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又給葛王回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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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寒風嗚咽著掠過清河崔氏塢堡高聳的城牆。箭樓上,幾個守夜的家丁裹緊單薄的棉衣,圍著一盞搖曳的油燈取暖。
    "阿嚏!"年輕的家丁王二揉了揉凍得通紅的鼻子,壓低聲音道:"李叔,聽說葛榮那幫泥腿子已經攻破博陵了?離咱們這兒可就兩日路程啊!"
    年長的李家丁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屑道:"小兔崽子瞎操什麽心?咱們崔家是什麽門第?老太爺可是先帝欽封的司徒!那些個泥腿子敢動崔家一根汗毛,朝廷的大軍轉眼就能把他們碾成齏粉!"
    "可是..."王二還想說什麽,突然被遠處傳來的一陣異響打斷。那聲音像是無數馬蹄踏過凍土,又像是金屬碰撞的輕響。
    "什麽動靜?"李家丁猛地站起身,眯起昏花的老眼向黑暗中張望。就在這時,一支火箭"嗖"地劃破夜空,不偏不倚地釘在了箭樓的木柱上!
    "敵襲!敵襲啊!"李家丁的破鑼嗓子瞬間撕破了夜的寂靜。
    塢堡內頓時亂作一團。崔孝芬連外袍都來不及披,赤著腳就衝出寢室,花白的胡須不住顫抖:"怎麽回事?誰敢來崔家撒野?"
    管家崔福踉踉蹌蹌地奔來,額頭上鮮血直流:"老爺!是葛榮的亂軍!外院...外院已經..."話未說完,一支流箭"噗"地射穿了他的後心。
    崔烈被驚醒時,正夢見自己在洛陽的朝堂上意氣風發。待看清院中火光衝天,這位曾經的三公重臣雙腿一軟,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這...這怎麽可能...他們怎麽敢..."
    "父親!"崔昂一個箭步衝上前扶住老人。這位年僅二十的崔家嫡子強自鎮定,轉頭對幸存的家丁吼道:"取我弓箭來!所有人守住內院大門!"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葛榮的亂軍已經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入,他們手持簡陋的農具、搶來的刀劍,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火光中,葛榮那魁梧的身影格外醒目,他手中的九環大刀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血雨。
    "崔老狗在哪?"葛榮一腳踢開一具家丁的屍體,聲如雷霆,"當年逼得我爹懸梁的崔司徒,給老子滾出來!"
    躲在回廊陰影處的崔烈聞言渾身劇震,渾濁的淚水順著皺紋縱橫的臉頰滾落。他顫抖著推開兒子:"昂兒,快去地窖...記住,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出來!"
    "父親!我不能..."
    "混賬!"崔烈突然暴喝一聲,隨即又壓低聲音,帶著哭腔道:"崔家三百年的門楣...不能...不能斷在今日啊!"
    崔昂還想爭辯,卻被老管家一把拽住。當他被強行推入地窖的瞬間,透過漸漸合上的暗門縫隙,他看見父親整了整衣冠,昂首走向庭院。緊接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穿透了地窖厚重的木板...
    地窖中的崔昂死死咬住自己的拳頭,鮮血順著指縫滴落。黑暗中,他聽見葛榮的狂笑,聽見女眷們的哭喊,聽見藏書閣的竹簡被投入火中的劈啪聲。這位從小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此刻終於明白了什麽叫滅頂之災。
    與此同時,秋風裹挾著血腥味席卷博陵崔氏的塢堡,崔逵站在三丈高的堡牆上,錦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死死攥著城牆垛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難以置信地望著堡外黑壓壓的流民大軍。
    "放箭!給我放箭!"崔逵歇斯底裏地咆哮著,聲音已經嘶啞。這位向來養尊處優的世家家主此刻麵目猙獰,額頭上青筋暴起。他轉身踹翻一個瑟瑟發抖的弓箭手:"廢物!連弓都拉不開嗎?"
    堡下突然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羯人石道明赤膊上陣,古銅色的身軀布滿猙獰的傷疤,在火把映照下泛著駭人的光澤。他揮舞著兩柄開山板斧,箭矢射入肌肉的悶響接連不斷,卻絲毫不能阻擋他的衝鋒。
    "崔家的龜孫子們!"石道明狂笑著劈開拒馬樁,斧刃在月光下劃出森冷弧線,"還記得三年前活埋的三千流民嗎?爺爺今天來討債了!"
    崔逵渾身發抖,他清楚地記得那個冬天。當時為了鎮壓鬧事的流民,他下令把人都推進了廢礦坑...記憶被一聲巨響打斷,包鐵的大門在石道明的斧下轟然倒塌。
    "守住中門!"崔逵尖叫著後退,卻被自己的衣擺絆倒。他眼睜睜看著流民如潮水般湧入,那些曾經跪在崔家門口乞食的賤民,此刻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一個瘸腿老漢用糞叉刺穿了崔家護院的喉嚨,鮮血噴濺在漢白玉照壁上。
    殺戮持續到東方泛白。石道明提著滴血的板斧走進祠堂時,葛榮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崔家祖傳的紫檀太師椅上。這位流民首領用靴尖撥弄著崔烈血肉模糊的頭顱,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祠堂裏曆代崔氏先祖的畫像。
    "陛下,糧食清點完了!"一個滿臉煙灰的小校興奮地跑來,"整整一百二十萬石!夠咱們吃三年!"
    葛榮撫掌大笑,金絲楠木的供桌被他拍得砰砰作響。他隨手扯下一幅崔氏先祖的畫像擦了擦靴子:"傳令!今日犒賞三軍,讓弟兄們好好快活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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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道明將崔逵的頭顱扔在地上,那顆頭顱滾了幾圈停在香案前,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對著祖宗牌位。忽然,地底傳來細微的響動。石道明獰笑著舉起板斧:"差點忘了,地窖裏還藏著幾隻老鼠..."
    三十裏外的清河崔氏地窖裏,崔昂蜷縮在酒缸後麵。頭頂的木板縫隙間不斷滲下血珠,滴在他蒼白的臉上。女人的慘叫聲漸漸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流寇們粗野的笑聲和瓷器碎裂的脆響。他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鮮血混著淚水流進嘴裏,鹹腥的味道讓他想起小時候被逼著喝下的鹿血。
    "父親...兄長..."崔昂在心底無聲地呼喚,指甲深深摳進地磚的縫隙。地窖裏其他幸存的族人像受驚的鵪鶉般擠作一團,有個孩童剛要啼哭就被母親死死捂住嘴巴。崔昂摸到腰間祖傳的玉佩,上麵"清河崔氏"四個篆字沾滿了冷汗。此刻他終於明白,那些被他們視作螻蟻的流民,複仇時比野獸還要凶殘。
    堡外突然響起號角聲,流寇們罵罵咧咧地集結。崔昂聽著馬蹄聲漸遠,卻仍不敢動彈。
    鄴城,崔季舒正在官署處理公文,突然心口一陣劇痛,筆掉在了地上。
    "大人?您怎麽了?"屬官關切地問道。
    崔季舒茫然地望向北方,不知為何,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葛榮的大軍在酒足飯飽後繼續開拔,每個士兵臉上都帶著猙獰的笑容。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場屠殺將在士族中引起怎樣的震動,更不知道幸存的崔昂將會如何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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