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悶熱的空氣中，連蟬鳴都透著股有氣無力的勁兒。
    歐陽玲瓏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卻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似的發不出聲音。
    她下意識摸了摸戰術服領口，那裏的布料已經被汗水浸透，緊貼在皮膚上。
    周周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指尖帶起一絲精神波動："要走要留，隨你。"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但別指望我們會信任一個來曆不明的人。"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燥熱，呼吸都變得費勁。
    十二歲的董世突然上前跨了一步，月光下他的眸子泛著狼族特有的幽光。
    這個本該在校園裏讀書的少年，此刻卻散發著遠超年齡的壓迫感。
    "等等。"
    他清亮的聲音裏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目光落在歐陽玲瓏戰術服那道撕裂的傷口上——
    那是幾分鍾前她為自己擋下機械守衛攻擊時留下的。
    "給你三分鍾，解釋清楚。"
    歐陽玲瓏艱難地抬起頭，戰術服勾勒出她緊繃的肌肉線條。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發顫：
    "納米消毒劑，整個夜梟總部儲備極少，不足十份。普通異能者一旦注射，神經係統可能會在幾分鍾內，甚至僅僅幾秒內就徹底崩潰，而你……"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灼熱，"你不僅沒事，異能波動反而增強了。
    這隻有一個解釋——你很可能是預言中的下一個天啟者。"
    董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所以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為了這個所謂的"天啟者"？"
    "一開始我隻是注意到你的狼人血脈……"
    歐陽玲瓏的指甲不自覺地陷入掌心，留下四個月牙形的血痕。
    "但現在，我確信你就是能終結這一切的人。"
    錢多多困惑地撓了撓頭，石化異能不受控製地在皮膚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紋路：
    "等等，你們說的天啟者到底是什麽玩意兒？能不能說點正常人能聽懂的？"
    周周和程坤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之前探查基地時交換過信息，在數據庫裏瞥見過"天啟者計劃"的相關文件。
    但因為加密等級太高，短時間內，程坤隻破解出隻言片語——什麽"人類進化"、"終極兵器"之類的模糊字眼。
    周周的精神觸須輕輕顫動，她若有所思地說："我們看到過這個名詞，但具體內容......"
    "加密等級s級，連我都破解不了全部。"
    程坤眼中閃過一串紅色警告代碼，"隻知道跟異能進化有關。"
    月光如刀，將董世的身影削成一道鋒利的剪影。
    他微側著頭，發間那對狼耳的輪廓在月色下若隱若現。
    歐陽玲瓏的瞳孔裏跳動著近乎宗教般的熾熱，"我以性命起誓守護你！因為你是......"
    她的尾音顫抖得厲害，讓旁觀的周周三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
    這個外表酷酷的女人，此刻卻像極了狂信徒畫卷裏的殉道者。
    “少來這套!”董世毫不留情地打斷她。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把左邊狼耳都壓扁了，"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更不稀罕當什麽天啟者。"
    歐陽玲瓏急切地上前一步，戰術靴碾碎了地上的枯枝："你不明白！成為天啟者就意味著——"
    "——不重要。"
    董世再一次打斷她，眼中金芒暴漲，豎瞳收縮成兩條危險的細線。
    "我隻知道，所有打著"為你好"旗號的人，最後都想要控製我。"
    驟起的夜風卷著落葉在兩人腳邊打轉。
    十二歲的少年身形修長，比二十多歲的歐陽玲瓏還高出半個頭，在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你根本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歐陽玲瓏突然激動地抓住他的衣袖，力道大得驚人。
    "那些瘋子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潛在的天啟者候選，尤其是像你這樣……"
    “鬆手!”董世猛地甩開她，完全沒了耐性，"讓你跟著我這麽久，就是還你救命之恩的極限了。你給我趕緊走!"
    他的指甲已經悄然變長，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
    歐陽玲瓏突然怔住。
    月光穿過少年鋒利的爪尖，在她視網膜上投下與記憶重疊的剪影——弟弟歐陽林熙暴怒時，也是這樣亮出相似的利爪。
    她的聲音突然變小了："我不能走!我必須留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
    “嗬!”董世冷笑一聲，後退半步拉開距離："我看你是被洗腦得太徹底了。"
    狼爪已經完全彈出，“你現在這樣，跟那些穿白大褂的變態有什麽區別？”
    "我......"歐陽玲瓏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聲音沙啞："不，你需要我......"
    "省省吧。"董世呲了呲牙，爪尖唰一下在地上犁出五道深溝，"離我遠點，別再靠近我！"
    一旁觀戰的三人不約而同地“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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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多多暗暗豎起大拇指，另一隻手已經摸進零食袋，程坤的瞳孔發出蓄能的嗡鳴。
    而周周的精神觸須正如蛛網般在月光下無聲張開——準備隨時拉架。
    歐陽玲瓏的手無力地垂下，指尖微微顫抖著移向領口。
    她猛地一扯，戰術服被粗暴地拉開。
    月光下，鎖骨上"px0913"的烙印猙獰可怖，邊緣處滲出的血珠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那烙印周圍的皮膚紅腫發炎，顯然是最近才被強行烙上的。
    "我爸......"她的聲音突然哽住，喉結滾動了幾下才繼續道：
    "是夜梟科研部長。我是預備役的一員。三個月前......我奉命調查基地異常......"
    ——三個月前，那是末世剛開始的時候……
    歐陽玲瓏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像是回憶起什麽可怕的畫麵。
    "我……發現他們在用活人做實驗......那些受試者裏......"
    她的指甲再次掐進掌心，"有我弟弟......還有我......"
    淚水混著臉上的血汙滑落，在她沾滿塵土的臉上衝出兩道清晰的痕跡。
    "他們害死了他！"這句話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董世的表情終於有了鬆動，他盯著那個仍在滲血的烙印，聲音低沉："所以......你選擇了背叛？"
    "不是背叛......"歐陽玲瓏胡亂抹了把臉，"是夜梟內部出了問題......隻是我級別太低……"
    突然，她猛地按住耳後，一個微型全息投影儀自動展開。
    地圖上，一個綠色光點正在廢棄工廠的位置急促閃爍。
    "是最高級別的求救信號！"她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可能是我爸！"
    歐陽玲瓏手腕一翻，沒有任何預兆，一柄泛著幽藍冷光的脈衝槍就出現在她手中。
    槍身上的能量紋路如同活物般脈動，在夜色中勾勒出優美的弧線。
    "臥槽！這也太帥了吧！"錢多多眼睛瞪得溜圓，連手臂上的石化紋路都消退了幾分。
    "能給我也整一把不？"他伸手就要去摸。
    程坤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顯然也被這手驚豔到了，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錢多多搶了先。
    歐陽玲瓏苦笑著收回武器，脈衝槍在她掌心化作點點藍光消散：
    "抱歉，目前我的異能......隻能維持一件武器。"
    她轉向董世，月光下眼神格外堅定："我必須去確認信號來源......你們......"
    她頓了頓，"要一起嗎？"
    幾道目光齊刷刷轉向周周。
    雖然與歐陽玲瓏素不相識，但他們耐著性子看完這一場，無非是想套取更多關於夜梟的情報。
    周周的精神觸須輕輕顫動，最終將決定權交給了董世。
    少年沉默了片刻，突然邁步向前："我跟她去，你們在外麵接應。"
    "不行！"周周的精神屏障瞬間展開，在空氣中蕩起漣漪，"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來......"
    "就是！"程坤和錢多多默契地接話，幾乎異口同聲。
    前者已經調出了工廠的立體投影，"要進一起進！"
    錢多多附和，“沒錯!”
    程坤的手指在全息鍵盤上躍躍欲試："那基地還炸不炸了？姐，你給個準話！"
    周周的精神觸須無聲收回，在夜色中留下淡淡的金色光痕："先離開這裏再說。"
    她警告地瞪了程坤一眼，"別節外生枝。"
    程坤不甘心地看了眼基地方向，虛擬鍵盤在掌心熄滅。
    錢多多自覺地退到隊伍最後，石化異能蓄勢待發。
    五個人的身影很快被茂密的樹影吞沒，隻留下地上幾道交錯的影子。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基地深處，一個滿臉血汙的男人緩緩摘下頭盔。
    機械義眼的紅光在黑暗中明滅不定，映照出他與歐陽玲瓏七分相似的麵容。
    監控屏幕上，五個紅點正沿著預定路線穩步前進。
    "準備收網。"他對著通訊器說道，聲音裏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
    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為了......人類的未來。"
    這句話說得極其艱難，仿佛每個字都重若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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