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老街的青石板路上，鄭偉誠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整整一個上午，他逛了七家古董店，卻一無所獲。
    "老大，你看這個怎麽樣？"沈崇興衝衝地捧著一個青花瓷碗跑過來，"才六百塊，老板說是道光年間的！"
    鄭偉誠瞥了一眼，碗上隻有一層稀薄的灰霧——最多三十年。他搖搖頭："現代仿品，不值這個價。"
    沈崇撇撇嘴，卻沒有放下碗："我知道是仿的，但做工不錯啊，擺宿舍裏多好看。"
    鄭偉誠歎了口氣。這就是問題所在——大多數店鋪裏的"古董"要麽是贗品，要麽已經被專家鑒定過，明碼標價。他的異能隻能幫他避免上當，卻難以找到真正的撿漏機會。
    "老大，別老繃著臉。"單成公拍拍他的肩膀，展示著自己剛買的銅鎮紙，"古董這東西，講究緣分。你看我這個，雖然不是什麽珍品，但雕工多精細！"
    鄭偉誠勉強笑了笑。單成公的銅鎮紙上確實有一層淡淡的金色氣息，大約是清末民初的真品，花了兩百塊，價格還算公道。
    "我們去"博古軒"看看吧，"呂剛提議道，"聽說那家店東西多，價格也實在。"
    鄭偉誠點點頭，跟著舍友們向街尾走去。他的眼睛已經有些疲憊，但又不甘心空手而歸。自從發現自己能看見古董上的"氣息"後，他總希望能淘到一件真正的寶貝。
    博古軒是家老店，門臉不大，但進深很長。店內光線昏暗，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味。鄭偉誠剛踏入門檻，眼睛就被角落裏一抹濃鬱的青色吸引住了。
    那氣息如此強烈，像一團青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動。鄭偉誠的心跳陡然加速——根據這幾天的經驗，這麽濃鬱的氣息，至少有三百年曆史！
    "幾位隨便看，看中什麽跟我說。"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瘦削男子，正坐在櫃台後泡茶，頭也不抬地說道。
    鄭偉誠強自鎮定，裝作隨意瀏覽的樣子向角落走去。他的舍友們已經被櫃台裏各式各樣的玉器吸引，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角落裏堆著幾個落滿灰塵的木箱，箱子上隨意放著幾件鏽跡斑斑的銅器和幾個破損的瓷瓶。但那團青色氣息的來源，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筆壺。
    那筆壺約莫十五厘米高，通體青白釉，壺身上有幾道明顯的裂紋，壺嘴處還缺了一小塊。它被隨意丟在一個破木箱上，仿佛隨時會被當作垃圾扔掉。
    鄭偉誠的手微微發抖。在他的"異眼"中，這筆壺散發的氣息比店裏任何一件標價上萬的"珍品"都要濃鬱純淨。
    "老板，這個怎麽賣？"他盡量平靜地拿起筆壺，聲音卻還是帶著一絲顫抖。
    老板抬頭瞥了一眼，嗤笑道："小夥子，那破玩意兒不值錢，壺嘴都缺了。你要是喜歡，隨便給點就拿走吧。"
    鄭偉誠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仔細檢查筆壺，發現雖然外表破損，但整體結構完好，壺底還有隱約的款識，隻是被汙垢覆蓋看不清楚。
    "我...我出三百。"鄭偉誠掏出錢包，這是他身上所有的現金。
    "老大，你瘋了吧？"沈崇不知何時湊了過來，"這破壺三百？三十還差不多！"
    單成公也走過來勸道："是啊老大，你看這都裂了，買回去也沒用啊。"
    老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假裝大方地擺擺手："既然你誠心要，兩百拿走吧。說實話，這東西放這兒好幾年了，一直沒人要。"
    鄭偉誠知道老板在耍心眼，但他不在乎。這筆壺的價值絕非幾百塊能衡量。他果斷數出兩百遞給老板："我要了。"
    老板接過錢，嘴角微微上揚，顯然在嘲笑這個"冤大頭"。鄭偉誠小心翼翼地將筆壺包好，放進背包，手心已經沁出汗水。
    "老大，你今天怎麽回事？"走出店鋪後，呂剛不解地問，"平時你最精明了，今天怎麽花兩百買個破壺？"
    鄭偉誠神秘地笑了笑："相信我，這壺不簡單。"
    回到宿舍，鄭偉誠立刻鎖上門，打來一盆清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筆壺。隨著汙垢漸漸褪去，壺底的款識逐漸清晰起來——"大清乾隆年製"六個楷書小字。
    "果然..."鄭偉誠深吸一口氣，繼續清洗。當他把壺內壁也擦幹淨時，透過一道裂紋，隱約可見內壁上有字。他找來手電筒，透過裂縫照射，勉強辨認出五個字："日觀峰道人"。
    鄭偉誠猛地站起來，差點碰翻水盆。"日觀峰道人"——這是乾隆年間著名宰相劉墉的號！劉墉因駝背被民間戲稱為"劉羅鍋"，是清代著名的書法家和收藏家。
    他立刻打開電腦搜索相關資料，很快找到一條關鍵信息：劉墉曾定製過一批文房用具，其中就有青白釉筆壺，壺內壁刻有他的號。這批文房用具大多流失民間，近年拍賣會上出現過一件類似的筆洗，拍出了八十萬高價。
    鄭偉誠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鼠標。他強自鎮定，拍下筆壺的清晰照片，發布在國內最大的古董交易網站上，標價五十萬，並留下了聯係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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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能賣出去..."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全是如何處理這筆"意外之財"的念頭。
    令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就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香港收藏家林先生的助理，說林先生對筆壺很感興趣，希望能當麵鑒定。
    當天下午，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帶著一位白發老者來到學校。在附近咖啡館的包間裏，老者用放大鏡仔細檢查了筆壺近半小時，最後對中年男子點點頭。
    "鄭先生，"中年男子微笑道，"林先生願意出三十七萬購買這件筆壺，您看如何？"
    鄭偉誠差點被咖啡嗆到。三十七萬！這比他預期的還要多，幾乎是他父親三年的工資總和。
    "可以。"他努力保持鎮定，聲音卻還是泄露了激動。
    交易進行得很順利。第二天，錢就打到了鄭偉誠的銀行卡上。看著手機銀行裏那一長串數字，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這麽簡單？一個被丟棄的破筆壺，轉眼就變成了三十七萬？
    "這還隻是開始..."鄭偉誠握緊拳頭，暗下決心要更好地利用自己的異能。
    周五下午沒課，鄭偉誠再次獨自來到燕京老街。這次他目標明確——尋找那些被忽視的真品。
    然而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逛了整整三個小時，他幾乎翻遍了每家店鋪的角落，卻再沒發現像筆壺那樣氣息濃鬱的古董。偶爾看到幾件有微弱氣息的老物件，要麽價格虛高，要麽破損嚴重毫無收藏價值。
    傍晚時分，疲憊不堪的鄭偉誠坐在老街盡頭的石凳上，望著逐漸亮起的燈籠發呆。撿漏果然沒那麽容易，上次能發現劉墉的筆壺，簡直是天大的運氣。
    "小夥子，看你轉悠一天了，找什麽呢？"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鄭偉誠回頭，看見一個穿著褪色唐裝的老者正笑眯眯地看著他。老者手裏拿著根煙杆，臉上皺紋縱橫，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
    "隨便看看。"鄭偉誠謹慎地回答。
    老者吐出一口煙圈，意味深長地說："這年頭，真東西不好找啊。不過..."他壓低聲音，"如果你真有眼力，下周有個私人交流會，或許能淘到好東西。"
    鄭偉誠心頭一動："什麽交流會？"
    "城南古玩協會的內部交易會，隻對會員和特邀客人開放。"老者遞給他一張名片，"有興趣的話，打這個電話。"
    鄭偉誠接過名片，上麵隻有一個名字"周文淵"和一個電話號碼。等他再抬頭時，老者已經消失在暮色中，隻有淡淡的煙草味還縈繞在空氣中。
    鄭偉誠捏著名片，心跳加速。這會不會是另一個機會？他的異能，或許能在更專業的場合發揮更大作用...
    回到學校，鄭偉誠查了"城南古玩協會"，發現這確實是一個正規的古玩收藏組織，入會門檻很高。他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周老您好，我是今天在古董街..."
    "我知道你是誰。"周文淵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周日下午三點，城南文化館二樓，報我的名字就行。"
    電話掛斷了，鄭偉誠卻感到一股莫名的興奮。或許，這才是他異能的真正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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