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鬥智、上當受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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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睿眼角跳了跳,驚訝之極。



    他深深看著翻身坐地的蕭會理長吸一氣。心道:不愧在史書留名,心機遠超同年人啊!若顧姆答應,其性質就不是因小王爺出言不遜而被教訓,反是顧姆垂涎那些奇鳥而欺負宗室,坐實方外之人欺壓俗世郡王的罪證了。若再上書菩薩皇帝,說不定還會挑起佛道之爭。



    顧姆目光閃動,盯著蕭會理良久才森然一笑,道:“你將本仙姑當什麽人了?本該抽你屁股三棍子,現在翻倍,哼!羅刹仙姑就羅刹仙姑,整治爾等美其名曰:守孝不殺生,但卻設局納財之奸佞小人,背上羅刹仙姑之名反倒為美,咯……”



    “守孝?呃……”唐睿一愣,忽然想起南康簡王就埋在後世的句容市不遠處。難怪帶著親衛進茅山打獵,看來是為重陽節祭祀蕭績而準備三牲了。



    “嘩——呯砰!”距離棋案不遠處的那張幾案忽被掀翻,砸入甬道。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七的二十來歲胖子從那幾案之下“吭哧吭哧”地站了起來,顧不得正冠理袍便對顧姆打躬作揖道:“孔章見過仙姑!可否聽章一言?”



    那些翹著屁股鑽入幾案下的“吃瓜雅士”見危險已過,也紛紛退出身軀,正襟危坐。已是貼牆立正的“吃瓜雅士”們望著蕭會理麵露尷尬笑意,遲疑不決。



    “孔章是誰?”顧姆挑眉一瞪,鋒芒咋露。



    “咳咳!”那胖子輕咳兩下,腆出笑臉一挺大肚,自詡倜儻道:“吾乃吳縣士子陸山才,字孔章是也。”



    “陸山才?”顧姆蹙眉一思,sǎo miáo著陸山才良久才恍然抿嘴一笑,道:“莫非你就是中散大夫陸泛家那招搖撞騙,自詡精通古文曆史之大才子?嗯,看樣兒的確有山一般之大才呀,不然那肚腹為何這般大呢?”



    “那是當然,否則也不會掀翻幾案了!”唐睿接話轉身望著陸山才一扮鬼臉,嘻嘻一笑,指著地上調侃道:“那茶湯盆,那茶碗,嘖嘖嘖,細碎細碎的多可惜呀,若是收藏起來,千餘年後拿到拍賣場拍賣,言那茶盆、茶碗曾為陸大才子擋箭矢而不碎,定會賣個大價錢的。”



    “噗!咯……”顧姆忍不住大笑起來。又忽覺不妥,趕緊揚起左手,遮擋那滿口白牙。



    “哈哈哈!”坐在地上的蕭會理見“羅刹惡魔”不上當,遂故作灑脫,仰首朗笑,一指唐睿大套近乎,誇讚道:“雖是舌毒,卻入木三分,妙言也!你是鄱陽王府十五姑之子吧?論起來可是孤之表弟也,可否跟在本王身邊混個前程?”



    形勢不利,繼續蠻橫是蠢貨,隻得委曲求全。蕭會理陰冷著自我安慰,暗中咬牙切齒:卑賤寒門子,等你到了本王手裏……嘿嘿!



    “吃瓜雅士”們哪知蕭會理陰暗,隻見他不以為忤,反而認親,遂也跟著起哄一笑。各種笑聲交織在一起,甚是怪異。



    唐睿搖頭晃腦,剛想拒絕,卻忽然想到胖乎乎的可愛大熊貓。心道:打架沒前途,看老虎就知道了,就我這年齡,要活得自在得學熊貓賣萌,順著竹杆兒往上爬,然後啃掉竹竿兒。遂露出笑盈盈的天真嘴臉一揮拳頭,問道:“可否封我大將軍,我雖是寒門子,可最喜歡打仗了!”



    “大將軍?哈,就你這本事,也想當大將軍?”



    “咋的啦?陳大將軍不也是寒門子嗎?我就佩服他!七千白衣猛士收洛陽啊,絕對名傳千古!”



    蕭會理見唐睿露出極其向往的目光裝老成,以為激將成功,便露出自信的笑容許口道:“表弟年小,上不得戰場,這樣吧,先做本王伴讀,研習兵法,待年長,舉薦你做本王軍師如何?”說得興奮,便站了起來。



    “沒興趣!”唐睿冷漠回應。



    “啥?”蕭會理,猛覺一盆涼水潑到臉上,一猙獰,便羞怒道:“不識好歹!”



    被晾在一邊兒的陸山才打了個機靈,趁機自我解嘲地尷尬一笑,對蕭會理大禮一拜,謙卑道:“孔章拜見南康王!聽聞殿下好文史,孔章亦是,故跋山涉水,冒昧前來,尚請與殿下品茶論道,解章之惑也。”



    “本仙姑允許了嗎?”顧姆很不顧麵子地森然問道:“二愣子,把棍子給我!”



    “何必呢?”陸山才一愣,訕訕一笑。



    “還打呀?”拄著拇指粗荊條的二愣子驚呼一聲,期期艾艾道:“這……這不好吧?仙姑是高人,您看,這高……高朋滿座,雅士雲集,不如讓賤奴給仙姑沏一壺最好茶湯如何?”



    “那你還不快滾!”蕭會理見二愣子真拿出棍子,可不管他如何能言善辯,立馬怒吼。俄而又轉臉向顧姆稽首一禮,諂媚道:“仙姑世外高人,怎能跟凡夫俗子計較呢?”俄而語氣一轉,隱隱威脅道:“重陽臨近,若孤與聖上一起登高時說漏了嘴,那……後果就不是孤能預料的了。”



    “這變臉技能,小爺不及也!”唐睿暗中感概,卻心知肚明蕭見理的內心想法。不由得對呆傻了的二愣子可憐起來。



    他知道顧姆之所以得理不饒蕭見理,其實是因為這蕭見理剛才牛逼哄哄耍橫,不想那隻鳳頭鷹被唐睿拿走,便借機找茬,出手教訓一頓蕭見理而已。可剛才已算是出手了,遂賣萌一笑,脆生生地炫耀道:“顧姆呀,這局張夫子又要輸了,我可贏了兩隻異鳥哦~!”



    二愣子去留不決,傻呆暗忖:仆可是幫殿下說話的呀,怎會這樣呢?



    “咯……”顧姆見二愣子似乎還沒醒悟隻要拿來棍子,就犯了王者大忌,不由得森寒笑道:“南康王這又捧又威脅,當本仙姑怕你蕭家嗎?”



    “終於不再挨揍了!”蕭會理心裏一喜,佯裝老實,嘿嘿一笑:“仙姑誤會了,孤實言相告耳。”雖威脅依然,卻色厲內荏。



    “不再耍橫了?”已經出過手的顧姆咋呼呼喊拿棍子,本就是恐嚇蕭見理而已,現見蕭見理心虛膽怯,遂板著臉翹嘴微笑,倒也嫵媚。



    “孤耍橫了嗎?”心情一鬆的蕭會理故作訝然,扭臉凶巴巴一掃,大聲問道:“你們見著孤耍橫了嗎?”



    “吾等皆未見殿下耍橫!”茶鋪裏的“吃瓜雅士”們見形式緩和,遂樂得一齊拱手佐證。



    “沒吧?”蕭會理轉過臉來嘚瑟笑問,輕佻眨眼。



    顧姆冷哼一聲,望向張夫子問道:“這局棋還有必要下嗎?”



    “這……”瞑目耷拉著腦袋的張夫子色變抬頭,望向蕭會理支支吾吾道:“這局棋,老仆……老仆棋力不濟,給殿下丟臉了。”



    “厲害呀,表弟!”蕭會理臉頰一顫,眼光陰沉,故作大度揮手道:“不就是一隻風頭雛鷹、一隻太陽鳥嗎?表弟喜歡,就拿去吧!”



    “啥意思?賞賜嗎?南康王真大方。”唐睿一癟嘴,譏諷道:“可那是我憑本事贏來的!”



    “算你博~彩所得可好?”蕭會理幹幹一笑。



    “算什麽算?本來就是!”唐睿硬著脖子分毫不讓。心道:想占小爺便宜,沒門兒。



    “喲嗬,叫真兒了哈?”



    “還事情本來麵目耳。”



    蕭會理見占不了唐睿便宜,遂倆眼滴溜溜一轉,問道:“滿十歲否?”



    “差不多吧。”不肯讓蕭會理掌握對話主動權的唐睿打著馬虎眼兒,站起身來對顧姆歡呼道:“走囉——取鳥兒去!”言訖,便大聲哼著“今兒個老百姓呀,真呀真高興,高興,高興!”一溜煙兒地跑出了茶鋪。



    “小心兵刃!”緊隨其後的顧姆歡喜著大聲提醒,俄而又凶巴巴地對那群親衛吼道:“還不快快撿起兵刃,若絆倒了小郎主,本仙姑扒了你們的皮!”



    這小子為甚能得仙姑寶貝兒一般看顧,俺們卻遭受打罵由心之待遇?同樣是人,為啥差別這麽大呢?所有親衛心裏一陣哀嚎,速度撿起兵器,讓開道來。



    “哇哈哈,師侄果然沒騙老夫!”站在街麵的孫不二見唐睿站在茶鋪門前,立時抓起頜下須辮兒猛甩起來開心朗笑道:“贏了沒?若沒贏,師父幫你贏回來!”



    “哇呀,上當了!”唐睿心中一凜,挑眉一望那西天邊隻有竹竿高的太陽高聲哀嚎道:“我的自由啊——哇啦啦,上當了哇!”



    “咯……”笑得比孫不二還開心的顧姆嗲聲調侃道:“本仙姑照看你這寶貝弟子這麽久,有甚謝禮?”



    “這……你想要甚?”孫不二緩緩摔著須辮兒問,似乎有點懵。



    “你眼瞎呀?”顧姆忽然尖叫著一指那三十多名親衛,沒好氣道:“看到沒,軍弩一伍,弓箭一什,槍卒一什,刀斧手……一十三,本仙姑差點把命丟了,你說該如何補償?”



    “啊~!”親衛門集體驚呼起來,暗自腹誹不已。



    孫不二詫異一望,訝然邁步走來,笑道:“不就是讓老夫給你出氣嗎?沒問題,不知你想他們死還是殘,說清楚,天就要黑了,老夫時間有點兒趕。”



    “戒備!”親衛頭目淒厲高喊,戾氣橫生。



    “嘩——”三十多位親衛無不抽刀端槍,拉弓舉駑,緊張盯著孫不二屏息斂氣,蠢蠢欲動。



    顧姆瞥了一眼那群慌了神的親衛,嘎嘎一笑,嗬斥道:“本仙姑要教訓他們還用你老不休,要不要比鬥一場?”



    孫不二臉色一僵,又氣又急,卻又拿這個老跟自己作對的師侄無可奈何。便一甩須辮兒一咬牙,惱怒問道:“你要什麽謝禮隻管開口,除了天上的月亮、星星,世間還沒老夫弄不到的東西。”



    “是嗎?”顧姆眉飛色舞,砸出一個衛生球。



    “快說!”孫不二極不煩,沉聲一吼。



    “等本仙姑想清楚了再告知你!咯……”顧姆立時笑彎了腰。



    “你……敢戲弄老夫,好膽兒!我……老夫……”急眼兒了的孫不二一指顧姆,揚起手咆哮著便要撲來。



    “這是什麽戲碼?”唐睿大怔,傻眼兒嘟噥道:“似曾相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