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豬隊友大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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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殘陽如潑墨般浸染著沛郡王府的朱漆大門,銅釘在暮光中泛著森冷的光澤,仿佛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這場即將到來的屠殺。竇泰勒住戰馬,鐵甲在夕陽下折射出刺目的寒芒,他身後一千精銳鐵騎列陣而立,馬蹄踏碎青石板上堆積的枯葉,發出令人心悸的碎裂聲。
"將軍,探子來報,元欣等人正在府內議事。"副將王琰壓低聲音稟報,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刀柄,"府中護衛不足百人,多是些老弱殘兵。"
竇泰緩緩摘下鐵盔,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方臉。他眯起眼睛望向王府高牆,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元欣這個老頑固,到死都不肯低頭。"說著突然暴喝一聲:"來人!把府邸給我圍死了,一隻蒼蠅都不許放出去!"
鐵騎應聲而動,如潮水般分散開來。弓箭手迅速占據製高點,弓弦拉滿的咯吱聲此起彼伏。竇泰翻身下馬,鐵靴踏地時濺起一蓬塵土。他抽出腰間佩刀,刀身在暮色中劃出一道雪亮的弧光。
"傳令下去,"他的聲音像是從冰窟裏撈出來的,"府中男女老幼,一個不留。我要讓全齊州都知道,違抗陛下的下場!"
此時的王府內,燭火搖曳的正廳裏彌漫著絕望的氣息。沛郡王元欣拄著先帝禦賜的龍紋寶劍立於中央,這位年過五旬的老王爺須發皆白,皺紋裏刻滿風霜,但腰背依然挺得筆直。十幾位大臣環立四周,有人不停擦拭額頭的冷汗,有人死死攥著衣角,卻無一人提出逃走。
"王爺!大事不好!"管家趙安跌跌撞撞衝進來,官帽歪斜,臉上帶著一道血痕,"竇泰帶著重兵把王府圍得水泄不通,東側門已經被撞開了!"
廳內頓時一片騷動。年輕的崔景茂"唰"地抽出佩劍,劍尖卻在不住顫抖:"王、王爺,我們殺出去吧!"
元欣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布滿老繭的手指輕輕撫過劍鞘上的龍紋:"諸位同僚,老夫連累你們了。"他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元顥引狼入室,篡奪國家基業,老夫寧可站著死,也絕不向這等亂臣賊子屈膝。"
"王爺說哪裏話!"年邁的崔光韶顫巍巍上前一步,"老臣活到這把年紀,早就看淡生死。隻是..."他望向廳外隱約傳來的喊殺聲,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府中那些無辜的仆役..."
話音未落,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西廂房方向火光衝天,幾個侍女抱著孩童倉皇逃竄,卻被追上的騎兵一刀劈倒。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男孩從母親屍體下爬出,還沒跑出兩步,就被利箭釘在了廊柱上。
"畜生!"崔景茂目眥欲裂,就要衝出去拚命,被元欣一把拽住。
老王爺的手像鐵鉗般有力:"冷靜!現在出去就是送死!"他轉向眾人,眼中燃起決絕的火焰:"諸位可願隨老夫做最後一搏?"
"誓死追隨王爺!"眾人齊聲應和,聲音在喊殺聲中顯得格外悲壯。
突然,正廳的大門被重重撞開。竇泰踏著血泊大步走入,鐵甲上沾滿碎肉和血跡,手中鋼刀還在滴血。他身後跟著二十餘名親兵,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猙獰的殺氣。
"沛郡王,別來無恙啊。"竇泰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陛下念在宗室情分,特意讓我來送您一程。"
元欣將寶劍緩緩出鞘,劍鋒在火光中泛著寒光:"竇泰,你這條元顥的惡犬!大魏待你不薄,你竟助紂為虐!"
"老東西找死!"竇泰勃然大怒,揮刀直取元欣麵門。老王爺舉劍相迎,兩刃相撞迸出一串火花。年過五旬的元欣竟與正值壯年的竇泰連過三招,第四招時突然變招,劍鋒擦著竇泰臉頰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啊!"竇泰吃痛後退,摸到臉上鮮血後更是暴跳如雷,"給我殺!一個不留!"
親兵們如狼似虎地撲向眾大臣。崔光韶老人被一刀穿腹,卻死死抱住凶手的手臂;崔景茂連斬兩人後,被長矛從後背刺穿;趙安管家抄起燭台砸碎了一個士兵的天靈蓋,隨即被亂刀分屍。
元欣且戰且退,突然一個踉蹌撞在柱子上。竇泰瞅準機會,鋼刀狠狠捅入老王爺腹部。"這一刀,是替陛下賞你的!"他獰笑著轉動刀柄。
元欣噴出一口鮮血,卻突然大笑起來,染血的胡須劇烈抖動:"哈...哈哈...元顥...背叛祖宗...引狼入室…必不得好死..."他猛地抓住竇泰持刀的手,用盡最後力氣將寶劍刺入對方肩膀,"你...也一樣..."
"老匹夫!"竇泰痛吼一聲,瘋狂地連捅數刀,直到元欣氣絕倒地仍不解恨,又狠狠剁下其首級。鮮血濺滿他猙獰的麵容,在火光映照下宛如惡鬼。
當最後一個抵抗者倒下時,王府已淪為修羅場。竇泰拖著受傷的肩膀走到院中,看著士兵們將一具具屍體拖出來排列。副將王琰臉色蒼白地走來:"將軍,共斬首一百七十八級,包括三十餘名婦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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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掛到城門上去。"竇泰喘著粗氣打斷他,"特別是元欣的腦袋,給我掛在最顯眼的位置。"他望向被火光染紅的夜空,冷笑道:"讓全城的人都看清楚,這就是與陛下作對的下場!"
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從偏院傳來。竇泰皺眉望去,見兩名士兵拖著一個懷抱嬰兒的侍女走來。那女子不過二八年華,懷中的嬰孩裹著錦繡繈褓,正哇哇大哭。
"將軍,這是元欣的孫兒,剛滿月..."士兵遲疑道。
竇泰麵無表情地走近,沾血的手捏起嬰兒稚嫩的臉蛋看了看,突然一把奪過,在侍女淒厲的哭喊聲中,將嬰兒高高舉起——
"不!!"侍女撲上來想搶,被親兵一刀砍倒。
嬰兒的啼哭戛然而止。竇泰將小小的屍體隨手扔進燃燒的偏殿,火光映紅了他冷酷的眼睛:"我說過,一個不留。"
——————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三日後,洛陽城內風聲鶴唳。
"聽說了嗎?沛郡王全家老小,連繈褓中的嬰兒都沒放過..."茶樓角落裏,一個商賈打扮的男子壓低聲音道。
對麵的人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慎言!隔牆有耳。"他左右張望,確認無人注意後才繼續,"據說各地州郡的官員都嚇破了膽,連奏折都不敢寫了。"
商賈歎了口氣:"這世道...元顥如此殘暴,隻怕..."
"噓——"同伴突然打斷他,因為一隊巡邏士兵正從樓下經過。兩人立刻裝作普通茶客,直到士兵走遠才敢繼續交談。
與此同時,兗州城內,宇文泰正在書房內來回踱步。這位二十四歲的刺史麵容剛毅,眉宇間透著沉穩。窗外冬雨淅瀝,襯得室內更加寂靜。
"主公。"門被輕輕推開,心腹幕僚盧辯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封密信,"洛陽最新消息。"
宇文泰接過信迅速瀏覽,眉頭越皺越緊。看完後,他將信放在燭火上燒毀,灰燼飄落在硯台中。
"元顥這是自掘墳墓。"宇文泰沉聲道,聲音裏壓抑著憤怒,"竇泰屠殺沛郡王府,各地官員必定離心離德。"
盧辯點頭,細長的眼睛裏閃爍著精明的光芒:"正是我們聯絡各州郡的大好時機。下官已按主公吩咐,暗中派人接觸了幾位對元顥不滿的官員。"
宇文泰走到窗前,望著雨幕中模糊的城牆輪廓:"要快,但要謹慎。元顥現在如同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大開殺戒。"
"下官明白。"盧辯拱手,"洛州長史司馬子如與下官有舊,此人素有智計,因爾朱兆北逃,被逼無奈投降元顥。若能爭取到他..."
宇文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司馬子如?若能得他相助,我們在洛陽就有了耳目。"他沉思片刻,"你親自走一趟,務必小心。"
三日後,喬裝成藥材商人的盧辯進入洛陽城。城門處懸掛的十幾顆人頭已經腐爛,引來成群的烏鴉,守城士兵卻視若無睹。盧辯強忍不適,低頭快步走過。
當晚,在盧辯府邸的密室中,兩位故友相見。司馬子如年約四十,麵容清瘦,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顯然多日未得好眠。
"盧辯,你可知現在洛陽是什麽情形?"司馬子如親自為蘇綽斟茶,手卻微微發抖,"每日都有官員無故失蹤,元顥連自己的親信都開始猜忌。"
盧辯接過茶盞卻不飲用,隻是輕撫杯沿:"所以我才冒險前來。遵業兄,天下苦元顥久矣,宇文兗州有意聯合誌士,共謀大業。"
司馬子如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但隨即又黯淡下來:"宇文泰...他有多少把握?元顥雖失人心,但手握重兵,又有竇泰、丘大千這等悍將..."
"正因竇泰、丘大千殘暴,各州郡官員才更加離心。"蘇綽壓低聲音,"遵業兄在司州素有威望,若能暗中聯絡..."
話未說完,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同時變色。司馬子如迅速吹滅蠟燭,示意盧辯躲到屏風後。
"大人!竇將軍派人來府,說要搜查逃犯!"管家在門外慌張稟報。
司馬子如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請他們稍候,本官更衣後便去。"
腳步聲遠去後,盧辯從暗處走出:"我需立刻離開。"
司馬子如快速寫下一份名單塞給蘇綽:"這些都是可信之人。三日後,城南老槐樹下會有人接應你出城。"他緊緊握住盧辯的手,"告訴宇文泰,司州願為內應。"
盧辯重重點頭,隨即從後窗翻出,消失在夜色中。
司馬子如整理衣冠,強壓下心中忐忑走向前廳。那裏,竇泰的副將正不耐煩地踱步,身後站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司馬長史好大的架子,讓本將等了這麽久!"副將陰陽怪氣地道。
司馬子如拱手賠笑:"將軍恕罪,下官年老體衰,更衣慢了些。不知將軍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副將冷哼一聲:"有人舉報你府中藏匿叛黨!給我搜!"
士兵們立刻如狼似虎地衝入內院。司馬子如站在一旁,麵色如常,後背卻已被冷汗浸透。他在心中默念:宇文泰,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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