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砸向唐知威，餐廳包廂裏的氣氛越發凝重。
    唐知威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如果清熠和你的事業產生衝突，你會怎麽選擇？”林霽的聲音冷得像冰，修長的手指在實木桌麵上輕輕敲擊，似乎有些不耐煩。
    唐知威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我會調整事業規劃，確保兩者不會衝突。如果實在無法兼顧...”他停頓片刻，目光堅定地看向林清熠，“我會選擇清熠。”
    “嗬，”林霽冷笑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漂亮話誰都會說。”
    “舅舅！”林清熠忍不住出聲，“別問了，菜都快涼了...”
    她不過才和唐知威談幾天的戀愛啊，怎麽問的這些問題都快趕上要結婚了？
    林清熠剛想繼續為唐知威辯解，林濯卻輕輕按住她的手背，力道不重卻不容抗拒。
    “讓他問完。”林濯的聲音很輕，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林清熠滿眼擔憂地看著唐知威的眼睛，隨後垂眸，視線落在自己搭在她手背上的手。
    林清熠咬了咬下唇，有些無奈地用指尖在桌布上捏出幾道褶皺：“可是...”
    “與其阻止他，不如讓他一次性問個夠。”林濯的目光掃過對麵正在交鋒的兩人，“否則林霽會一直惦記著，變著法子找唐知威麻煩。”
    這個好人他林濯先當了。
    至於林霽……
    沒事的，他不會在意的。
    林清熠張了張嘴，最終隻能給唐知威遞去一個無奈的眼神。
    唐知威回以她一個安撫的微笑，藏在桌下的手悄悄比了個“ok”的手勢。
    林霽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眼神越發銳利。
    他忽然換了個話題：“你想和清熠結婚嗎？”
    唐知威一怔：“……當然想……”
    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
    林霽眯起眼睛，像發現獵物的鷹隼：“可我感覺你們並不合適……”
    “舅舅！”林清熠沒忍住，語氣裏頗為惱火地開口。
    唐知威轉向林清熠，後者抿了抿唇，似乎不太好意思看他，又垂下眸盯著麵前的餐碟。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中央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
    “好了，”林濯適時打破沉默，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問得差不多了，菜都要涼了。”
    林霽冷哼一聲，終於拿起筷子。
    但在動筷前，他還是丟下一句警告：“如果以後要和清熠分手，可以，但別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他頓了頓，眼神陰鷙，“從前她沒家人守護著她，但現在不一樣了。”
    林清熠和唐知威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無奈。
    ——誰家舅舅會在第一次見麵就把分手的事提到明麵上啊？
    這頓飯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離開餐廳時，林霽突然叫住唐知威：“周末來打高爾夫。”
    “……”
    還沒結束……
    四人分道揚鑣後，林清熠直接回了學校。
    下午的生物學課上，她心不在焉地轉著筆，腦海中不斷回放午餐時的場景。
    直到教授點名提問，林清熠才猛然回神。
    ——
    另一邊，宋家。
    宋居瀾站在父親書房門口，指節懸在門板上方停頓了幾秒才輕輕叩響。
    無人應答。
    宋居瀾一愣。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
    往日這個時候父親一般都會在書房看書。
    今日怎麽會不在……
    宋居瀾推開門，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紅木書桌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
    書房裏的確沒有宋業成的身影。
    宋居瀾緩步走到書桌前，最終將那份親子鑒定報告放在光斑正中央。
    紙張邊緣因他一路緊握已經有些發皺，他下意識伸手撫平，卻在碰到“基因匹配概率0.01“那行字時猛地縮回手指。
    他本意是來和父親商量一下宋月月不是宋家血脈的事，可眼下父親不在……
    暫且等父親回來也罷。
    月月雖然不是宋家的女兒，但至少是在宋家長大的，養育了二十多年，感情基礎在，這事急不得。
    至於趙歲嫿……
    宋居瀾歎息。
    還是等父親回來再睡吧。
    書房裏靜得能聽見古董座鍾的滴答聲。
    宋居瀾的目光掃過書架上的照片——那是之前宋業成還沒出事下半山癱瘓之前拍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宋業成站在月月身後，攬著趙歲嫿的腰，搭著他的肩。
    一家四口，看著多麽和睦。
    可惜……
    自從父親出事後，這個家就逐漸走向分崩離析的邊緣。
    至於宋京賦和林清熠……
    宋居瀾此刻並沒有想到他們。
    “父親……”宋居瀾拿起全家福呢喃出聲。
    話音未落，樓下傳來傭人的聲音：“大少爺，要準備茶點嗎？”
    宋居瀾收回思緒：“不必。”
    他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轉身時西裝袖口不小心擦過桌角的鋼筆，將筆帶了下來。
    不過鋼筆摔在地毯上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
    走廊上，宋居瀾迎麵碰上端著茶托上樓的傭人。
    “父親今天怎麽沒在家？”宋居瀾隨手攔下傭人來詢問。
    “先生和夫人去醫院複查腿了，”傭人恭敬地匯報，“剛走不到半小時。夫人說檢查完就直接回老宅。”
    宋居瀾點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車鑰匙：“父親腿疼又犯了？”
    “是，昨晚疼得厲害，今早連晨會都取消了。”
    宋居瀾眉頭微蹙，大步流星地下了樓。
    ——
    幾乎就在宋居瀾離開的同時，一輛奔馳s級緩緩駛入宋家前院。    “夫人，”管家迎上來，“您怎麽...”
    “業成上次吃的藥忘帶了。”趙歲嫿語速比平時快了幾分，塗著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將鬢發別到耳後，“醫院那邊等著用。”
    不等管家回應，她已經快步上樓。
    她熟絡地走進去，在紅木櫃抽屜裏拿出一瓶藥。
    旋即轉身準備離開，腳下卻踩到了什麽東西。
    趙歲嫿狐疑抬腳，低頭一看，發現是一隻鋼筆。
    她撿起來送去桌子上。
    卻猛然發現桌麵上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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