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穿過嘿夜，望向遠方。那裏，有更加寬廣的天地等著他去闖蕩。
    嘿夜跟墨汁似的，把熱鬧的江州給籠罩在一片靜悄悄的氛圍裏。騰飛集團大樓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裏燈火亮堂堂的，映照著宋瓏那張沉穩又犀利的臉。
    他站在落地窗前，低頭看著腳底下這座城。霓虹燈閃閃爍爍，車輛來來往往，就像是一幅流動的光影畫卷。但在這繁華背後，藏著多少暗流湧動、明爭暗鬥，隻有真正混在裏頭的人才知道。
    黃宏偉的電話就像塊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水裏，波紋這才剛開始蕩漾開來。宋瓏心裏清楚，像黃宏偉這種在江州混了多少年的老江湖，根基穩當，關係網盤根錯節。就算給他點顏色瞧瞧，也隻能讓他暫時害怕一下，根本不可能讓他服服帖帖的。
    “該辦的事都辦妥了，接下來得拿出合作的誠意，還得……一直給他施加壓力。”宋瓏輕聲自言自語，手指在冰涼的玻璃上慢慢劃過。
    桌上那部加密衛星電話又響了，是個不認識的本地號碼。宋瓏瞄了一眼就接了起來。
    “宋先生您好，我是黃宏偉的助理，小陳。”電話裏傳來一個略帶緊張的年輕聲音，“黃總讓我來跟您商量下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說吧。”宋瓏簡單明了地說。
    “黃總的意思是，明晚七點，‘靜心茶社’的天字號包廂，您看行不？”對方小心翼翼地問道。“靜心茶社”是江州有名的私人會所，隱秘又高雅，黃宏偉選這裏就是想低調點。
    “行。”宋瓏沒意見，“你跟黃總說，我希望這次談話能敞亮點，也得有個結果。”
    “好的好的，我一定轉達。”小陳連忙答應，然後就掛了電話。
    宋瓏放下手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黃宏偉比他想的還沉不住氣，這麽快就安排見麵，肯定是被那張“舊日時光”的照片和相關資料給整得手忙腳亂了。照片裏的東西足以讓表麵上風光無限的宏達集團老大身敗名裂，甚至還得吃牢飯。
    他回到辦公桌後麵坐下，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腦子轉得飛快。
    跟黃宏偉碰頭，這是宋瓏整個盤算裏特別重要的一環。宋瓏的目標不僅僅是讓黃宏偉心驚膽戰，還想把宏達集團在某些方麵的資源、關係網都搞到手。雖說騰飛集團規模不小，但內部出過不少亂子，前任領導也留下一堆麻煩，現在好多業務線都需要重新梳理加固。要是能借著這個機會，不動聲色地把宏達的一部分資源弄到手，那騰飛集團恢複元氣、擴大勢力的速度可就快多了。
    “阿彪。”宋瓏按了按桌上的內部通話按鈕。
    “瓏哥。”阿彪很快就在門口現身了，一臉恭敬，身上還帶著點剛幹完架的狠勁兒。一看就知道，傍晚去那個幫派據點“串串門”，可不是去簡單地打掃衛生那麽簡單。
    “那個據點的事，處理幹淨沒？”宋瓏問。
    “瓏哥您放心，都已經擺平了。他們這回栽了大跟頭，短時間內肯定不敢再冒頭。而且，我已經讓人放話出去了，讓他們知道是誰幹的，為什麽幹的。”阿彪壓低聲音回答。
    “道上那些老前輩，估計都得到消息了，現在應該正琢磨著怎麽跟咱們‘打招呼’呢。”宋瓏點了點頭，挺滿意：“很好。就是要給他們點厲害瞧瞧，讓他們知道江州的形勢已經變了。從現在起，給我盯緊宏達集團和黃宏偉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他見了誰，說了什麽。他的每個反應，我都要知道。”
    “明白了！”阿彪應聲而去。
    “還有件事，”宋瓏接著說，“那個叫張明遠的，繼續關著，好吃好喝供著，但絕對不能讓他跟外界有任何接觸。他還有用。”
    “是！”阿彪答應了一聲，就走了。
    接著，宋瓏給劉虎打了個電話。
    “老大！合同！全簽了！都簽了！”電話一接通，劉虎那激動得都快破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您是怎麽做到的？那些老油條以前死活不肯鬆口，您一個電話，他們的態度立馬來了個大轉彎，不光價格讓步了，付款條件也變得特別優厚！簡直不敢相信！”
    “沒什麽，就是提醒他們合作的好處。”宋瓏笑了笑，“合同簽了，就趕緊組織人手，按咱們之前商量好的計劃推進項目。特別是騰飛大廈那個‘表麵淨化光盾’的示範項目，我希望能早點看到成果。”
    “明白！老大放心，我一定盯著！保證按時完成，不，提前完成！”劉虎拍著熊口保證，話裏話外都是對宋瓏手段的佩服。
    “嗯，資金上有缺口就隨時跟我說。”宋瓏說完，就掛了電話。
    內部整合開始見效了，對外頭的震懾和談判也有了進展。劉虎那邊的業務合同順利簽了，這就意味著騰飛集團的資金流動會好轉，為接下來的大動作打好基礎。而那個即將開展的“表麵淨化光盾”技術示範項目，正是宋瓏給新騰飛集團打造的第一塊金字招牌。
    這項技術源自他前世的記憶，靠著特定光線，能夠迅速清除物體表麵的細菌病毐，還能留下一層長久的小保護罩。現今世界還停留在理論階段，一旦成真，不僅能極大提升騰飛集團的聲譽，還能帶來巨額商業收益，無論是高樓保潔、公共健康還是高端家電領域，都大有可為。
    他決定先在騰飛大廈試驗一下，既能檢驗效果，也是最佳的宣傳手段。他打算讓江州，乃至全幗都知道，騰飛集團已經煥然一新，再次站到了科技的最前沿。
    忙完這些，辦公室裏恢複了寧靜。宋瓏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但腦子裏不斷琢磨著明天晚上和黃宏偉見麵的各種場景。
    他得從黃宏偉那裏得到什麽呢？
    一來，宏達集團在江州有著強大的物流和銷售渠道。騰飛未來的新品，特別是“淨化光盾”的民用款，需要迅速打入市場，宏達的渠道無疑是最優選擇。
    二來，黃宏偉在當地政商兩界都頗具影響力。宋瓏剛到這兒，雖然手段雷厲風行，但總有些事得靠別人幫忙，黃宏偉正好能扮演這個“地頭蛇”的角色。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黃宏偉公開力挺新的騰飛集團，尤其是在可能有人對騰飛不利的時候，明確站在自己這邊。這樣既能分化潛在的對手，也能吸引那些還在觀望的勢力。
    當然，前提是他的籌碼足夠硬實，用得恰到好處。
    夜深人靜了。
    宋瓏起身給自己泡了杯濃茶。茶葉在熱水裏慢慢舒展，散發出陣陣清香。
    他走到窗邊，再次向外望去。江州的夜景依舊迷人，但在他看來，這已不僅僅是風景，更像是一幅巨大的棋譜。
    黃宏偉是棋盤上的棋子，張明遠也是，劉虎、阿彪同樣如此。而他，則是那個掌控棋局的人。
    第一步棋已經走出，棋局拉開了序幕。他能感覺到，自從他接管騰飛，對內整改，對外施壓，棋盤上那些原本沉寂的棋子，現在開始蠢蠢欲動了。
    有人害怕，有人觀望，還有人或許已經在暗中策劃反擊。
    “這樣才夠味兒。”宋瓏輕輕抿了一口茶，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不怕挑戰，隻怕生活太平凡。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那部絕對保密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無法追蹤的加密電話。
    宋瓏的眼神立刻變得犀利起來。這個號碼不屬於他認識的任何人，也不是他預設的緊急聯係方式。
    這是誰？
    在這個節骨眼上，用這種方式找他？
    是敵人？朋友？還是棋局裏突然冒出來的變數？
    宋瓏的手指懸在接聽鍵上，眼神深邃得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對方。整個房間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他知道，不論打電話的是何方神聖，這通電話準會讓江州的局麵火上澆油，更加棘手。
    可他實在沒辦法，不接也得接。
    宋瓏的手指懸在接聽鍵上，眼神幽深，仿佛想穿過手機屏看到那頭神秘的人。辦公室裏頭的氛圍瞬間凝重了起來。
    他心底清楚，無論來電顯示的是誰，這通電話都會讓江州的事難上加難。
    終究，他還是按下了接聽，把手機湊近耳邊，沉著冷靜地說了聲：“喂？”
    電話那頭靜默了兩秒，隨後傳來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性別年齡皆不可辨，帶著一種詭異的沉穩：“宋瓏，宋董事長嗎？”
    那聲音低沉又含混，像從水下傳來，卻又準確無誤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和頭銜。
    宋瓏心頭微微一顫，臉上卻不動聲色：“是我。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誰不打緊。”電子音緩緩道，“關鍵的是，宋董事長一到江州就鬧出這麽大動靜，真是手段了得。”
    這話既像是稱讚，又像是譏諷。
    宋瓏沒接茬，靜靜地等著對方往下說。他清楚，這種故弄玄虛的背後，必然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江州這潭水深得很。”電子音繼續道，“你動了些不該動的人，碰了些不該碰的事。有些人，可不樂意被人打擾。”
    “哦？”宋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您說的，是張明遠？還是那個不起眼的小團夥？亦或是宏達的黃總？”
    他故意拋出這幾個問題，想試探對方究竟想幹嘛。
    那頭似乎愣了愣，顯然沒料到宋瓏如此直接。過了好一會兒，電子音才再次響起：“看來宋董事長心裏透亮得很。猛瓏過江固然威風，但也得多留個心眼，別讓暗礁或是隱藏的大魚給絆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