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煜辰靜靜地坐在床邊，神情有些恍惚。
    記憶裏的周周還是那個被他惹毛就會跳腳的少女。
    高中畢業那年他故意把她的誌願表改成和自己一樣的學校，結果被她當著全班的麵把課本砸在他臉上。
    那時候她眼睛亮得驚人，罵他"自以為是的混蛋"時微微發抖的嘴唇，現在想來都讓他胸口發燙。
    可眼前這個安靜沉睡的周周，腹部那個溫柔的弧度卻像把鈍刀，一下下剜著他的心髒。
    他拿起濕毛巾，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她手臂上的血跡，生怕弄疼她半分。
    "這恢複速度……"金煜辰瞳孔微縮。
    隻見剛剛還可怖滲血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痂，轉眼間就隻剩下淡淡的紅痕。
    要不是早就看過周周的資料，他都要懷疑這丫頭是不是覺醒了什麽自愈異能。
    意識到周周沒有性命之憂，金煜辰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眼下棘手的難題，是周周腹中的胎兒：一死一傷。
    一個微弱卻倔強地跳動著，像荒野中頑強的小草；另一個死寂中透著詭異的脈動，仿佛蟄伏的毒蛇。
    金煜辰的手掌輕輕覆上去，感受到那個頑強的小生命微弱的心跳。
    他突然紅了眼眶——這明明是他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可孩子卻不是他的。
    "小東西……你可得給我好好活著。"
    金煜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漫開的瞬間，他的肩胛骨突然迸發出耀眼的金芒。
    "要是敢讓你媽媽傷心……我可不會放過你。"
    兩對半透明的光翼從脊背舒展而出，每一片羽翎都由流動的光粒子構成，在昏暗的房間裏灑下星屑般的光點。
    "堅持住......"
    光翼溫柔地包裹住周周隆起的腹部。
    數以萬計的金色光粒順著周周蒼白的皮膚滲入，在子宮位置匯聚成一個小小的光繭。
    異能掃描顯示，那個頑強的小家夥正蜷縮在胎盤角落，臍帶血流幾乎停滯。
    金煜辰的瞳孔漸漸變成熔金般的顏色，更多光粒子從毛孔中逸散。
    這是要透支生命能量的征兆——光翼異能者最珍貴的本源之力。
    但他毫不猶豫地將手掌按在光繭上方，任由自己的生命力化作金色溪流，源源不斷注入那個微弱的胎心。
    "咚......咚......"
    當第一聲清晰的心跳通過異能共振傳來時，金煜辰的嘴角溢出血線。
    光翼肉眼可見地黯淡了幾分，有幾片羽翎甚至開始消散。
    但他反而揚起嘴角，用染血的手指輕輕描摹周周的腹部輪廓。
    "記住了，你欠我一條命，等你長大了，得替我看好你媽媽......"
    金煜辰脫力地靠在床邊，光翼化為無數光點消散。
    窗外熱浪翻湧，扭曲的空氣讓遠處廢墟在月光下如同海市蜃樓。
    這酷熱像極了十五歲那年的盛夏。
    那時的金煜辰，總愛騎著單車繞圈圈，就為了"偶遇"拎著補習包去學鋼琴的周周。
    "喲，小矮子又去學鋼琴啊？"他單腳撐地，故意把單車鈴按得叮當響。
    陽光在他淺棕色的發梢跳躍，校服領口敞開著，露出曬成小麥色的脖頸。
    周周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
    她今天紮著高馬尾，發尾隨著轉身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淡淡的梔子花香飄進金煜辰鼻尖。
    周周的父親是重點高中的教導主任，母親在教育局工作，而金煜辰家，就住在隔壁。
    "喂，送你！"金煜辰變魔術似的從書包裏掏出一盒哈根達斯。
    冰淇淋已經有些化了，"路過便利店順便買的。"他說。
    “誰要吃你的……”
    周周話沒說完，金煜辰就故意手滑，冰淇淋盒"恰好"掉進她補習包裏。
    少年大笑著蹬車逃跑，後座卻被猛地拽住，旋即又甩脫開來。
    "金！煜！辰！你這個煩人精!"
    周周氣呼呼地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進嘴裏，嘴角沾了點奶油都不自知。
    金煜辰盯著那點白色奶油，突然覺得喉嚨發幹。
    就像此刻，昏迷中的周周眉頭微蹙，仿佛隨時會醒來，罵他一句"煩人精"。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髒狠狠抽痛了一下。
    金煜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為周周檢查身上的傷勢，擦拭血汙。
    當毛巾觸及鎖骨時，他的動作猛然僵住——
    在昏暗的燈光下，周周皮膚上浮現出詭異的熒光鱗紋，細密的紋路如同魚鱗般排列，正隨著某種詭異的節奏明滅閃爍。
    更可怕的是，這些鱗紋的脈動竟與腹部那個已無生命跡象的胎兒同步。
    每一次熒光亮起，那個死胎就會微微顫動，而周周的臉色就更加蒼白一分。
    "這是......"金煜辰的瞳孔驟然收縮。
    一個可怕的認知擊中了他，"死胎正在異變成喪屍，在吞噬母體的生命力！"
    他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輕輕掀開周周的衣領。
    更多的熒光鱗紋映入眼簾，它們如同活物般從鎖骨向下蔓延，最終在腹部形成一個完整的光圈，將那個死胎牢牢包裹。
    光圈每閃爍一次，就有一縷血色從周周體內被抽離，注入那個本該死去的胎兒。
    "該死！"金煜辰一拳砸在床頭櫃上，木屑飛濺。
    他的光異能已經透支，現在唯一能救周周的方法就是......
    他的目光落在周周隆起的腹部，喉嚨發緊。
    就在他掙紮間，周周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那些鱗紋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整個房間的溫度驟降。
    被單上迅速凝結出細密的冰晶，而更令人心驚的是——那個健康胎兒的心跳也開始變得紊亂。
    金煜辰看到周周的眼皮在快速顫動，仿佛在經曆什麽可怕的噩夢。
    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卻隻能發出氣若遊絲的呻吟。
    那些熒光鱗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已經爬上了她的臉頰。
    時間不多了。
    金煜辰深吸一口氣，緩緩將手覆在周周腹部。
    他閉上眼，感受著兩個胎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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