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家居服下樓時，育兒師正將剛喂完奶的小霧遙放在嬰兒床上。
    小家夥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天花板，時不時揮舞著蓮藕般的小胳膊。
    慕唯輕手輕腳地走近，在床邊蹲下，溫熱的呼吸拂過女兒細嫩的臉頰。
    小霧遙立刻偏過頭，粉嘟嘟的小嘴一張一合，無意識地發出含糊的“嗯嗯”聲。
    “我的小寶貝。”慕唯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熟悉的奶香味混著嬰兒爽身粉的氣息撲麵而來。
    小霧遙的小腦袋往她懷裏蹭了蹭，肉乎乎的小手攥住她睡衣的衣角，仿佛找到了最安心的港灣。
    慕唯下巴輕輕抵著女兒柔軟的胎發，眼眶再次濕潤——這幾日在醫院的煎熬、對丈夫的擔憂、與死神擦肩的恐懼，在這一刻都被懷中的溫熱徹底融化。
    慕唯將女兒重新放回小床，指尖輕輕撫平她翹起的胎發。
    小霧遙睫毛輕顫，像隻困倦的蝶，沒一會兒便墜入夢鄉。
    育兒師默契地將搖籃曲音量調小，窗外的月光漫進來，在嬰兒床圍欄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廚房蒸騰的熱氣裏，慕唯將最後一勺當歸雞湯盛進保溫盒。
    當歸的藥香混著雞肉的鮮甜，她望著氤氳的霧氣，想起淩煜總說她燉的湯比五星級酒店還暖胃。
    那時他總愛從背後環住她，下巴蹭著她發頂說要喝一輩子。
    “寶寶，媽媽去看爸爸啦，乖乖的。”她俯身輕吻女兒的額頭，小霧遙無意識地咂了咂嘴，肉乎乎的臉頰漾起淺淺的梨渦。
    慕唯攥緊保溫盒的手微微發顫，生怕驚醒這易碎的寧靜。
    助理楚珩開著黑色勞斯萊斯平穩行駛在夜色中，慕唯望著窗外掠過的霓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淩煜躺在icu的畫麵在腦海揮之不去——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蒼白的床單、還有他緊閉的雙眼。
    推開病房門的瞬間，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
    淩煜斜倚在床頭，筆記本電腦散著冷光。
    聽見響動，他抬頭時眼底閃過驚喜，卻在看到她發紅的眼眶時瞬間凝固：“怎麽又哭鼻子？”
    “誰哭了。”慕唯別過頭將保溫盒放在床頭櫃上，打開時蒸騰的熱氣模糊了鏡片，“趁熱喝，補元氣。”
    隨即把電腦拿走，又說道：“少看電腦，身體最重要，你剛醒要注意休息。”
    她聲音發悶，直到感覺肩頭覆上熟悉的溫度，淩煜單手圈住她的腰，帶著藥味的呼吸拂過耳畔：“別擔心，我命硬。”
    “命硬，工作也沒你身體重要。”
    “好～知道啦老婆。”
    慕唯轉身撲進他懷裏，眼淚終究決堤。
    淩煜腿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卻固執地將她摟得更緊，像棵風雨中挺拔的樹，用傷痕累累的枝幹為她撐起一片晴空。
    “傻瓜，哭花了臉就不漂亮了。”淩煜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卻依然溫柔地哄著，另一隻手輕輕拍著慕唯的背。
    他將下巴抵在她發頂，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車禍昏迷的那幾天，他雖然意識混沌，卻總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慕唯的呼喚，像是在黑暗中指引他的光。
    慕唯抬起頭，鼻尖泛紅，淚眼朦朧地看著淩煜：“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害怕……我以為要失去你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淩煜病號服的衣角，仿佛怕一鬆手，眼前人又會消失不見。
    淩煜心疼地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水，眼底滿是愧疚：“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從現在開始，我隻屬於你和小霧遙。”
    慕唯破涕為笑，輕輕捶了他一下：“誰要聽你保證，你要是再這麽拚命工作，不顧自己的身體，我……我就帶著小霧遙回娘家！”
    話雖這麽說，她卻緊緊依偎在淩煜懷裏，不願分開。
    淩煜低笑出聲，胸腔微微震動：“不敢了，我的淩太太。不過說真的，這次住院讓我想通了很多事。”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鄭重，“事業再重要，也比不上你們。我可不想錯過小霧遙的成長，也不想讓你一個人承擔那麽多。”
    慕唯靠在他肩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裏的不安漸漸消散。
    她想起家中熟睡的女兒，突然說道：“小霧遙今天又學會了新本事，會揮舞小胳膊跟人‘打招呼’了。”
    說到女兒，她的眼中滿是溫柔與驕傲。
    “真的？可惜我錯過了。”淩煜語氣中帶著遺憾，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等我出院，一定要把錯過的時間都補回來。我要看著她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坐起來、第一次叫爸爸媽媽……”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輕聲說著女兒的趣事，病房裏彌漫著溫馨的氛圍。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為這對劫後餘生的夫妻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正當慕唯與淩煜沉浸在溫馨氛圍中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爽朗的笑聲先傳了進來。
    “喲，小兩口膩歪夠了沒？”林景辰單手拎著進口水果籃，身後單梓墨抱著精致的滋補禮盒，兩人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慕唯笑著想要起身，卻被淩煜眼疾手快按住肩膀。
    林景辰見狀吹了聲口哨：“淩總這家庭地位直線上升啊！”
    單梓墨將禮盒放在桌上，目光掃過淩煜纏著繃帶的腿，調侃道：“聽說某人昏迷時還攥著手機，鎖屏是老婆跟孩子？”
    “少打趣我。”淩煜耳尖泛紅，收斂笑意正色道，“這次多虧你們，要不是……”
    他話未說完，林景辰已經一屁股坐在陪護椅上，伸手抓起顆提子往嘴裏塞：“打住打住！咱們穿開襠褲就混在一起，以前翻牆逃課、以前也沒見你這麽肉麻。”
    單梓墨推了推金絲眼鏡，嘴角噙著淡笑：“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總說‘男人流血不流淚’，現在倒學會兒女情長了。”
    他說著，目光落在慕唯泛紅的眼眶上，語氣難得溫和，“不過，活著回來就好。”
    慕唯起身給兩人倒了杯溫水，輕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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