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一條爆炸性新聞空降熱搜。
    宋清熠獄中黑料曝光
    宋清熠曾因暴力傷人被關禁閉
    宋清熠獄友爆料：她精神有問題
    宋清熠多次自殘
    新聞裏附帶了幾張模糊的照片，照片裏的宋清熠穿著囚服，神情陰鬱，配文稱她在服刑期間曾多次與其他犯人發生衝突，甚至有過自殘行為。
    評論區瞬間被水軍占領。
    “果然是個瘋子！難怪會殺人！”
    “這種人就該永遠關在監獄裏！”
    “她開記者會就是為了博同情吧？惡心！”
    “能不能把她關起來？她這樣的惡劣人物憑什麽占用公共資源？？”
    “支持謝婉案重審！把宋清熠抓起來！！！”
    “支持謝婉案重審！罪人就該服刑！！”
    “……”
    宋清熠在手機看到這些時，唐知威的電話剛好打過來，切斷她的思緒。
    “你現在在哪？”
    手機聽筒裏傳來唐知威的聲音，他似乎是在小跑，呼吸有些重，音色不穩。
    “剛吃完飯。”宋清熠把手機免提打開，轉手繼續在電腦查找著剛剛那個自稱是她奶奶朋友的周女士。
    電話很快追源到芙蓉鎮。
    定位顯示在一家名叫周蓉豆腐坊的地方。
    這點倒是和對方說的一樣。
    “網上的東西我盡快叫人撤下去，清熠你最近不要出去了。”唐知威的聲音再度傳來。
    他有些擔心。
    宋家居然能把事情做到如此決絕的程度。
    雖然四年前他就見過宋家對宋清熠的態度，但他沒想到會惡劣到如此程度。
    明明謝婉案漏洞百出，可宋居瀾就像沒長腦子和眼睛一般咬死殺人凶手是宋清熠。
    甚至在宋清熠與宋家決裂後，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來抹黑這個同樣是宋家親生女兒的宋清熠。
    唐知威不敢想。
    如果唐家這樣對他的話，他會怎麽做。
    或許他會選擇像宋清熠這般不惜餘力報複宋家，為自己討回公道。
    可更多的會是絕望吧。
    一個十八歲之前都生活在普通家庭的孤女，一朝被找回去，本以為是找回了家。
    可卻沒想到等著她的是拔骨抽筋。
    如果換作是他，更大的可能是，他會選擇自殺。
    所以唐知威後怕，非常後怕。
    他怕宋清熠會想不開。
    畢竟監獄裏的生活是她噩夢的源頭。
    唐知威怕他好不容易培養的人就這樣被毀了。
    “不用撤了，那些照片很容易被推翻的，隻要我把監獄裏的監控放出來就好了。”宋清熠覺得不用這麽麻煩。
    “不行……”唐知威一口否決。
    這樣無異於自揭傷疤。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非常不值當。
    “我自己來解決這次的網暴，唐知威你明天多給我派過來兩個能打的，我明天要去芙蓉鎮一趟。”宋清熠不給唐知威反駁的機會。
    她敲定的事沒有反悔的道理。
    唐知威自然也是知道宋清熠做事的性子，隻能無奈歎息。
    “你明天去芙蓉鎮做什麽？”
    “接到了個電話，她說是我奶奶的朋友，有很重要的東西給我看。”宋清熠如實回應。
    “我叫方煜明早帶人去接你。”唐知威再次妥協。
    “好。”宋清熠一邊回應，一邊下載視頻。
    電話對方似乎還有什麽要說，遲遲沒有掛斷。
    宋清熠聽著唐知威的喘息，忽地想到什麽，便又開口。
    “這些天你幫我這麽多……能不能都轉換成錢？我不想續簽合約了，換成錢之後我慢慢還。”
    宋清熠不想一輩子給唐知威打黑工。
    她活人一個，有能力賺到錢還債的。
    等到她平息了這邊的所有事，她就要離開c市，離開s國，找一個風平浪靜的沿海城市度過餘生。
    “宋清熠……你……我……”唐知威的聲音斷斷續續。
    他欲言又止，止欲又言，最終你我了半天，什麽有意義的話都沒說出口。
    “我什麽？”宋清熠反問。
    “算了，你愛還債就還吧，明天我會叫方煜把欠條帶給你。”
    說完這句話後，唐知威幹脆了當掛了電話。
    宋清熠見狀，隨手把手機關掉。
    她完全沒心思思索唐知威掛斷電話時的語氣有些不對。
    宋清熠全身心投入進電腦裏，很快把三條視頻拚湊完整。
    【關於監獄圖片的回應：請不要抹黑我的形象，我並沒有在監獄暴力傷人，我也從沒有精神性疾病，對於發布不當言論者和侵犯我肖像權的人我會逐一起訴。】
    宋清熠在個人賬號上編輯著文字，配上視頻後，轉手發了出去。
    發送結束後，她關了所有網絡。
    一頭栽倒進床上，昏睡過去。
    ——
    第二日一早。
    方煜帶著兩個保鏢和一份合同趕來。
    “清熠，這是小唐總讓我交給你的。”方煜一進別墅，就將手上的合同遞給宋清熠。
    宋清熠簡單掃了一眼，是一份欠款合同，裏麵詳細列出金額，並規定還款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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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是仔細……”宋清熠看到詳細列款裏的別墅水電費時，眼皮不受控製地抽了抽。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去芙蓉鎮？”方煜不知道合同裏麵的內容。
    合同一直是被密封的狀態，所以方煜也不知道這份合同是關於什麽的。
    “我換一下衣服。”宋清熠把合同暫時收起來，轉身上樓去換衣服。
    “好了，出發吧。”
    再下樓時，宋清熠把自己從頭到腳捂的嚴嚴實實。
    ——
    雨幕中的芙蓉鎮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霧氣裏，青石板路被雨水衝刷得發亮。
    宋清熠撐著一把黑傘，跟在方煜身後走進鎮子深處。
    空氣中彌漫著豆腐坊特有的豆腥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新。
    “就是這裏。”方煜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掛著“周蓉豆腐”招牌的老式鋪麵。
    宋清熠深吸一口氣，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店內光線昏暗，一位頭發有些花白的小老太太正背對著門口整理貨架。
    聽到聲響，她緩緩轉身——
    在親眼看到這張和她奶奶有九分相似的臉時，宋清熠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滯。
    太像了——
    眼前的老人有著和奶奶幾乎一模一樣的眉眼，隻是更加瘦削。
    “來了啊。”老人放下手中的活計，聲音沙啞，“比我想象的來得快。”
    方煜警惕地站在宋清熠身側，手悄悄摸向腰間。
    宋清熠輕輕按住他的手臂，搖了搖頭。
    “您……真的是我奶奶的朋友？”宋清熠試探著問道。
    老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顫巍巍地從櫃台下取出一個褪色的鐵盒。
    她布滿老繭的手指輕輕撫過盒蓋上的花紋，像是在撫摸一件格外珍重的寶物一般。
    “我本名不姓周。”老人突然開口，“我姓宋，叫宋秀珍。是你奶奶的親妹妹。”
    聽到這句話時，宋清熠瞳孔驟縮。
    妹妹？
    奶奶從未提起過她有個妹妹。
    老人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苦笑道：“五十年前，我被賣進了深山，從此和姐姐斷了聯係。直到三十年前，我才輾轉找到她……”
    她打開鐵盒，取出一遝泛黃的老照片。
    最上麵一張是一個溫婉的年輕女子抱著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站在宋家老宅的花園裏。
    女子眉眼如畫，小男孩則板著一張臉，活脫脫一個小大人。
    “這是……”宋清熠的指尖微微發抖。
    “你母親林雲舒，和你二哥宋京賦。”老人的聲音低沉，“那時候你還沒出生。”
    說完，她將照片遞給宋清熠。
    宋清熠接過來，一張張翻看照片。
    有母親在廚房教宋京賦做點心的，有兩人在院子裏喝茶的，還有一張是母親挺著孕肚和奶奶的合影。
    照片上的母親笑容溫婉，完全看不出後來傳言中“因難產而死“的虛弱模樣。
    “你母親是個好人。”老人悠悠說道，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當年我流落街頭，是她收留了我，還幫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
    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從鐵盒最底層取出一本燒得隻剩三分之一的日記本。
    封皮已經焦黑，但依稀能辨認出奶奶工整的字跡。
    “這是你奶奶的日記。她……一直不敢把這些交給你。”
    宋清熠接過日記，小心翼翼地翻開。
    紙張已經脆化，有些字跡被燒得難以辨認，但仍能讀懂大概內容：
    “1998年5月12日。
    今天阿雲又偷偷給我塞錢了。這孩子總是這樣，明明自己過的也不容易……”
    “2000年1月3日。
    阿雲的肚子越來越大了。
    老爺最近總是不在家，我偷偷問了管家，管家叫我不要聲張……我看到了一個細眉細眼的女人……她好像叫趙歲嫿。”
    “2001年3月18日。
    阿雲生了，是個漂亮的女嬰。隻是那天晚上……”
    翻到最後一頁，被燒焦的紙頁上隻剩幾行殘缺的字跡。
    “……親眼看見趙歲嫿把枕頭按在阿雲臉上……我衝進去時已經晚了……她威脅我說如果敢說出去，就讓小熠活不過滿月……”
    宋清熠的手忽地劇烈顫抖起來，日記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的視線模糊了，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有人用鐵錘重重敲擊著她的太陽穴。
    “清熠？”方煜擔憂地扶住她搖晃的身體。
    “這些都是我奶奶寫的？”宋清熠喃喃自語，有些不敢相信。
    “你奶奶為了保護你，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老人彎腰撿起日記，輕輕拍去上麵的灰塵，“她暗中收集證據，就是等著有一天你能為自己、為你母親討回公道。”
    宋清熠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
    二十多年的謊言，兩代人的血債……原來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可奶奶怎麽會知道呢？
    她明明說她隻是恰好到孤兒院的時候看到了她……
    “拿著這些東西快走吧。”老人緊張地看向窗外，“最近鎮上來了不少生麵孔，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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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清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您跟我一起回c市吧，這裏不安全。”
    老人搖搖頭，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我這把老骨頭，哪兒也不去了。你快走，別再來找我。”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有需要，就打我的電話。”
    ——
    雨越下越大。
    回程的車上，宋清熠緊緊抱著那個鐵盒，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
    方煜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默默調高了空調溫度。
    “方煜。”快到c市時，宋清熠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幫我查一個人。”
    “誰？”
    “我二哥，宋京賦。”
    方煜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懷疑他……”
    “不。”宋清熠搖頭，“我隻是不知道他對我的態度……”
    從她被找回宋家時，宋京賦就從沒出現過。
    這麽多年了，無論她是生是死，她這個親生哥哥都從未傳來過任何音訊。
    ——
    回到唐家別墅已是深夜。
    宋清熠剛進門，唐知威就從書房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台平板。
    “見到人了？”他神色不明地看著宋清熠問。
    宋清熠疲憊的點點頭，抱著鐵盒子走進客廳。
    “這就是那人給你的東西？”唐知威跟著宋清熠的腳步來到沙發旁坐下，視線掃過她懷中的東西。
    “嗯。”宋清熠點點頭。
    唐知威見她不在狀態，抬眸看向剛進來的方煜。
    方煜不明所以地瞪著兩顆大眼珠子看著唐知威。
    “怎麽啦小唐總？”
    唐知威：“……”
    “你知道我的親生母親嗎？”
    身邊忽地傳來宋清熠的聲音。
    唐知威迅速從方煜身上收回視線。
    “知道，怎麽了？”
    “她是怎麽死的？”宋清熠抬起頭問唐知威。
    唐知威看著這雙泛著紅血絲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心驀地一沉，像是被什麽遏製住了一般有些悶痛。
    “宋家對外說是生你的時候難產死亡。”
    沉寂三秒，唐知威說道。
    “我見到了我奶奶的親妹妹。”
    回應唐知威的是一句無厘頭的話。
    宋清熠半闔眼斂，看著手上的鐵盒子。
    “她給我的是我奶奶的日記，日記上寫著……我母親是被趙歲嫿殺死的……”
    宋清熠一字一句慢慢說著。
    唐知威聽完後，張口想要安慰，可在看到宋清熠那雙通紅的眼睛時，最終將話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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