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麒麟感覺自己當了冤大頭。
    他根本不在乎破費多少，那些紙片，對路麒麟而言，就是紙片。
    他怕自己被忽略。
    他負責買蛋糕，季劃負責去吃火鍋，難道季劃比自己還重要？
    可氣的是，季劃還故意顯擺，當著其他人的麵，對那家火鍋店的味道讚不絕口。
    “倒是不貴，就是精致，每道涮菜都有創意，油麥菜叫萬年青，小酥肉叫小壽星。服務員也特別熱情，還很漂亮，很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季劃一吹噓，就有人提醒路麒麟：你咋沒去？
    對啊，自己為啥沒去？焦韞隻讓他預訂蛋糕，午飯後提到班裏，讓他當司儀。
    可焦韞並沒邀請他一起去吃火鍋啊。如果是她們閨蜜之間的小聚會，季劃去幹嘛？
    “都是小女生的愛好，我對火鍋無感。”
    “聽季劃吹破天，好像全市的絕品火鍋店一樣。”挑事的不嫌熱鬧。
    “人家可能把他當閨蜜用了吧？”
    說歸說，但路麒麟還是有點沮喪了，在紙上毫無目的畫圈，畫了半節課。
    出生至今，他還沒這麽消沉過，意氣風發四個字是他的專用詞語。
    沒想到，卻在一個小火鍋裏翻船了。
    隻有別人在意他路麒麟的，他何曾在意過別人的感受？
    現在，他猛然發現自己格外在意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更在意她對自己的態度。
    路麒麟嘴上罵著自己下賤，心裏照樣一團糟。
    看著焦韞被班主任送回來，他又擔心被誤解，遭焦韞打擊報複，就處處回避著，不與焦韞打照麵。
    焦韞卻若無其事，保持原有的狀態和風格，該學就學，下課後與邱月依舊逗樂。
    不過，路麒麟很快就找回了優越感。他正發愣呢，焦韞遞過來一塊巧克力，放在他的書本上。
    “邱月托我送的，她對你萬分感激，還說蛋糕的錢，明天帶過來還你。”
    “那就沒意思啦，蛋糕店是我表姐的，人家不收錢。儀式如有不妥，還請指正。”
    “邱月和我的想法一致，最關鍵的環節，還是交給你路公子最放心，交給誰，都沒保障。周末了，邱月做東，專門請你吃飯。”焦韞對路麒麟微微一笑，轉身回到座位。
    路麒麟沒忍住，打了個響指。他瞥了一眼季劃的後背。
    與此同時，韓楠也著急，她想知道談話內容。
    韓楠挺在乎老師對她的看法。
    焦韞告訴她，是自己一模不理想，被老班耳提麵命，要求向曹宇軒韓楠學習。
    “真這麽簡單？”
    “簡單？想超過韓楠談何容易？”
    “我是說老師隻談這一個話題？”韓楠表示懷疑。
    “對了，老班張還給我一份資料，我已經看完了，沒明白用意。你閱讀理解能力強，找時間幫我分析一下。”焦韞指指抽屜。
    “啥資料神秘兮兮的，不會是二模的課外閱讀題吧？”
    “放學後再給你，必須答應我，不可為他人道也。”焦韞伸出小拇指。
    韓楠拉完勾，將信將疑。
    韓楠剛走，季劃跑過來：“第一次被約談，不會是因為火鍋吧？”
    “你就是聰明，叼盤子最拿手。以後再不敢請你吃東西了，那張破嘴，鬧得滿城風雨。”焦韞露出慍色。
    “班裏再熱鬧，也不會傳到老師耳朵裏啊？是不是遭人嫉恨了？”
    “一邊涼快去，一頓火鍋，你以為人家會正眼看一下？”
    “哪是一頓火鍋店問題，是自尊心受傷了吧？”季劃還在得意。
    邱月去廁所換了一次，跑回來逼問季劃：“是不是你惹的禍？就知道你愛得瑟。”
    季劃舉手發誓，絕無可能。
    據邱月的分析，有兩個人值得懷疑。
    一個是路麒麟，與焦韞聚餐的機會難得，季劃一張揚，更讓他心裏不平衡。
    但路麒麟找老師告密，明顯太幼稚了，不符合他的風格。
    另一個就是韓楠，故意說漏嘴，借班主任的手打壓焦韞，同行相輕嘛。
    “別瞎想，沒那麽複雜。芝麻大的事，就算被批，為了丫鬟，本宮也認了。”
    邱月一陣感動，這幾天的焦韞變化很大，比起以前，她變得果斷，有擔當。
    以前，焦韞除了學習優秀，其他方麵就是個嬌弱的小女生，多半需要邱月的照顧。
    動不動還鬧個小情緒，等著邱月哄勸。
    現在，時時為邱月考慮問題，遇事還當盾牌，擋在邱月的前麵。
    早上邱月還在鬱悶，媽媽又陪著爸爸去外地選樹種了，她可能都已忘記了女兒的生日。
    老外婆估計會記得，可她頂多又是一鍋大燴菜，外加一碗雞蛋麵。
    到了火鍋店，邱月才知道，焦韞早早籌備妥當，還找來同學一起陪伴。
    最讓她興奮的是，回到班裏，那麽大一個蛋糕，那麽多人，路麒麟還為她戴上花冠。
    那是她一年來的高光時刻，焦韞的用心，讓邱月感受到了濃烈的幸福和溫情。
    這之外，焦韞還變得頗有城府。以前遇到幹擾，她隻會一味躲避，像個無助的小鳥，聳起防禦的羽毛。
    可現在呢，焦韞不僅敢直麵侵擾，還玩弄一些手段，主動出擊。那穩坐釣魚台的架勢，那種氣定神閑，突然就遠超自己，讓自己成了一個真正需要保護的小丫鬟。
    一夜之間，人真的能發生那麽大的變化嗎？
    邱月欽佩之餘，也倍感疑惑。
    左前邊的那位榆木疙瘩，也是焦韞幫扶的對象，不過有些任務交給了邱月，需要她去實施。
    邱月還真是無計可施。
    他不像柳雲溪，柳雲溪主動向別人靠攏，能融入同學。他卻是廁所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拒絕開化。
    邱月琢磨萬家倉的時候，萬家倉也在琢磨一件事。
    萬家倉羨慕城裏的學生生活質量，過個生日，又是宴席，又是蛋糕，儀式感極強。
    而生日對他來說，是個祭日。
    他從不過生日，老爹也恨不得忘記他的生日。
    他更想忘記，可總忘不了。
    班裏不斷有人過生日，路麒麟擺那麽大的陣勢，而焦韞又為邱月張羅，他們的人生太有品味了。
    而且，他們慶生，也一再提醒萬家倉想起自己的生日。下個月，也就是5月12日。
    要是母親活著，也許會煮幾個雞蛋。
    但十幾年來，那一天，一直是祭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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