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血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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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鈔票在月光下產卵嗎?"我蜷縮在審訊室的鐵椅上,手腕上的電子鐐銬突然發出刺耳鳴叫。三個小時前,我舉著燃燒的青銅羅盤衝進央行金庫,監控錄像顯示我在對空氣嘶吼,而此刻我的視網膜上還殘留著鈔票邊緣蠕動的鋸齒。
故事要從那個充滿銅鏽味的深夜說起。我蹲在城中村公廁改裝的出租屋裏,手機屏幕突然迸射出血色光芒。"錢流"直播間裏,戴純金麵具的主播正在切割自己的小指,噴湧的鮮血化作漫天飛舞的歐元。"跟著錢脈走,它會帶你去應許之地。"他的聲音像是生鏽的硬幣在頭骨上刮擦。
我冷笑著要關閉頁麵,銀行app突然彈出提示:賬戶裏最後的1314元變成了∞符號。出租屋的節能燈開始頻閃,在明暗交替的間隙,牆壁上浮現出發光的血管紋路,那些脈絡最終匯聚成城郊爛尾樓的坐標。
當我握著從二手市場淘來的高壓電擊器衝進廢墟時,月光正透過鋼筋骨架的縫隙,在地上織出一張流動的鈔票網。九十九層樓高的中庭裏,數以億計的紙幣首尾相銜,像銀河般在半空緩緩旋轉。它們經過承重柱時,混凝土竟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新來的祭品?"陰影裏走出個穿貂皮大衣的男人,他右手五指戴著不同年代的玉扳指,左手卻像被絞肉機啃過般殘缺不全。我聞到他身上濃重的福爾馬林味,那是殯儀館防腐劑特有的氣息。"這叫錢脈,"他用斷指戳了戳懸浮的鈔票,"明朝首輔嚴嵩被抄家時,九萬兩白銀在地窖裏化成了銀蚺。"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按向錢流,紙幣邊緣頓時割開皮肉。但噴湧的血珠沒有落地,反而被鈔票吸食得幹幹淨淨。當劇痛讓我眼前發黑時,那些染血的紙幣突然調轉方向,暴雨般砸在我身上,每張鈔票都印著不同年代的頭像。
第二天我在堆滿金條的床上驚醒,手機顯示三十八家上市公司的大宗交易記錄。但當我試圖向女友小雨解釋時,她指著餐桌說:"你忘了嗎?這些是你上周買的期貨賺的。"我這才發現所有關於錢流的記憶都在被篡改,就像有人用橡皮擦在我大腦皮層上反複摩擦。
連續七夜,我追著電子地圖上的紅點穿越城市。在廢棄化工廠的排水管裏,我打撈出泡發的歐元,它們像水母般吸附在皮膚上;在火葬場的焚屍爐前,我接住燃燒的美元,火焰在掌心凝成翡翠戒指;最驚險的是跨海大橋,當錢流裹挾著我衝過斷裂的橋麵時,身後三百米長的鋼結構正墜入海中,浪花裏漂浮著無數張人臉。
我的財富以幾何倍數膨脹,直到在私人銀行的保險庫遇見張凱。這個大學時開著保時捷碾壓我助學金的富二代,此刻正用純金鑷子夾著雪茄。"聽說你在收集錢脈?"他吐出的煙圈在空中凝成骷髏,"知道為什麽那些暴發戶會突然跳樓嗎?錢脈吸食的是人的命格。"他突然扯開襯衫,心髒位置鑲著的翡翠正在滲出黑色膿血,那分明是三天前我在火葬場見過的戒指。
暴雨夜的地圖上首次出現重疊的紅點。當我踹開廢棄教堂的鐵門,彩繪玻璃的聖母像正流下血淚。小雨被鐵鏈鎖在十字架上,無數鈔票像蛆蟲般從她耳道鑽進顱腔。"每張染血的錢都需要宿主,"張凱的聲音從告解室傳來,"這小妞的肝髒上周替你擋了次車禍呢。"
我發瘋似的用消防斧劈砍鐵鏈,被斬斷的鈔票卻化作利刃風暴。當警笛聲刺破雨幕時,小雨突然奪過斧頭砍斷自己左腿,噴湧的動脈血瞬間染紅整個空間。"去垃圾山..."她殘缺的嘴唇吐出最後指令,"青銅羅盤..."
我在腐臭衝天的醫療廢物堆裏扒了六小時,終於找到那個刻著饕餮紋的羅盤。這時錢流從四麵八方湧來,在空中凝聚成東方巨龍形態。張凱舉著雙管獵槍現身:"這是千年錢蠱,吃了它的..."話音未落,紙幣組成的龍爪突然貫穿他的胸膛,翡翠心髒被捏碎成粉末。
我將羅盤按進錢流核心,所有鈔票頓時發出萬嬰啼哭般的尖嘯。它們開始互相吞噬,最後隻剩一張邊緣長滿倒刺的萬元大鈔朝我撲來。生死瞬間,我猛然想起貂皮男人的斷指——以血破煞!咬破舌尖噴出血箭,那張怪鈔立刻軟化,變成普通紙幣飄落在地。
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麽被關進特殊病房了吧?看看窗外飛舞的不是柳絮,是錢脈褪下的鱗片。護士送來的藥盒底部粘著半張皺巴巴的歐元,油墨正在重組新的坐標。當午夜鍾聲響起時,我聽見整棟大樓的金屬管道裏,傳來鈔票摩擦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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