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鐵壁將軍王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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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十日,滎陽城下戰火紛飛,硝煙彌漫。陳慶之率領的魏軍降卒如潮水般湧來,又似退潮般撤去,隻留下城牆下堆積如山的屍體和斑駁的血跡。
這一日,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芒刺破雲層,灑在廣袤的原野上。陳慶之的白袍軍已在晨曦中列陣完畢,七千精銳整齊劃一地排列在城下三百步外,銀白色的鎧甲反射著朝陽,宛如一片刺目的雪原。晨風吹拂,軍旗獵獵作響,上麵繡著的"陳"字在風中舒展。
陳慶之騎在一匹純白戰馬上,身披銀色鱗甲,腰間配著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他麵容肅穆,目光如炬地凝視著前方高聳的城牆。在他身後,副將馬佛念策馬上前,低聲道:"將軍,攻城器械已準備就緒。"
"很好。"陳慶之微微頷首,聲音沉穩有力。他緩緩抽出佩劍,劍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今日必破此城!"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軍。
"咚!咚!咚!"戰鼓頓時如雷轟鳴,震得大地微微顫抖。白袍軍士兵齊聲呐喊,聲浪排山倒海般衝向城牆。
"雲梯車,前進!"馬佛念高聲下令。
數十架高大的雲梯車在士兵們的推動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緩緩向城牆移動。每架雲梯車後都跟著一隊盾牌兵,高舉著厚重的木盾,掩護身後的弓箭手。
城牆上,守軍早已嚴陣以待。王思政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年輕的眼眸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他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卻已是守城主將,一身鐵甲上滿是刀劍劃痕和幹涸的血跡。
"高慎!左翼弓弩手箭矢不足,速去補充!"王思政的聲音已經嘶啞,卻依然鏗鏘有力。他指向城牆左側,那裏幾名弓弩手正在焦急地翻找箭囊。
"得令!"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抱拳應道,正是副將高慎。他轉身正要離去,突然一支流矢呼嘯而來,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在他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小心些!"另一名將領侯莫陳崇眼疾手快,一把拽過高慎,將他拉到女牆後躲避。兩人相視一笑,雖然眼底都帶著麵對戰火的緊張,卻也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些白袍軍果然名不虛傳,箭術了得。"高慎摸了摸臉上的傷口,咧嘴笑道。
侯莫陳崇遞給他一塊布巾:"擦擦吧,別讓血糊了眼睛。我去安排熱油。"
王思政沒有理會這個小插曲,他的目光始終緊盯著城下逐漸逼近的敵軍。白袍軍的雲梯車已經進入弓箭射程,攻城塔也在緩緩移動,巨大的木輪碾過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弓弩手準備——"王思政高舉右手,"放!"
隨著他手臂揮下,數百支箭矢如飛蝗般掠向城下,黑壓壓的一片遮蔽了陽光。箭雨落在白袍軍陣中,頓時有數十名士兵中箭倒地,但更多的箭矢被盾牌擋住,發出"篤篤"的悶響。
"繼續射擊!不要停!"王思政大喊,同時自己抄起一張硬弓,搭箭拉弦,瞄準了雲梯車後的一名敵將。他屏息凝神,手指一鬆,箭矢破空而出,精準地穿透了那名敵將的咽喉。
"將軍神射!"周圍的士兵齊聲喝彩,士氣為之一振。
就在這時,劉璟披著猩紅大氅登上城樓,身後跟著一隊親衛。劉璟看到王思政正親自挽弓射敵,不禁讚許地點頭。
"思政,東段城牆情況如何?"劉璟走到王思政身旁,目光掃視著城下激烈的戰況。
王思政轉身行禮,甲胄上的血珠隨著他的動作簌簌落下。"稟主公,東段城牆被投石機擊中,出現一處缺口,末將已命人用門板和沙袋加固。"
劉璟拍拍他的肩甲,感受到年輕將領身上傳來的熱度與力量。"有你在,我放心。"說著從親兵手中接過一個水囊,"喝口水,敵軍又要上來了。"
王思政接過水囊,仰頭灌了幾口,清水順著他沾滿塵土的臉頰流下,衝淡了幾道血痕。他將水囊還給親兵,正要說話,突然一陣喧嘩從城下傳來。
"報——!"一名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上城樓,"敵軍撞開外城門了!"
侯莫陳崇從城牆另一側衝過來,高聲喊道:"他們用衝車突破了外城門!白袍軍正往內城湧來!"
王思政臉色一變,立即抄起靠在牆邊的長矛就往馬道衝去。"高慎!帶一隊槍兵跟我來!侯莫陳崇,你繼續守住城牆!"
"得令!"兩人齊聲應道。高慎迅速集結了二十餘名精銳槍兵,緊跟著王思政衝下城牆。
劉璟按住劍柄,對身旁的親衛隊長道:"去告訴玄甲精騎準備突擊,這裏交給王將軍。"他望向王思政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與擔憂交織的複雜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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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的醫館裏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和血腥氣。簡陋的草席上,高昂仰麵躺著,汗水浸透了身下的稻草。他肋下的傷口被粗麻布層層包裹,卻仍滲出一片暗紅。
"呃——"高昂突然從半夢半醒中驚醒,耳畔傳來隱約的喊殺聲。他猛地坐起身,肋間頓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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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將軍別動!"年邁的醫官慌忙按住他的肩膀,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顫抖,"傷口會崩開的!老朽剛給您換的藥!"
高昂倒抽一口冷氣,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城外...戰況如何?"
醫官正要回答,醫館的布簾突然被掀開。劉璟大步跨入,鐵甲上沾滿煙灰和血跡,腰間佩劍的劍鞘上還帶著新鮮的砍痕。他的臉上混雜著疲憊與擔憂,卻在看到高昂時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大哥!"高昂眼睛一亮,掙紮著要起身,被劉璟一個箭步上前按住。
"躺著別動!"劉璟的聲音沙啞卻堅定,"你這莽夫,肋骨折了兩根還敢亂動?"
高昂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齒:"死不了!倒是大哥你——"他的目光掃過劉璟鎧甲上的擦痕,"白袍軍那幫孫子沒傷著你吧?"
劉璟搖搖頭,解下佩劍放在一旁,在草席邊蹲下:"陳慶之這次是鐵了心要破城。從卯時攻到現在,箭矢都快用盡了。"他伸手按了按高昂的繃帶,眉頭緊鎖,"醫官,他的傷..."
"回將軍,高將軍肋下傷口深及內髒,若非體質強健..."老醫官的話被高昂的大笑打斷。
"聽見沒?我高昂命硬得很!"他一把抓住劉璟的手腕,"大哥,讓我守西門吧,躺在這聽兄弟們廝殺,比殺了我還難受!"
劉璟正要嗬斥,城外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緊接著是重物撞擊城門的悶響。醫館的瓦片被震得簌簌作響,藥罐在架子上叮當碰撞。
"他們開始撞城門了。"劉璟臉色一變,霍然起身。
與此同時,內城門處已經殺聲震天。白袍軍士兵如潮水般從外城門湧入,銀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衝在最前麵的是一隊重甲步兵,手持巨盾和短斧,氣勢洶洶地衝向守軍防線。
王思政率領槍兵趕到時,守軍正在節節敗退。"列陣!"他大喝一聲,長矛向前一指。高慎立即指揮槍兵排成緊密的方陣,長矛如林般指向敵軍。
"殺——!"王思政率先衝入敵陣,長矛如銀蛇出洞,瞬間刺穿兩名敵兵的胸膛。高慎緊隨其後,一杆長槍舞得虎虎生風,所過之處敵兵紛紛倒地。
白袍軍沒想到會遇到如此頑強的抵抗,攻勢為之一滯。但很快,更多敵軍從城門湧入,形勢再度危急。
"頂住!援軍馬上就到!"王思政大喊鼓舞士氣,他的長矛已經折斷,現在手持一柄染血的長劍,在敵陣中左衝右突。一名白袍軍將領認出了他,高喊著"活捉敵將"衝了過來。
兩人刀劍相交,火花四濺。王思政雖然年輕,但劍術精湛,幾個回合後抓住對方破綻,一劍刺入其咽喉。敵將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會敗在這個年輕人手下,最終不甘地倒地身亡。
就在這時,內城門突然大開,劉璟親率五百玄甲精騎殺出,馬蹄聲如雷轟鳴。騎兵如一把尖刀插入白袍軍側翼,頓時打亂了敵軍陣型。
"王將軍,隨我殺敵!"劉璟在馬上高喊,手中長劍揮舞如風。
王思政精神一振,大喝道:"全軍反擊!"
守軍士氣大振,開始反攻。白袍軍在騎兵衝擊下陣型大亂,不得不向城外撤退。城牆上,侯莫陳崇見狀立即命令弓弩手集中射擊撤退的敵軍,箭雨再次傾瀉而下。
遠處山坡上,陳慶之勒馬而立,白色戰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冷峻的麵容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將軍,傷亡太重,是否..."副將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慶之抬起手,製止了他後麵的話。他凝視著染血的城牆,緩緩道:"鳴金收兵。"
隨著清脆的鉦聲響起,白袍軍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滿地屍骸和毀壞的雲梯。城牆上,幸存的守軍癱坐在地,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了。
劉璟扶著城牆遠眺退去的敵軍。王思政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來,甲縫裏還在滲血。"又守住了。"劉璟遞過酒囊。王思政仰頭痛飲,喉結滾動著咽下混著血絲的烈酒。
高慎和侯莫陳崇互相包紮著傷口,望著城下堆積如山的屍首,忽然覺得手中的刀劍沉重起來。王思政走到他們身後:"今日感覺如何?"兩人連忙起身,卻被他按回原地。"記住今日所見,但不必畏懼。隻要我們團結一心,沒有守不住的城。"
夜風送來營火的味道,混著血腥與藥香。城頭火把依次亮起,照得王思政的側臉忽明忽暗。這個才二十五、六的年輕將領,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杆永不折斷的槍。
梁軍大營內,陳慶之望著鮮紅的城牆,第一次心生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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