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見蔣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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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雲安送兩個孩子去裏正家,王石井去王杏家借牛車。王杏沒在家,上山摘紅酸果和桃子去了。
裏正家放出話說要收紅酸果和桃子。紅酸果十文一斤,桃子三十文一斤。
裏正給的價錢不算低,這紅酸果村民們摘了拿出去賣,也就兩三文錢一斤,野桃子酸,根本沒人買。
村裏的年輕人隻要有空的,都上山找紅酸果和桃子去了。對此,邵雲安的反應是笑笑。
到了裏正家,裏正兩口子和趙元德兩口子的熱情差點令邵雲安的頭皮是陣陣發麻,他幾乎是狼狽地逃出來的。
村子裏沒上山的一些婆子、姑子、閑漢見王石井和邵雲安又要去縣上,又是一頓議論。
邵雲安和王石井兩人懶得理會那些閑言碎語的人。
馬上要農忙了,家裏又要買地,邵雲安和王石井商量,打算買頭牛回來。
王石井的身體看起來很健碩,內裏肯定有虧損,雖說有靈泉水,邵雲安還是不想他那麽累。
他自己不是種地的料,“以前”的邵雲安會,現在的他並不打算學。
買頭牛,王石井能輕鬆些,以後出行也方便,邵雲安不想總是跟王四嬸借車。
等他的茶葉賣出去,他一定要買輛馬車。
到了縣城,邵雲安和王石井直奔縣衙。在縣衙門口,邵雲安拿出那塊玉牌,說來見縣令大人。
守衛一看那塊玉牌,把他們帶到了縣衙的側門。
縣衙的前半部分是衙門辦公和縣太爺審案的地方,後半部分是縣太爺和親隨們居住的地方。
從側門進入就相當於進入了後麵的區域。
一位小廝迎上來,一聽是來見縣令大人的,且有縣令大人的隨身玉牌,小廝便領著兩人繼續入內。
穿過一個小花園,小廝把兩人領到了偏廳,然後去請縣令大人。
邵雲安手上提著特別送給蔣縣令的禮物,王石井背上的背簍裏是送給其他人的。
兩人等了沒多久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兩人立刻站好。
門開了,穿著一身便服的蔣縣令麵色溫和地走了進來。
邵雲安和王石井立刻躬身行禮,蔣縣令讓兩人不必拘束。他走到上位坐下,也讓兩人坐下。
一開口,蔣縣令就問:“你二人回去後可有被刁難?”
對於這位縣令的關愛,邵雲安還是充滿了疑惑,他謹慎地回道:
“不理解自然是有的,但理解的是大多數。我夫夫二人問心無愧便是。”
蔣縣令讚許地點點頭,邵雲安從籃子裏取出4個罐子、一袋新鮮栗子和兩捧新鮮的蘑菇。
這蘑菇是王石井一早去西山山腳采的,邵雲安采回來的都曬著呢。
桃膠、木耳、螃蟹腳那些的還沒曬好,他就沒拿。板栗酥餅的材料不夠,他也還沒做。
邵雲安道:“大人,這是我家自己做的果醬和在山上采的山貨,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給大人您嚐個鮮。”
蔣縣令對板栗、蘑菇這些山貨不陌生,他對邵雲安所說的果醬十分好奇。
他問:“果醬,果子的醬?”
邵雲安提了一罐羊奶子果醬和桃子醬拿到蔣縣令身邊的方幾上,說:
“是我用紅酸果和野桃子做的。大人可抹在饅頭、餅子、點心上吃,也可泡水喝,就是嚐個稀罕。”
“哦?”
蔣縣令一聽來了興致,當即就打開了封口。兩種不同的甜香冒出,蔣縣令驚訝地看了眼邵雲安。
邵雲安道:“大人若喜歡,以後山上的野果熟了,我再做了給您送過來。”
蔣縣令喊來小廝去拿勺子。
待他嚐了兩種所謂“果醬”究竟是什麽後,他中肯地說:
“這果醬確實稀罕,本官還是頭回得見。你們拿出去賣定能賣個好價錢。”
這位縣令是真有心,還是別有所圖?邵雲安對這位縣令一直表現出的親切充滿了疑惑與懷疑。
不過他麵上不露聲色,甚至帶著“憨厚”的笑容說:
“我知道能賣錢,但家裏就我和井哥兩個勞力,孩子還小,我要賣,量也跟不上。
這果醬我教給了村裏的一位大哥,他們家人口多,若真有人會買,他們掙了錢就分點給我。”
“你教給別人了?”
蔣縣令目露明顯的驚訝,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把掙錢的機會如此輕易地就送出去。
邵雲安說:“我家人口簡單,要掙錢就得找不那麽太費力的。
兩個孩子都還小,明年我還打算送兒子去私塾,總要顧及到家裏。
我不賣果醬,可以賣別的,總歸都能掙到錢。”
蔣縣令不禁多看了邵雲安幾眼,這人的想法還真有些眾不同。
再者,這人口口聲聲喊他大人,渾身上下卻有股子誰也壓不住的自信。
這人把這果醬的法子送出去,是真沒工夫做,還是不屑做?
蔣縣令點點頭,說:“你既然有主意,本官也就不多言了。這果醬是個稀罕物,你要給學正大人送一份過去。”
“自然要的。學正大人和兩位教諭)夫子的果醬我都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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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縣令讚許地又點點頭,說:“這果醬要賣,就要找到適合的買家。
‘蝶妝閣’與‘一丈軒’的幕後東家是一人。那人背景不俗,人也算誠信。
這果醬你二人可拿到‘一丈軒’去,‘一丈軒’的掌櫃一定會收。
若是自己去賣,爾等為村民,恐會遭來覬覦。”
邵雲安站起來行禮:“謝大人提點。”
王石井緊隨。
蔣縣令壓壓手,讓兩人坐下,狀似隨口問:“那日在縣學,本官見你談吐,該是讀過書的,不知你師從何人?”
隔日,蔣縣令就派人去查了邵雲安和王石井。查來的結果,邵雲安所言完全屬實,王大力一家確實不厚道。
隻是這邵雲安是邵家村村民,那邵家也是普通的農戶人家。
邵家的長子都沒讀過書,這邵雲安又哪來的那些學識?
另外最令人費解的是,邵雲安的性子變了很多,完全是兩個人。
成親前的邵雲安沉默內向,寡言少語,與王石井一樣,在家中備受欺壓。
可成親後的他卻變得格外強勢,與娘家斷親是毫不拖泥帶水,就很難不令人起疑了。
邵雲安早知別人會對他前後的變化有所懷疑,他平靜地回道:
“我不記得師從何人了。我是邵家領養的,領養前我該是讀過書的。隻是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養父母收養了我,但並沒有把我當兒子,而是當做家裏的長工。
小時候,我每次表現出學識,都免不得一頓打罵。久而久之,我也就當自己什麽都不懂。
邵氏族規嚴苛,沒成親之前,我若有反抗,養父母一個孝道下來,我就得受族規懲處。
成了親,我便也得了自由,自是不必再忍。死過一次,我也有了些頓悟,去了些迷茫。
其實也多虧井哥愛護,我才能如現在這般無所顧忌。
若我嫁給了王枝鬆那種人,那還不得繼續忍耐,直到他休了我,或者我死了。”
要不是縣令在跟前,王石井一定會抱住邵雲安。
邵家和王家本質上是一樣的,他很容易就能想象到邵雲安曾經在邵家的日子是怎樣的。
那一定也是受過很多苦,很多委屈與很多的煎熬。
而且一想到邵雲安差點就嫁給了王枝鬆,王石井是一陣後怕。
這樣聽來就說得通了,蔣縣令問:“你的親生父母,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邵雲安搖頭:“不記得了。小時候發過幾次燒,七八歲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還是長大後無意間聽養父母提起,我才知道自己是領養的。也才知道為何父母對我,與對大哥、小妹完全不同。”
蔣縣令又問:“邵家村的人似乎並不知你是領養的。”
不意外縣令調查過自己,邵雲安苦笑說:“我是怎麽來的,恐怕也隻有我養父母知道。
隻是我都不記得了,追究起來又有何用。我現在算是生活平靜,也不想再起波瀾。
我與他們已寫了斷親書,雙方各自生活,不要再有交集就好。
畢竟說來,他們把我養大了,我也不想別人說我忘恩負義什麽的。”
原主已死,邵雲安也想過,以後如果他有能力了,幫“邵雲安”查找一下身世。
也算是對那個可憐孩子的最後一絲慰藉吧。
蔣縣令道:“既是這樣,那本官也就民不舉、官不究了。”
說到這裏,他從袖袋裏掏出邵雲安讓他保管的那塊石頭,放到方幾上,
“這裏沒有外人,你把石頭拿回去吧。”
蔣縣令的行為又一次刷新了邵雲安對古代縣太爺的認知。
他立刻道:“大人,我說了由您保管就由您保管。您給我玉牌,我就當您同意了。
您把石頭還給我,那我豈不是得把玉牌還回給您?那不行,您的玉牌可是我的保命符。”
邵雲安說的很是直白坦蕩,蔣縣令都被逗笑了:“那玉牌本官給了你,便不會收回,除非你作奸犯科,為非作歹。”
邵雲安還是搖頭:“不行不行。石頭不在大人您身上,我總是不放心的。
在我這裏,您這塊玉牌可比那塊石頭貴重多了。
那石頭在我身上,少不得人惦記,可這玉牌在我身上,別人可就不敢來招惹我啦。大人您就是我和井哥的靠山!”
蔣縣令笑著隔空點點邵雲安。
若是其他人這麽說,他多少會覺得是在拍馬屁。
可這拍馬屁的話從邵雲安嘴裏說出來,卻令他忍俊不禁,隻覺得這人是真性情。
蔣康寧收回石頭:“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本官還是替你收著吧。”
邵雲安拍拍胸口,“大人以後可別這麽嚇我,我膽子很小的。”
蔣康寧笑道:“你要膽子小,那就沒膽大的人了。”
“嘿嘿。”
邵雲安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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