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裏，陶套套攪動著杯中的冰美式，冰塊碰撞的聲音清脆又冷淡。
    陳浩南坐在對麵，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像是在斟酌措辭。
    “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女孩。”他開口，語氣輕鬆得像在聊天氣。
    陶套套抬了抬眼皮“第幾個了？”
    “程小小。”他笑了笑，“眼睛圓圓的，像隻兔子。”
    “哦，林小雨婚禮上的伴娘？”陶套套語氣平靜，“藏得挺深啊。”
    陳浩南聳肩“其實我沒藏，我都告訴她了。”
    “告訴她什麽？”
    “告訴她關於林小雨，關於你，關於蘇冉的事。”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角掛著那種遊刃有餘的笑，“她聽完後愣了很久，然後問我是不是在玩什麽心理實驗。”
    陶套套盯著他，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你圖什麽？”
    “不知道。”陳浩南往後靠進沙發裏，眼神懶散，“就是突然覺得……這種坦白的感覺挺刺激的。”
    “刺激？”
    “嗯，像在玩獵人遊戲。”他歪頭看她，“但不管有多少人，家人還是你，套套。”
    陶套套終於笑出了聲“你覺得我能套住你？”
    “你不覺得嗎？”
    “不覺得。”她幹脆地回答。
    陳浩南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在你麵前，我才能做真實的自己。”
    陶套套放下咖啡杯，金屬勺“叮”的一聲撞在杯壁上。
    “那你就誠實一點。”她直視他的眼睛，“找一個人啊。況且，之前你已經找過那麽多個了，現在呢？為什麽不能一對一真實一點？”
    陳浩南沒說話。
    “是因為喜歡同時好幾個的刺激感？”她繼續問，“還是因為你根本不敢真的選一個？”
    咖啡廳的背景音樂正好切到一首慢歌，鋼琴聲像水滴一樣落進沉默裏。
    陳浩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半晌才開口“……我不知道。”
    陶套套站起身，拎起包“等你知道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她轉身要走，陳浩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套套。”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聲音很低，“我真的選了其中一個，你會怎麽樣？”
    陶套套輕輕抽回手，頭也不回地笑了
    “我會恭喜你——”
    “終於學會做個人了。”
    陶套套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潮濕的晚風裹著街邊梧桐的氣息撲麵而來。身後傳來陳浩南追出來的腳步聲，在空蕩的人行道上格外清晰。她停在路燈下，橙黃色的光暈將影子拉得很長，與他的影子在地麵上糾纏。
    “為什麽一定要追問答案？”陳浩南伸手擋住她麵前的風，“維持現在這樣不好嗎？”
    “不好。”陶套套仰起頭，路燈的光刺得她眼眶發酸，“你知道劇本殺裏最沒意思的是什麽角色嗎？不是邊緣人物，是永遠遊離在主線外的旁觀者。”她頓了頓，聲音發顫，“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寫屬於我們的劇本。”
    陳浩南喉結滾動，伸手想擦去她眼角的淚，卻被她側身躲開。記憶突然閃回無數個深夜，他們窩在劇本殺店裏複盤劇情，她總故意抽到凶手牌，看著他絞盡腦汁推理時狡黠的笑；她生日那天，他翻牆進學校，在宿舍樓下用煙花拚出歪歪扭扭的“生日快樂”，驚得整棟樓的女生都趴在窗口尖叫。
    “你說過我是你的特殊副本。”陶套套攥緊背包帶，“可副本再精彩，也有通關的時候。”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寂靜的夜，“程小小能讓你坦白，林小雨能讓你失控，蘇冉能讓你新鮮感爆棚，那我呢？我不過是你存檔裏永遠不會刪除的舊遊戲。”
    陳浩南突然將她抵在梧桐樹上，呼吸灼熱“你不一樣。”他的拇指摩挲著她泛紅的眼角，“每次混亂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永遠是你。”
    “所以呢？”陶套套冷笑，“需要我給你收拾爛攤子，再看著你奔向不同的女主角？”她想起上次劇本殺抽到情侶本，他在眾人起哄聲裏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心跳聲幾乎震碎胸腔，可第二天他又若無其事地約了別的女生。
    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幾片枯葉落在陳浩南肩頭。他沉默許久，鬆開手後退半步“套套，我”
    “別說了。”陶套套轉身，長發在風裏揚起又落下，“去找你的兔子女孩吧。記得下次再玩獵人遊戲，別讓獵物先看透你的劇本。”她的背影漸漸融入夜色，隻剩路燈下孤零零的遊戲幣在地上泛著冷光——那是去年他送她的生日禮物，說代表“永不存檔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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