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腥氣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蘇靈悅的睫毛掃過墨寒淵肩頭玄色暗紋。
    她保持著被對方拽到身後的姿勢，陰陽眼中流轉的銀芒正一寸寸剝落青銅門上的偽裝。
    那些看似雜亂的星圖在她視網膜上重組成雙螺旋結構，斷裂處恰是前世實驗室裏被紅筆圈出的突變點。
    "二十八宿配四象，可這勾陳位嵌著兩枚熒惑星。"墨寒淵劍鞘點在圖騰邊緣，冷鐵刮過青銅的聲響驚醒了蟄伏在暗處的螢火蟲。
    那些幽藍光點聚成河圖洛書的形狀，卻在觸及星圖斷裂處時突然炸成齏粉。
    蘇靈悅指尖的朱砂銀針突然發燙，前世解剖刀劃開白鼠脊椎的觸感順著針尖竄上後頸。
    她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暗紅的胎記——那形狀與星圖突變點完全重合。"寒淵你看！"她抓著對方手腕按在自己皮膚上，"這些星軌要用人血填補！"
    墨寒淵的喉結在陰影裏滾動，劍鋒割破掌心的動作比夜風還輕。
    當他的血珠墜入勾陳宮位，青銅門內傳來齒輪倒轉的哢嗒聲。
    蘇靈悅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
    這星圖在模仿dna轉錄，必須用反向補全法......"
    她咬破的指尖沿著星圖斷裂處逆向遊走，血珠在虛空中凝成雙鏈結構。
    當最後一滴血填補上堿基對缺口，整扇青銅門突然變得透明如琉璃。
    墨寒淵瞳孔驟縮——數以千計的嬰靈正蜷縮在門後甬道，臍帶纏繞成困住他們的血色蛛網。
    "當康食夢，螭吻鎮水。"蘇靈悅的銀簪突然刺入自己掌心，劇痛讓她陰陽眼中的銀芒暴漲，"原來蘇家用活人獻祭養風水局！"簪尾朱砂在琉璃化的門麵畫出卍字符，那些嬰靈突然齊刷刷轉頭，黑洞洞的眼眶裏湧出黑色血淚。
    墨寒淵的佩劍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劍身倒映出兩人腳下正在融化的青磚。
    他攬住蘇靈悅的腰騰空躍起，袖中飛出的玄鐵鏈纏住穹頂垂落的石筍："門要塌了！"
    琉璃爆裂聲裏，蘇靈悅看見自己的血正被青銅碎片瘋狂吞噬。
    當最後一塊碎晶滲入地縫，撲麵而來的腐臭味嗆得她眼前發黑。
    墨寒淵的鮫綃袖袍及時掩住她口鼻，可那些漂浮的毒霧竟在吞噬夜明珠的光暈。
    "不是瘴氣。"蘇靈悅盯著攀上裙角的紫黑色霧絲，它們正沿著金線刺繡綻開曼陀羅花紋，"這些霧在讀取我們的記憶......"
    她的話被驟然收緊的束腰打斷。
    墨寒淵的銀絲手套已染上詭異青紫，而他握劍的手背正浮現出與毒霧相同的花紋。
    數十隻螢火蟲屍體簌簌墜落，在觸及霧氣的瞬間膨脹成拳頭大的屍蹩，甲殼摩擦聲裏混著嬰靈若有若無的啼哭。
    蘇靈悅反手拔下另一支發簪，青絲散作屏障的刹那，她咬破的舌尖血噴在墨寒淵劍鋒上。
    劍身饕餮紋仿佛活過來般張開巨口，而甬道深處傳來鎖鏈掙斷的轟鳴——有什麽東西正順著血的味道爬出深淵。
    接上文）
    蘇靈悅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
    舌尖血的腥甜還黏在齒間，甬道深處鎖鏈震顫的頻率卻與墨寒淵腕間脈搏詭異地同步——他的血管正在皮膚下凸起青紫色紋路，像極了那些吞噬夜明珠的毒霧曼陀羅。
    "當康不行，要換食夢貘！"她反手扯斷腰封綴著的銀鈴，鈴鐺碎裂時迸出的磷粉在空中燃成幽藍火焰。
    前世實驗室培養皿編號的排列方式突然在腦海中閃現，她咬破食指在虛空中畫出基因雙螺旋，"以血為引，噬憶為祭——"
    墨夜突然被撕開道裂縫。
    半透明的貘獸從裂隙探出長鼻，吸食毒霧的聲響宛若孩童吮吸糖漿。
    墨寒淵劍鋒上的饕餮紋突然暴起，竟與食夢貘爭奪起翻湧的紫霧。
    蘇靈悅膝蓋一軟，陰陽眼過載的灼痛讓她險些撞上正在琉璃化的石壁。
    "別逞強。"墨寒淵的玄鐵鏈纏住她腰肢，袖中飛出的金錯刀割破自己小臂。
    新鮮血珠濺在食夢貘額間，那靈獸身形暴漲三倍，鼻息卷起的小型旋風將三丈內的毒霧清出真空地帶。
    但更多紫霧正從地縫滲出。
    蘇靈悅盯著食夢貘肚皮上浮現的走馬燈幻象——那分明是墨寒淵幼時在冷宮挨餓的記憶。
    她突然拽過對方染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天靈穴："用我的靈力做錨點！"
    劇痛如鋼針貫顱。
    墨寒淵指尖剛觸到她發間木簪上的避塵珠，食夢貘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鳴。
    兩人交疊的掌心爆出刺目白光，蘇靈悅陰陽眼中映出恐怖畫麵：那些被吞噬的毒霧正在貘獸體內凝結成無數猩紅眼珠。
    "收手！"她嘶吼著掐滅召喚陣，食夢貘炸開的靈體殘片如刀鋒四射。
    墨寒淵旋身將她護在懷中，後背撞上石壁時震落簌簌青苔。
    殘存的毒霧突然凝成數十隻人手，正順著夜明珠的光暈攀爬。
    蘇靈悅摸到墨寒淵後腰滲血的繃帶，前世解剖刀劃開福爾馬林標本的冰涼觸感突然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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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扯下頸間紅繩穿著的犀角印章，沾著兩人混合的血往地麵拍去："巽位生風，震位化雷——"
    青磚縫隙鑽出的藤蔓突然發狂生長，將逼近的霧手絞成碎片。
    但藤蔓斷麵滲出的汁液反而助長了毒霧，紫黑色花紋已經蔓延到墨寒淵的鎖骨。
    蘇靈悅突然發現那些花紋的走向，竟與青銅門星圖的基因鏈驚人相似。
    "是蘇家血脈共鳴！"她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胎記，果然看到皮膚下浮動的金線正與毒霧花紋相互吸引。
    墨寒淵染血的手掌突然覆上來，劍柄尾端的螭吻吞口咬住她一縷青絲："用我的煞氣做阻斷。"
    兩人周身爆開的劍氣將三丈內的毒霧震散，但蘇靈悅看到更多霧絲正從穹頂鍾乳石滴落。
    墜地的毒液化作指甲蓋大的蜘蛛，背甲花紋正是縮小版的蘇家族徽。
    墨寒淵突然撕開鮫綃內襯，露出心口猙獰的舊傷——那疤痕形狀竟與星圖突變點完全吻合。
    "原來如此..."蘇靈悅的銀簪突然刺入他傷疤邊緣，蘸血在虛空畫出逆北鬥陣。
    當第七顆血星亮起時，所有毒霧蜘蛛突然僵直，腹部裂開伸出半透明的嬰靈手臂。
    幽綠的磷火順著蛛絲燃成火網，將兩人籠罩在搖曳的光圈中。
    墨寒淵的劍柄螭吻突然脫落，化作三尺長的玉色獸靈盤踞在他肩頭。
    蘇靈悅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陰陽眼穿透漸漸稀薄的毒霧，隱約窺見無數踮著腳尖的人影正從四麵八方合圍。
    "三十七個。"她沙啞著數出人影數量，指尖撫過墨寒淵劍脊上浮現的甲骨文——那正是前世出土文物上未能破譯的銘文，"蘇家祠堂失蹤的祭品年數。"
    墨寒淵的劍鋒突然發出龍吟，震碎了三隻撲到眼前的毒霧蜘蛛。
    蘇靈悅腕間的犀角印章燙得驚人，她看見那些踮腳人影的臍帶正與彼此脖頸纏繞，織成鋪天蓋地的血色羅網。
    當第一縷腥風掀開她散落的額發時，墨寒淵的體溫突然從背後貼上來，劍柄重重磕在她尾椎骨位置——這是他們約定的死戰信號。
    藤蔓最後的屏障在腐蝕聲中崩塌，夜明珠徹底熄滅的刹那，蘇靈悅看見所有踮腳人影齊刷刷咧開嘴。
    沒有牙齒的口腔內，緩緩探出沾滿粘液的星圖青銅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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