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著龜裂的土地，空氣中彌漫著幹燥的塵土味。
    周周站在基地門口，目送黃伯佝僂的背影消失在土牆後。
    老人臨走時還熱情地揮手，嘴裏念叨著感謝她們留下的食物補給。
    薑萌敏銳地察覺到周周表情的異樣，“小周姐？”
    女主那雙總是平靜如水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小野的繈褓邊緣。
    "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薑萌壓低聲音問道，目光掃過周圍破敗的棚屋。
    她知道周周這一路都在暗中探查小叮當的下落。
    "沒什麽，走吧。"
    周周的語氣平靜得近乎刻意，抱著小野轉身就走。
    但薑萌注意到，女主邁步時軍靴在地麵留下的腳印比平時深了幾分。
    實際上，周周的精神力早已在剛才交談的瞬間，將黃伯的記憶翻了個底朝天。
    這本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以她現在的實力，讀取一個普通老人的記憶就像翻閱一本攤開的書。
    但詭異的是，這本"書"裏關於小叮當的章節被整齊地撕掉了。
    這太不合常理了。
    小叮當活潑好動，這孩子總是喜歡到處亂竄，基地裏幾乎每個人都認識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家夥。
    黃伯更是親手教過小叮當用狗尾巴草編蝴蝶，老人當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小叮當還把自己編的蝴蝶送了一隻給她，雖然歪歪扭扭的樣子實在算不上好看。
    周周的指尖泛起細微的冰晶。
    她回憶起這一路的調查：至少有三百多人的記憶都出現了類似的空白。
    更可怕的是，這種記憶缺失呈現出明顯的時間梯度——
    距離小叮當失蹤的時間越近，人們的記憶趨向完整；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關於小叮當的記憶就像被橡皮擦一點點抹去。
    不過異能者是例外，他們的記憶齒輪似乎能卡得更久些。
    薑萌仰頭灌下半壺水，塑料瓶被捏得嘎吱作響。
    蒸騰的熱浪裹著沙塵撲麵而來，路邊枯樹的枝椏像凝固的黑色火焰。
    零星幾株變異樹種滲出詭異的黏液，在地表腐蝕出焦黑的坑窪。
    餘光瞥見周周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冰晶，她揚了揚眉。
    小說裏的女主可不笨，她這個表情……
    “小周姐——”
    薑萌扯鬆領口透氣，故意把尾音拖得輕快。
    "我這人雖然腦子轉得慢，但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不是？你就跟我說說嘛！"
    風沙突然卷起枯葉劈啪作響。
    周周的聲音混著冰晶碎裂般的輕響，在熱浪裏泛起冷意：
    "你有聽過集體記憶消失嗎？"
    薑萌愣了一下，背包帶在肩上勒出紅痕。
    "理論上……如果精神力足夠強大，是可以做到的。"
    她謹慎地回答，"但覆蓋範圍這麽大，持續時間這麽長……"
    少女咽了口唾沫，"至少現在，沒人能做到吧……"
    周周沒有回應。
    她低頭望著懷中的小野，嬰兒正用力嘬著奶嘴，吞咽聲格外清晰。
    因始終沒有母乳，孩子幾天前徹底斷了哺乳，出乎意料地沒怎麽哭鬧就適應了奶粉。
    她指尖輕觸嬰兒泛紅的眼角，記憶突然翻湧——
    小叮當曾在她懷中吃了一整年母乳，粉撲撲的小臉總愛往她頸窩蹭。
    恍惚間，那張蒼白空洞的麵容又在眼前一閃而過，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周周握拳，指節發白。
    她必須感謝上蒼，至少自己對女兒的記憶還完整無缺。
    如果連這些珍貴的回憶都被奪走……她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烈日依舊無情地炙烤著這片荒蕪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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