力氣說渾話，看來王妃不需要本王當人肉盾牌。"
    "誰讓你把護心鏡偷偷塞我裏衣..."蘇靈悅話音戛然而止，瞳孔突然映出青銅匣裏噴湧而出的黑霧。
    那些霧氣竟凝成無數嬰孩手掌的形狀，尖叫著朝他們抓來。
    墨寒淵旋身揮劍的瞬間，蘇靈悅突然咬破舌尖。
    血腥味混著靈力在齒間炸開，她借著兩人緊密相貼的姿勢，沾血的指尖迅速在墨寒淵後背畫下三重召靈印。
    "玄老頭說過，血契加身可借力。"她貼著男人發燙的耳垂呢喃，感覺體內靈力像被抽幹的井水般急速流逝。
    墨寒淵劍勢猛然暴漲，劍氣裹著蘇靈悅的血珠化作漫天紅蓮，暫時阻住鋪天蓋地的鬼手。
    楚懷瑾站在白骨巨蟒頭頂狂笑，心口的青銅鏡已爬滿血絲："垂死掙紮！
    等冥府之門......"
    "你台詞太老套了。"蘇靈悅突然從墨寒淵懷裏魚躍而出，足尖點過墜落的紅蓮，繡鞋在虛空踏出七星陣圖。
    她束發的銀簪不知何時換成三寸桃木釘，隨著靈力灌注竟生長出翡翠般的嫩葉。
    墨寒淵的劍光如影隨形護在她周身，斬斷三波偷襲的鬼手。
    蘇靈悅望著桃木釘上浮現的古老紋路，突然想起玄長老醉酒後的嘮叨——"靈術不是請客吃飯，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此刻月華正盛，滿地蠱人殘骸的血氣，還有某個王爺滾燙的體溫。
    蘇靈悅突然笑著將桃木釘插進心口半寸，殷紅血線順著翡翠葉脈灌入地底："四方鬼神，聽吾號令！"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楚懷瑾腳下的白骨巨蟒突然劇烈抽搐。
    墨寒淵趁機甩出十二枚寒鐵鏢，精準釘入巨蟒七寸處的咒文節點。
    蘇靈悅趁機完成最後結印，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獸形。
    "風伯的翅膀，雷公的錘，加上火靈珠的眼睛——"她踉蹌著跌進墨寒淵張開的臂彎，看著逐漸凝實的龐然大物笑出聲："玄老頭要是看到我這麽混搭，棺材板都要掀了。"
    那靈獸展開足以遮蔽月華的羽翼，翅尖跳動著金色雷火。
    隨著蘇靈悅虛弱的指揮手勢，它突然俯衝啄向青銅匣，噴出的火焰竟裹著墨寒淵的劍氣，將纏繞匣子的黑霧燒出猙獰缺口。
    楚懷瑾瘋狂催動青銅鏡，白骨巨蟒卻開始節節崩裂。
    墨寒淵的劍突然脫手飛出，化作流光刺入青銅鏡邊緣的裂隙。
    蘇靈悅趁機將最後靈力注入靈獸，看著它利爪掀翻青銅匣的瞬間，突然抓住墨寒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屏風精，借點陽氣......"
    她未盡的話語被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吞沒。
    青銅匣炸開的碎片中，靈獸叼著半塊青銅鏡殘片仰天長嘯。
    楚懷瑾從煙塵中跌出來時，蟒蛇尾骨正巧插進他左肩，將華貴的錦袍釘在焦土上。
    墨寒淵接住力竭墜落的蘇靈悅，發現她指尖還勾著自己一縷斷發。
    懷中的姑娘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卻得意地晃了晃染血的桃木釘："看到沒...咳咳...本姑娘的召喚獸...帶皮膚特效的......"
    遠處突然傳來玉石碎裂的脆響。
    楚懷瑾顫抖著捏碎藏在掌心的骨哨，染血的瞳孔裏翻湧著癲狂暗流。
    他望著逐漸消散的靈獸虛影，突然發出夜梟般的慘笑，被血浸透的衣袖下，某種青灰色正順著血管爬上脖頸。
    楚懷瑾的慘笑聲卡在喉嚨裏變成嗬嗬怪響，被蟒骨貫穿的左肩突然湧出大團黑霧。
    蘇靈悅掛在墨寒淵脖子上咳嗽，瞥見那人錦袍下鼓脹的血管，瞳孔猛地收縮："他皮下有東西在遊走！"
    墨寒淵攬著她後撤三步，劍尖挑起塊碎石擊向楚懷瑾膝窩。
    本該應聲跪地的人卻直挺挺立著，碎石觸到他衣擺的瞬間竟化成齏粉。
    夜風卷著焦土盤旋而起，四周潰逃的楚家護衛突然集體僵住，眼耳口鼻滲出黑血。
    "屏風精你體溫不對。"蘇靈悅突然揪住墨寒淵的衣襟，沾血的指尖按在他頸側動脈。
    掌心傳來的震動頻率讓她後脊發涼——這個永遠遊刃有餘的男人，心跳快得像是要衝破胸腔。
    墨寒淵低頭咬住她腕間飄落的發帶，玄鐵劍柄上的暗紋突然亮起幽藍熒光："王妃還有閑心調戲本王？"他說話時喉結擦過蘇靈悅掌心，燙得她差點鬆手。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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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懷瑾左肩傷口湧出的黑霧凝成三指粗的鎖鏈，將滿地護衛屍首串成詭異圖騰。
    蘇靈悅看著最近那具屍體突然抽搐著站起，腐爛的指尖正以肉眼可見速度生出骨刺，胃裏泛起酸水："這孫子在搞喪屍圍城？"
    "是血蠱反噬。"墨寒淵突然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舊傷疤。
    那道疤此刻正泛著詭異青光，與楚懷瑾脖頸蔓延的青灰色遙相呼應："他把自己煉成了母蠱。"
    蘇靈悅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藏書閣翻到的殘卷。
    當時她正用桃木釘當簪子盤發，泛黃的絹帛上"血蠱噬心，萬骨同悲"八字硌得眼睛疼。
    此刻楚懷瑾周身翻湧的黑霧裏，分明浮動著同樣的古篆殘影。
    "早知道該把玄老頭的醒酒湯換成朱砂！"她咒罵著去摸腰間錦囊，卻發現最後張符紙早被血浸透。
    墨寒淵突然托著她後腰淩空躍起，原先立足處炸開三丈寬的裂縫，汩汩黑水正往外冒著人形氣泡。
    楚懷瑾的皮膚已完全變成青灰色，脖頸血管裏遊走的凸起物發出咯咯脆響。
    他折斷插在肩頭的蟒骨，沾著黑血在虛空畫出扭曲符咒："你們可知...咳咳...這十年我往王府送了多少具藥人？"
    蘇靈悅突然感覺墨寒淵肌肉繃緊。
    那些每月初七從側門抬出去的青布小轎，還有西跨院永遠彌漫的苦藥味，此刻都化作冰錐刺進太陽穴。
    她反手握住男人顫抖的腕骨，指甲幾乎掐進他脈搏："別聽！
    他在催動你體內舊毒！"
    墨寒淵眼底猩紅稍褪，劍氣卻突然暴漲三寸。
    蘇靈悅趁機咬破他虎口，混著靈力的血珠在空中劃出驅邪咒。
    咒文成型的瞬間，四周爬起的蠱人突然抱頭哀嚎，腐爛的皮肉簌簌掉落。
    楚懷瑾卻在這時撕開前襟。
    他心口嵌著的青銅鏡已與皮肉長成一體，鏡麵此刻映出的卻不是人影，而是團翻滾的赤紅霧氣。
    蘇靈悅瞳孔驟縮——那霧氣形狀，竟與三年前吞噬她生母的妖火一模一樣。
    "原來是你！"她突然掙開墨寒淵的懷抱，染血的繡鞋踏過滿地蠱人殘肢。
    翡翠桃木釘感應到主人情緒，嫩葉瞬間暴長成藤蔓纏住她手腕："當年西郊祭壇——"
    墨寒淵的劍比話音更快。
    裹挾著霜雪的劍氣劈開楚懷瑾身前黑霧，卻在觸及青銅鏡的刹那被詭異吞噬。
    蘇靈悅的藤蔓趁機纏住鏡緣，翡翠葉脈與鏡中赤霧相撞，炸開的火花將她掀飛三丈。
    "悅兒！"墨寒淵接住她的瞬間，兩人被餘波震得撞斷焦枯的古槐。
    蘇靈悅咳著血沫往他懷裏塞了顆琉璃珠，冰涼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寫字：巽位三寸，戌時星位。
    楚懷瑾的狂笑震落枝頭寒鴉。
    青銅鏡吸收兩人攻擊後竟開始融化，鏡框雕著的百鬼圖紋活物般扭動起來。
    方圓十裏的靈氣突然開始逆流，蘇靈悅召出的靈獸殘影發出痛苦嘶鳴，化作光點湧向鏡麵。
    "他在吞噬天地靈氣！"蘇靈悅攥緊墨寒淵的手，感覺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正在消退。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靈力流逝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就像有無數張嘴在同時撕咬經脈。
    墨寒淵突然捏碎那枚琉璃珠。
    淡金色粉末隨風飄散的瞬間，蘇靈悅頸間玉佩應聲而碎。
    兩人腳下突然浮現血色陣圖，與三日前她在墨寒淵書房角落瞥見的殘陣分毫不差。
    "你何時偷學的九宮血陣？"蘇靈悅震驚地發現陣紋走向竟與自己慣用的召靈術同源。
    墨寒淵抹去她唇邊血跡，劍鋒在地上劃出交錯溝壑："每夜給醉貓蓋被子時。"
    陣成刹那，楚懷瑾的狂笑戛然而止。
    青銅鏡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紋路，正在吞噬的靈氣如退潮般倒卷。
    蘇靈悅趁機咬破舌尖，混著金粉的血珠凝成箭矢射向鏡麵裂隙："你以為就你會掀底牌？"
    箭矢穿透鏡麵的瞬間，整個空間響起瓷器碎裂的脆響。
    楚懷瑾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皮膚表麵的青灰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蛛網般的血紅紋路。
    那些紋路仿佛有生命般在他皮下蠕動，所過之處鼓起雞蛋大小的膿包。
    墨寒淵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蘇靈悅這才發現他後背的召靈印已變成漆黑，三道爪痕狀的舊傷正往外滲著青黑液體。
    她慌忙去扯他腰帶："屏風精你中毒怎麽不說！"
    "王妃解衣寬帶倒是熟練。"墨寒淵扣住她手腕，氣息卻開始紊亂。
    蘇靈悅摸到他後腰冰涼的寒鐵令牌，突然想起這是玄鐵令——能暫時封印靈脈的王府秘寶。
    陣圖光芒開始明滅不定。
    楚懷瑾佝僂著身子發出嗬嗬怪笑，周身膿包接連爆開，濺出的液體竟將地麵蝕出蜂窩狀孔洞。
    他折斷的左手小指突然自動接續，指尖生長出的骨刺泛著幽幽藍光。
    "小心他指甲！"蘇靈悅扯著墨寒淵滾向右側，原先位置已被骨刺紮成篩子。
    她召出的翡翠藤蔓剛觸到骨刺就迅速枯萎，葉片上浮現出詭異的鬼臉紋。
    墨寒淵突然將玄鐵令按進她掌心。
    蘇靈悅還未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拋向陣眼方位。
    男人染血的背影在陣光中顯得格外單薄，劍鋒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華："閉眼！"
    蘇靈悅下意識捏訣護住心脈。
    視野被強光吞沒前，她看見楚懷瑾爆開的膿包裏飛出無數血蝶，而墨寒淵劍尖凝聚的光團中，隱約浮現出龍形虛影。
    天地間最後的聲音是楚懷瑾扭曲的嘶吼："你們根本不懂......真正的......"
    強光湮滅萬物的瞬間，蘇靈悅突然感覺有人從背後擁住自己。
    墨寒淵冰冷的氣息裹著血腥味鑽進衣領，他滾燙的唇擦過她耳垂："悅兒，喚我的名。"
    黑暗降臨前的刹那，蘇靈悅的靈力觸角突然捕捉到異常波動。
    本該消散的青銅鏡碎片正在地麵組成新的陣圖，而楚懷瑾殘破的身軀裏，某種比血蠱恐怖百倍的氣息正順著地脈瘋狂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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